白狼却没有表态,只是步步紧逼,把徐洛闻逼到了墙角。
徐洛闻连连后退,背抵上墙,恐惧如潮水般漫上来,“你……你要干嘛?别过来!”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用力朝白狼砸过去。
白狼轻巧避开,逼近徐洛闻,堵住他的去路,便站定不动了。
徐洛闻知道,白狼想让他留下来陪它。但它既然知道寻个隐蔽无人的地方藏身,又能听懂他说话,便说明它现在神智清醒,不会再有危险,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儿。可看白狼的架势,是绝对不可能放他离开的。他现在的处境,一如当初在雪山时,除了顺从,别无选择。好在白狼说过不会再强迫他,徐洛闻相信它会说到做到,心下稍安。
徐洛闻镇定下来,掏出手机给李彦打电话。
李彦秒接:“你没事吧?”
“我没事,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徐洛闻说,“咩咩怎么样?”
李彦说:“它很好,你不用担心。”
徐洛闻松口气:“我今晚回不去了,麻烦你暂时替我照顾它,我明天早上去你家接它。”
“我一定会照顾好它。”李彦顿了顿,“要不……我去找你?”
“不用,”万一白狼和李彦再打起来就糟了,“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那好吧,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和白狼大眼瞪小眼片刻,徐洛闻靠墙蹲下来,抱紧自己取暖。凛冬深夜,室外温度在零下,他又穿得薄,穿堂风一吹,冻得他瑟瑟发抖。
白狼挨着他侧卧下来,用身体圈住他,为他挡住风。
徐洛闻把脸埋进膝盖里,不看它,不理它。
白狼抬起前爪碰碰他的腿,他立即挥手打开它的爪子,扭过身子背对它。白狼便再没有旁的动作,安静地卧在地上。
四下静寂,只有风声,听得人心发慌。
过了许久,徐洛闻抬起头,只见白狼伏卧在地,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走还是不走?徐洛闻问自己。
在这儿呆一晚上,他怕会冻死。
正欲站起,突然看见白狼的一只前爪勾住了他的外套下摆,便打算将外套脱下来,谁知刚一动作,白狼突然昂起头,双目炯炯地望着他。
徐洛闻惊怔住,一动不敢动。
白狼直起上半身,抬起爪子勾住徐洛闻的脖子,往下一带,轻易地就把他带进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像个人一样拥抱住他,禁锢住他。
徐洛闻想挣扎,但他不敢,因为他知道挣扎只会导致更糟糕的后果。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白狼怀里,白狼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很快便让冻僵的身体温暖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情欲的躁动。
白狼的气息无孔不入,渗透进他的身体,唤醒沉睡的怪兽,试图操控他的理智和身体。他开始觉得热,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口干舌燥,心脏砰砰乱跳,下面硬得发疼。
一定要忍住!徐洛闻告诉自己,人之所以比动物高等,正是因为人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能屈服,不能变成欲望的奴隶,绝对不能!他咬紧牙关,攥紧拳头,与欲望顽强抗争。
最终,徐洛闻胜了。
他耗尽全身力气,成功压制住了汹涌的欲望。
内衣被汗湿透,冷热交替,令他忍不住颤栗,于是不由自主地挨白狼更近些,再近些,整个人蜷缩在白狼怀里,很快便昏沉睡去。
徐洛闻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光线熹微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赤裸的胸膛。
白狼变成人了!
徐洛闻猛地从他怀里坐起来,却陡然看见旁边围了一圈建筑工人,正对着一丝不挂的白狼指指点点。
徐洛闻:“!!!”
他急忙躺下,把脸埋进白郎怀里,像只鸵鸟。
白郎赤身裸体地侧躺着,还在沉睡,这么吵都吵不醒他。
徐洛闻使劲晃他,压低声音叫他:“喂,快醒醒!白郎!”
白郎悠悠睁眼,随即笑起来。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喜欢的人,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大约就是人类常说的“幸福”吧。
“好多人在围观我们呢!”徐洛闻郁卒得要死,恨不能化成一缕烟。
白郎浑不在意,伸手搂住徐洛闻,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微微笑着说:“我挡住你。”
“都不干活围在这儿干什么呢!”包工头推开工人走进包围圈,看到里面的情景也是一愣,随即怒了,“这里是工地,闲杂人等不能擅闯,打野战也得挑挑地方,万一出了人命谁负责?有毛病!”
白郎搂着徐洛闻坐起来,背对着围观众人:“邓哥,是我,白郎。”
包工头又是一愣:“白……白郎?你怎么……”他把围观的工人们全部轰走:“都别看了,快干活去,去去去!”
工人们作鸟兽散,白郎说:“邓哥,麻烦你帮我找身衣服吧。”
“喔,好,好。”包工头也不多问,答应着快步走了。
徐洛闻探头看看,见人都走光了,长出一口气,立即就要挣开白郎的怀抱站起来,白郎却不撒手,徐洛闻挣不开,气急败坏:“你放开我!”他得趁没人赶紧跑。
“我放开了你跑了怎么办?”白郎眉梢眼角都含着清浅笑意,“陪着我,我送你回家。”
“用不着,”徐洛闻说,“我认得路。”
“那你送我,”白郎笑着说,“我不认得路。”
几句话的功夫,包工头已经拿着衣服回来了,是一套脏兮兮的迷彩服,还有一件破旧的军大衣。
白郎穿衣服的空当,包工头不住地打量徐洛闻,边打量还边同白郎讲悄悄话:“这就是你千里迢迢苦苦寻找的那相好啊?”见白郎点头,包工头笑着说:“长得贼好看啊,艳福不浅啊你小子。下回再来跟哥打声招呼,哥给你搬个床垫子,瞧你媳妇儿细皮嫩肉的,磕了碰了你不心疼啊?”
