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愣是给吓住了,装模作样放下团子,乖巧地揩了揩嘴角,“纯啊,今儿带闲闲把手续办了,顺便办个住校。”
听到住校两个字,身边原本含着笑的慕闲,瞬间僵硬原地。
原来她压根就不想他在她家里多待。
趁小纯没注意,吴真又打算偷偷吃一小糯米团子。手还没伸过去,那盘团子被人倏然抽走。
“喂!”吴真小小声怪嗔,盯着慕闲做表情。
慕闲看也不看她,面瘫地收走团子,留下一行冷冽空气。
小纯用吴真家里的台式机查了查,附近有两所还不错的中学,当即取得了两家的基本资料。
她把资料递给吴真,“吴真,你真的不自己去一趟,替慕闲挑一下吗?”
吴真长腿翘在沙发上发懒,指了指自己鼻子,“我这么一大明星,走那儿被人认出来多不好。”
“你之前在火车站,被慕闲那么大嗓门嚎了几嗓子,不是也没被人认出来么?”小纯本意是不要她太自恋了。
“那是闲闲他乡音太重。”
慕闲:“……”他普通话很好。
助理小纯帮慕闲挑了离吴真家最近的一所中学,不好不坏,正如慕闲彼时的成绩。
他欠了一年功课,学起来总有点吃力。
他一至周五住校,周六周末回吴真家。
他勤劳肯干又手艺了得,连她家钟点工也不再上门了,少年把家捯饬得干干净净颇有人情味。做的饭也家常好吃,吴真常常能吃下一两碗。
作为一个正值上升期的女明星,平日里只能吃三根青菜的她,咽下半碗米饭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吴真几个月来,体重快破百了,“闲闲,你又不是家政人员,下次不要东忙西忙了。“
意思是不要给她做好吃的了,吴真自己克制不住,只能从根源上着手。
慕闲像没听懂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小便条,“期中考试成绩。”
吴真接过,小小的一行,分别写着语文、数学、理综的分数,与总排名。
“哇,年级前五十,行啊小子。”吴真豪气干云地拍拍他肩膀,“以前我连前五百都进不了。”
“想要什么,给姐说,姐一定满足你!”
慕闲:“让我继续给你做饭吧。”
吴真:“……”这次长胖真不怪她了。
少年慕闲就像潺潺的细流,温柔地入侵吴真的生活。或许独自在帝都打拼已久,每当回家看到那盏为她亮起的灯的时候,她心里的某片荒漠蓦然沁润。
她会跟他吐槽圈子里哪只碧池抢了她的戏,哪个花旦又做了脸部提拉,脸肿得跟猪刚鬣似的。
讲到兴奋处,她一双玉腿翘起,敞开肚皮哈哈大笑。
慕闲也是满脸黑线地小绵羊状听,吴真好歹走的是清纯花旦路线,谁能想到她豪放做派,在家只穿一件短t和超短棉裤。
小包子一样的胸脯因她的笑上下起伏,又长又细的腿在沙发上蹬跳,踹进他怀里,“闲闲,给我拿薯片,我这一期演的综艺开播了,快点开电视。”
那一脚踹进了慕闲心窝,那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快极了,他埋下头,默默给她拿了事先采买好的薯片,打开电视,又把空调调到最适宜的温度。
“闲闲真好,以后谁嫁给你真是有福了。”吴真大大咧咧地说。
慕闲脸红到耳根,任吴真把脚揣进他怀里取暖。
“要是不这么好哭就好了,跟只小绵羊似的。”
吴真还没反应过来,慕闲把她脚一搁,“周末作业还没写完。”
转身回了卧室,顺带把门一带。
“啧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太快,就像暴风雨。”吴真喂了自己一口薯片,小尖牙叼着啃啄,一个人玩地不亦乐乎。
那一天,跟平常的很多很多的一天一样。
慕闲放学,回家勤勤恳恳地做清洁。爸爸说过,做人最不能做的事就是欠人恩情。
他家欠了吴真的情,他便跋山涉水从老家来这里还。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越欠越多了,好似一辈子也还不清。
他鸡毛掸子一扫吴真卧室最顶的柜顶,感觉扫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盒子扑朔朔被扫了出来。
小小的檀木盒。
慕闲拾起,打开。
是一张老旧的彩色照片,上面穿着足球服的男孩子龇牙咧嘴地傻笑。
清秀又俊朗。
穿衣镜前,目前瞄了一眼自己的长相。
很像,特别是那两道瘦金眉。
照片翻过来,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两个字:闲闲。
慕闲有点站不稳。
第3章 成年
一年半后。
“让我们庆祝新一代收视女王的诞生!”
