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该这么玩。」
末一脸生无可恋地这么说着,但也只是嘴上说说,道具的筹备和相关知识的介绍已经全都足够了。
必备的捕梦网、辅助他施术的法阵。
以及从单独的树状精神架构延展到可连接彼此意识的复杂网状结构原理。
五个人围绕着客厅沙发前的矮桌,或站或坐地听完难得成为眾人焦点的末做出的针对灵魂交换的讲解。
坐在她身旁的梓不好评价这个临时起意的提案,没想到末会这么快速地做好准备。
根据他先前说的,他能将自身的气息融入空气,相比同样无色无味的水气还不易发觉异状。
连同她在内,除非正好打中时常躲藏在附近的他,不然要他暴露破绽现出身形是几乎不可能的。
因此就算无意窥探别人隐私,遭受到不信任也是难免的。
至于解决方案,和等同于隐形一样的他的能力相反,异常地简单粗暴。
他允许在对他抱有疑虑的情况下随意对他进行攻击,不介意丧命于此。
『原本闯入魔族的所在地就该做好被袭击的准备。』
然后,以她当场乐意“帮助”他证明清白的形式(差点被缠绕到窒息死亡),暂且接受他停留在这。
明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她没受到阻拦的话,的确是有意要下重手的。
并且还威胁了倒在地面喘不过气的末,让末再叁保证不会看任何以他的身分不该观看的场面。
两人平静得不像加害和被害,她要求末坦白来歷,末也顺从地伸出了那双灰白的羽翼。
一个下得了手,一个自愿承受。
这才造成了稍早之前和平得不怎么协调的景象。
想看个节目就随便转到了电影台,皓盘腿坐在地毯上,往嘴里塞进一大口零食,说着那种灵魂交换也是靠演技在演的。
碗里的玉米片跟起司沾酱所剩不多,他吃着吃着就无聊得打了个呵欠。
正要转台却又突然地想起了什么事,回头看了看没打算和他争抢遥控器,坐在沙发上和我聊着天的她。
话题被一道极其热切的目光打断,她闭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往皓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就那么想继续盯着梓看吗?」
「对,我就是想看,不行吗?」
「不要敷衍我嘛~至少先听听看我想要问什么吧。」
她来回看了几次我和皓的脸,在这个即将要做出抉择的时刻,表情却像是不关心两方胜负的裁判。
「你说,我有在听。」
还没营造出紧张感就率先抱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放在身侧的手轻靠在她的胸前,淡然地做出亲密的动作。
自从取回部分的记忆,她看似若无其事的言行就更加大胆,也更常用行为代替时不时变平淡的语气表达情绪。
她侧面对着我,看不见我为此高兴但又担心冷落了皓会惹他不开心。
「那小黑猫要认真回答我喔?不然我就挤到你们两个中间。」
「是我先预定好梓旁边的位置的,你要挤也不要挤在中间。」
「我才没听过那种说法,想跟我争宠就来啊~」
皓的脸上依旧掛着灿烂的笑容,纯良的眼神没有半点阴霾,做的事却令她逐渐麻木嫌弃。
最近他总是这样偶尔开她玩笑,私底下听她说皓越来越像她那个隔几个月就打电话来确认感情发展的父亲,我也有点相同的感受。
但即使如此,细看又不会觉得他们感情不好,抢菜吃的情况已经减少很多,找共同乐趣的时候还会愿意配合彼此。
(有一种微妙的危机感...)