白郎没搭腔,穿好衣服,向包工头道了谢,自然而然地要来牵徐洛闻的手,被徐洛闻躲开了。白郎也不勉强,微微笑着说:“走吧。”
天才蒙蒙亮,徐洛闻拿出手机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他瞥白郎一眼。长得好看的人,就算穿得又脏又破还是好看。他没好气地说:“以后还喝酒吗?”
“不喝了。”白郎沉默两秒,小心翼翼地问:“昨天晚上……我有没有做错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徐洛闻说:“除了变成狼在大街上撒丫子狂奔之外也没干什么。”
白郎松口气:“那就好。对了,儿子呢?”
徐洛闻说:“在我朋友那儿。”
白郎问:“在黑狼那儿?”
徐洛闻一惊:“你怎么知道李彦是狼人?”
刚问出口他就想明白,白郎躲在山上偷窥他好几个月,一定见过李彦变身黑狼的样子。
白郎说:“我想见他。”
徐洛闻问:“你见他干什么?”
“我爸教过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我是同类,我想认识他。”白郎沉默片刻,又说:“我隐约记得我的亲生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他是第三代狼人,他还有一个弟弟,但是小时候失散了,我想,或许黑狼的父亲和我父亲有关系。”
“可是……”徐洛闻说,“李彦的狼人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已经死了。”
白郎听完便沉默下来。
徐洛闻觑他两眼,看不出什么。
终究还是不忍心,徐洛闻说:“但你可以见见李彦的人类父亲,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白郎微微一笑,说:“谢谢。”
徐洛闻急忙挪开眼。
白郎的笑太耀眼,耀眼得令人晕眩。
说话间已经走到马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徐洛闻拉开车门坐进去,白郎跟着要坐过来,徐洛闻急忙推他:“你坐前面去。”
白郎疑惑地看他一眼,“喔”了一声,乖乖坐副驾去了。
徐洛闻松口气。他现在头昏脑涨,可没力气和情欲作斗争。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路边。
白郎一下车,徐洛闻立即催司机赶紧走。白郎看着驶走的出租车,无奈地笑笑,又仰头看看天边红日,转身往胡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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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闻回到家,喂过阿黄,去洗个热水澡驱走一身寒意,从内到外换身干净衣裳,看时间才刚过七点,现在去接咩咩还太早,于是合衣躺在床上稍事休息。
一闭上眼睛,乱七八糟的想法纷至沓来。
白郎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人形春药,而且不论有意无意,白郎总是频繁地出现在他身边,他没有信心每次都能成功克制住情欲,他更不想时时遭受情欲折磨,那实在太痛苦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远离白郎。他可以带咩咩去别的城市生活一段时间,除了朋友,他没有任何牵绊。可白郎就不同了,他有固定工作,还有行动不便的父亲要照顾,他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去追他。
唯一的顾虑,就是咩咩。每月阴历十五,狼人的异变日,他要怎么帮咩咩平安度过?对了,他可以问问李潭。李潭独自把李彦抚养长大,一定有经验可以分享给他。
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去哪里好呢?去一个沿海城市好了,他一直喜欢海。n市就很好,他曾去过一次,那里的海比天还要蓝。
漫无边际地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白郎走进了他的梦里。
梦里是一片茫茫无垠雪地,目之所及全是耀眼的白。他高兴地堆着雪人,好不容易堆成了,雪人摇身一变竟成了白郎的样子。他吓坏了,转身就跑,白郎猛地把扑倒在雪地上,撕掉他的衣服,强吻他,进入他,在漫天风雪里粗暴地要他。
徐洛闻蓦地惊醒。
他大睁着双眼,粗喘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腿间黏腻的触感那么清晰,提醒着他刚才的梦。
徐洛闻手忙脚乱地脱掉衣服,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也不管水是冷是热就站在了花洒下。
刚才的梦什么都说明不了,徐洛闻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太久没做了,仅此而已。可是……为什么是白郎?为什么他会在梦里回吻他、配合他?下面又有了抬头的迹象,徐洛闻立即把水龙头调到冷水,冰冷的水兜头浇下来,瞬间把星星欲火浇熄。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徐洛闻冻得直抖。
赶紧穿上衣服,又蒙着被子暖了会身体,见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便拿上手机和钥匙出门,开车去李彦家接咩咩。
到了小区门口,他下车给李彦打电话,李彦让他稍等,没一会儿便抱着咩咩出来了。
接过咩咩,亲亲蹭蹭,安抚好小崽子,徐洛闻才问李彦:“去上班?”
李彦点头:“嗯。”
“我送你吧,”徐洛闻说,“有话跟你说。”
“好,”李彦说,“刚好我的车今天限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