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第二天是周日,送门的师傅刚到我就迫不及待地给昨天那青年打电话。
“嘟嘟”声只响了两秒便被那边接起,可惜不是那青年,是他师傅。
“行,你先等一会,我们做完这个单子就上去。”
我刚应声,那边就挂断了,看来昨天被砍掉很多钱,今天态度仍是不爽利。
不过,上去?
我顺着楼梯的缝隙向下看,原来楼下一早叮叮咣咣,也是在换门?
那个寸头,是他吧?
被楼下阿姨逼到扶手边的,是他吧?
胯间被人搓揉着,偏过头想抗拒又不好意思的,是他吧?
他可能被人碰舒服了,仰起头,正好撞上我冷淡的视线,整个人僵了一刹,下一秒推开女人想探进裤腰的手走开了。
我收回探出的头,眨眨眼,回想刚才我们的姿势,有点像惊悚片。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一个人带着一堆家伙事上来了。
我像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自然地问他,“只有你?你师傅呢?”
他似乎有些羞愧,声音像钻进了夏天里密不透风的空间,闷闷地,快喘不上气地,“比较忙,隔壁小区的还没弄完。”
至此,我们的对话结束。
装门完毕,他让我试一下好不好用,我从外面试着开关一次,到从里面了——
我站在家里整洁的红木板上,看着外面站在水泥地上的他。
“你能进来吗?我害怕被关在里面。”
他皱着眉说,“我在外面还能帮你开,我要进去了——”
“叫你师傅来嘛。”
他面部线条冷硬下去,唇线抿紧,我只好垂下头,轻声说,“昨晚风太大了,这门又不能关紧,我爸爸出差了,我很害怕……”
我调动起幼时被妈妈抛弃的情绪,自己都要被可怜到了,他却仍站在门外纹丝不动。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了柔软无助,关上了门。
我本来也没畏惧过,无论是昨晚一个人在上不了锁的家里睡觉,还是现在面对一个极有可能对我犯罪的青年。
我不畏惧,因为没人保护。
开合很顺利,我再出门时换上了笑脸,给他结账,目送他离开。
然后在第二天,我又拨通了他的,哦他师傅的电话。
“您好,我是星海小区四栋五门七楼的户主,你们昨天安的门从里面打不开了。”
我听见电话那边老师傅发出了呵斥声,再凑近听筒时,既不耐烦,又有点对自己徒弟办事不利的抱歉,“你等会,我们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