「你们要看电视就好好看,不想看就不要佔着遥控器。」
「反正现在又没什么好看的,悠真要看就自己转台。」
「你自己说的喔,不要说完几句话又在那边跟我说要换你看。」
边抱怨边拿走遥控器的悠真没有要加入话题的意思,直接背对了我们。
「好了?小黑猫可以回答我了吧?」
「先听你问再说。」
「就是灵魂交换啊...小黑猫看得到灵魂对吧,那你有没有看过在现实里发生的案例?」
「看过了也不知道吧,都是不认识的人,要怎么知道是不是原本就长成那个样子。」
「咦~亏我还期待了一下的说。」
「皓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有兴趣?」
「你想嘛,我可以看得到别人在说谎是什么样子,可是就完全猜不到灵魂是不是对方的,所以我才会好奇。」
我听了皓的回答,还是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转头看了看她的反应,她也不是很有兴趣。
以满分十分的话,恐怕在四分吧。
但就在我以为话题会不上不下地结束时,她语气随意地对着前方轻声喊了一下。
「知道吗?那边的。」
「嗯,我知道。」
末出乎意料地给出了回应(从沙发的后方),至于是一开始就待在那,或是迅速移动到了方便彼此对话的距离,实在不得而知。
然后就来到开头的场面。
解释了许多对魔族和人类都并非常识的内容后,末的建议是:
「我觉得不该这么玩。」
「有什么关係嘛,我们又不像那群只知道拿锤子往对方身上砸的傢伙。」
「当然不是我们,会这么做的只有你吧。要是你当时有在场,谁知道情况会不会更乱。」
「嗯,我非常同意。」
她可不想看到一个大锤子直接往梓的头上砸,同样也不想拿他的身体来装别人的灵魂。
至于自己的身体,交给谁用都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但在场敢跟她亲密到真的惹梓生气的人大概不存在吧。
查过佔有欲这个词的精确定义,她如今能稍微体会到那是多么美好的危险词汇了。
该说是管控吗?容许并纵容一部分被她握在掌心里的火苗窜出指缝有时会是种新奇的体验。
当然,让这团火延烧到四周可不是她所乐见的,不然火被冷水给熄灭了就更难热起来了。
而最需要控管的人品有一半不可信任的某人,才最得留意到底会往哪跑。
为了公平起见,这场游戏的先决条件就是不可控的交换对象,随机挑选、遗忘起因、两天为限。
她不是非得要玩,所以正在犹豫代替某人过对方的私生活究竟够不够值得,而且考虑两天不洗澡,总觉得会说不过去...
至于一旁跟着思考到时会是什么情况的梓,主要是不愿意她的身体被借用一整天,不能吸血反倒是其次。
可是难得有交换身体的机会,如果能实际体会她一天之中的生活需求,说不定能更了解她。
然而望向满脸期待的皓、被拖下水参加游戏的悠真,他还是会反覆纠结在自己的信任和不信任。
再说,让这些游戏条件成立的毕竟是疑似和她有所恩怨,至今没透露多少资讯还立场不明的...天使?
看出他们的疑虑,迟迟没等到答覆的末提出:
「我提醒一下,要立刻尝试的话,会是从今晚入睡后开始,然后在第二天晚上结束。」
「如果有必要即时退出或中途没意愿全程参与,我会尽快调换回来。」
秉持探究人魔心理变化的好奇心与实验精神,以及自身对于男女界线同样不甚在意。
末想得并不多,且早有偏袒的跡象,遗忘起因在表面上能更有利于游戏的趣味及意外性。
但最多的还是能在所处的立场上隐瞒他的非中立,因为所谓的随机并不是抽籤决定。
于是唯一的共识:得瞒着琉辉。
谁能想到背后的原因仅仅是出自于对某部老套的电影所发生的联想呢?
短暂的梦境之中,看不清笼罩了整片白茫茫的穹顶的无数的枝条究竟延伸到何处。
细碎的叶片飘落、纤长的树枝发芽,轮廓漆黑,无从辨认岁月的痕跡。
晶莹剔透的果实不断地变换着位置,偶尔如玻璃般显现过往的记忆。
大颗的像灯泡,小颗的像水滴,丝线盘绕各处,如水墨画里的几抹艳红,描绘矛盾的突兀和谐。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她床上。
明明记得昨晚是睡在自己房间里的,因为昨天...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他对昨晚某些片段的记忆失去印象,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像酒醉后的断片却没了头痛晕眩,他努力地想拼凑出断了线的记忆。
真的只有简单的洗澡上床睡觉就结束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吗?