“真真,27岁生日快乐!”
“真真这部戏收视破4,电视剧一线女星的地位算是坐稳了。”
一个婀娜身影蹿到庆功会的主角吴真面前,端了一杯香槟,嗲嗲地敬酒,“真真姐,祝你心想事成,收视长虹,谢谢您老在片场对我的包容与照顾。”
真真姐?您老?
吴真面上不显,实际上都快吐了,“称姐倒不敢,毕竟剧里面你就扮演了大我十岁的小姨不是?”
这个来蹭版面的碧池是与她同一部戏的女四号,鸟度百科写芳龄26,实际上31。
那女四号媚眼横波而来,递了个彼此彼此的眼神。
没错,吴真当然也改过年龄,她年方29,生生改小了两岁。
这部古装大女主《烽火台》将入行13年,从最底层爬到二线女星的吴真,彻彻底底推上了一线的巅峰。
吴真挺高兴,喝得也醉醺醺的,中间几个制片人想吃她豆腐,被她巧身避过去了。
正因为这件事,给她的好心情染上了一层阴翳。
“怎么不开灯?!闲闲,闲闲,你瞎啦!”回到家,吴真放开了嗓门乱嚷嚷。
烛光悠悠点燃,少年站在中央,面前矗立一个精致的白蛋糕。
“happy birthday to you ,吴真,29岁生日快乐。”
吴真突然好想哭,她瘫倒沙发上,如同一台鱼生毫无希望的咸鱼。
“阿真,你不开心吗?”头顶清冽的声音问。
好纯净的声音,吴真想,她曾经也有。
只是在十三年前,敲开某一扇副导演房间的门的那一刻,就再也消弭于无了。
好像眼前的人拿出了一张什么东西。
吴真笑了,每次慕闲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的时候,都会拿出一张成绩单。
只是他从来不要物质上的东西,只要她少喝酒、多回家、或者再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体。
“高考成绩出来了。”
“考得怎么样,我来看看。”吴真一撸袖子,整个身子靠在少年清瘦的胸前。
她注意到少年的呼吸压抑而克制。
“语文,133。“
“数学,145。”
“英语,140。”
“理综,268。”
“总分:686。”
吴真酒吓醒了大半,“卧槽,686,你莫不是状元吧,臭小子!什么时候成绩变得这么好啦?”
她露出真心欢颜,一个劲挠他的头毛,“厉害,厉害,我老吴家也出了个高材生,啧啧!”
她初中毕业便出来闯荡,真心钦佩学霸。
“想要什么,给姐说!”
慕闲黑曜石的眼睛沉水一般望着她。
那眼神让她有些害怕,轻轻把他往外一推。
男孩子捉住了推他那只手,顺势把她压在了沙发上,双手扣在头顶。
“我要你……”微微沙哑的嗓音。
他的吻生涩又缠绵,冲动又小心翼翼,仿佛她是珍宝,又是他日日夜夜妄想毁灭的神祇。
吴真无法抵抗,像条鱼一样饥渴地徜徉着这汪清流。
他褪下她裙装的时候,咬着她的耳朵,“你放心,我满十八了。”
她暗自一笑。
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
两年前他与她好事将成的那一次,令她有了一个错误的认知,那就是这少年应是经验丰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