然后最奇怪的是,在她房间睡着,身边却空荡荡的,这实在很不对劲。
还有腿上的凉意、皮肤直接碰到被子的触感,全都异常地陌生。
他抱持着许多疑问,用着比以往更轻盈的起身动作,坐在床上不停地怀疑是不是自己正在做梦。
可动的双手、披散的洁白长发、胸前隐约的束缚感,这过于真实的一切令他吃惊错愕。
「...我变成了这样...她该怎么办?」
从嘴里发出少女柔缓的声音,他没换自称、没换用词,简略随意的男性日常用语竟然还勉强能套用在她身上。
除了变得迟钝的感官和失去的吸血欲望,感受不到有任何不适。
然而就生理状态上,体型直接小了一圈的身体变化,他是很不习惯的。
「要快点想办法恢復原本的样子。」
他下定决心后,掀开被子,打算赶紧过去洗漱,准备和可能一样有这个状况的大家会合。
「唔...她好像是不穿裤子的。」
被子底下是白皙的双腿,粉色的裙摆只盖住膝盖上方,给他一种略带凉意的不安全感。
能庆幸的大概就是她搭配的衣服是可以穿出去的一般服装,而不是需要他脱下来更换的睡衣。
他摊开左手的掌心,许久没有感受过手臂能自由活动的知觉,也没料想到会是在她身上再次体会到。
花了点时间整理好心情,重新铺平掀开的棉被,他才总算做好心理准备,走到了镜子前确认自己此时的样貌。
而镜子如实地映照出他此时的模样,纯白的发丝、血色的双眸,以及侧颈残留的獠牙刺穿的咬痕。
(昨晚没把发饰从手上摘下来?)
越看越怀疑这真的不是他用她的视角在做一场梦吗。
但无论如何,他按住依然不适应的裙摆,还是在想别让她呈现出这副好欺负的样子,或者至少不要那么明显的不自在。
因为现在他相较于不存在的吸血欲望,另一种隐约浮现的想怜爱这个身体的渴望就相当不妙了。
可能是思维还停在「这是她,而不是他自己」的关係吧。
所以比起自恋,他更觉得是眼前的少女正毫无防备地面对着他。
假如身体并非互换,其实是她的意识还在沉睡,这样子的可能性似乎也并不难接受。
想到这点,他慢慢冷静下来,加紧脚步赶去洗漱完之后换上了较为内敛的浅蓝色长裙。
上半身则保留她昨晚的穿着,一件无扣白衬衫系着黑色领带。
没想到他整理好衣着,带好她的随身物品,刚要踏出房门就听见门外的一阵脚步声。
相当慌张急促,正从走廊的另一边赶过来,他虽然对状况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开了门察看是谁这么着急。
「是皓吗?...你好像有什么急事?」
「你也认不出我?啊~现在看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那隻母兔,总之我现在要先去看我的小方糖。」
「等一下...我也跟你过去看看...」
「你该不会变成梓了吧,不...说是变成也有点奇怪。」
被吓得停下脚步的悠真把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一次,撇除平常不穿的长裙,还真看不出外表有什么变化。
硬要提出哪里不对劲,就是那种氛围上的松弛感吧,也不能说像个淑女,有点女性的气质了。
因为她平常虽然会做那些很像女孩子才会做的事,但真要讲究起来,她人不可貌相的精神状态实在大于文静贤淑的表象。
「抱歉,兄弟突然变成女的,而且是用那傢伙的长相,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听你跟我道歉...我也有点困惑。」
比起一时半会改不掉的缓慢语调,他面对这奇怪的对话更是不知所措。
「现在先别在意这些...你是要回你的房间看是谁待在那里吧?」
「对!我得赶紧过去看是谁跑到我房间了,要是敢乱翻我的砂糖罐...」
他提起那些珍藏的方糖,在简短的停顿过后接着的是更为兇狠的语气。
「我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总觉得,跟皓本人真正生气的样子没什么违和感...)
只不过少了阴沉沉的怒意和俏皮可爱的语调差异,就更像长相精緻清秀的金发不良少年,而不是在气质有所反差的双面性格。
《设定上是he之后(df之前的和平时间线),末没必要再继续隐藏了(暂且不说原因)》
《他们没参加一下交换身体的玩法,实在可惜。然后每个人的篇章都会稍微拿前段的篇幅来做说明跟补齐遗漏的视角(目前暂定是这样)》
if拿同一句话的说话方式做对比
她:それは嫌 不需要那样(嫌弃)
梓:...それは嫌だ ...我不要那样
她:私がこうなったら、アズサは...
梓:俺...こんな姿になったら...彼女はどうするの?
随便举例,但确实有微妙的差异,像他在语尾加ないんだ和なんだ的机率偏高,而她常直来直往,部分的句子会相当简短,甚至拿名词做简答。
和她的共通点是省略です、形容词会加或不加各种语尾词,不过我没特别算过谁加ね的次数会更多,只能确定他肯定有不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