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两句别的,方宝柔若有若无地同吴氏提起苏绿檀,吴氏像是很喜欢这位大嫂,十句里有九句都是在夸她的。
方宝柔听的有些不自在,仗着以前的情分,附在吴氏耳边开玩笑说:“姐姐不会是怕我传了小话出去,才只说表嫂的好话吧?”
一听这话吴氏的脸就冷了,她不动声色地朝有光的地方挪了挪,远离了方宝柔,语气平淡道:“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我几时骗过人?”
方宝柔忙软声道:“我想也是,一来便听见上上下下都在夸表嫂,见了之后,方知道是个妙人。妹妹刚来,姐姐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怕无意得罪了,心里忐忑,才说了这话,请姐姐勿要见怪。”
吴氏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方宝柔心却冷了,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吴氏就被苏绿檀笼络的这么彻底,苏绿檀还真有些手段。
从吴氏这里出去之后,方宝柔让丫鬟桂枝去二门上打听了,得知钟延光还没出去,便叫丫鬟提着笸箩,又去了荣安堂。
正好钟延光跟苏绿檀两个才歇了午觉起来,听说方宝柔来了,相视一眼。
苏绿檀哼笑道:“就知道是个麻烦精。”
钟延光皱眉道:“让她走就是了,免得惹你不快。”
翻个白眼,苏绿檀道:“说的像是我怕了她,你让她来!”方宝柔膈应了她,不还回去这还是她苏绿檀的作风?
捏了捏苏绿檀的脸蛋,钟延光道:“要不我让母亲下个月就把她嫁出去?这样你就不心烦了。”
苏绿檀知道钟延光不是开玩笑,忙道:“可别胡来!这般随意,老夫人要气死。说出去人家不得指责我不容人?”
钟延光问她:“你想如何?”
苏绿檀道:“顺其自然,她年纪不小了,我不着急老夫人也要着急,最多不过半年,就在这侯府里待不住了。”
钟延光脸上挂着淡笑,像是处置一个把件似的,语气十分随意,道:“随你开心,只别受委屈哭鼻子。”
“哼,我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钟延光“嗯”了一声,道:“这倒是。”
正说话间,丫鬟就把人领进来了。
方宝柔见了礼,苏绿檀让她坐下,道:“表妹怎么这时候来了?”
“才从荔香院过来,听说表嫂绣技精湛,来讨教讨教,技多不压身。”方宝柔态度倒是谦卑的很,余光往钟延光靴子上看了一眼,有顾绣绣出来的纹样。
苏绿檀笑道:“要学顾绣?这可不容易。”
方宝柔表态说:“我不怕吃苦。”
苏绿檀大笑道:“这可不是吃不吃苦的问题,有的人吃一辈子苦都学不会。”
方宝柔语里带着些自豪道:“我有些苏绣的底子,想来还是有些天赋的,若表嫂不吝赐教,我愿意学一学。”
苏绿檀瞧了钟延光一眼,道:“夫君若不忙,留下来做个裁判再走?”
钟延光自然答应,方宝柔眼里也多了一抹得意之色。
命丫鬟把绣绷绣线等物都拿来,苏绿檀坐在炕桌旁,道:“先绣朵花试试,你看我的针法,我先用简单的教你,你若学得会这个,才好学后面的。”
方宝柔点着头,一丝不苟地注视着苏绿檀手里的针线。
苏绿檀还算厚道,一边绣还一边讲解,同她的先生传授的内容基本一致。
一刻钟过去了,苏绿檀因手法娴熟,已经绣了一朵牡丹出来,妩媚雍容,十分逼真。
眼里也多了赞赏之色,方宝柔笑夸道:“绣的像真的一样,表嫂好绣技。”
苏绿檀挑眉道:“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
还真不谦虚!方宝柔唇边笑意淡淡,真是真,就是牡丹艳俗,钟延光一定不喜欢。
拿起绣绷到钟延光面前,苏绿檀问他:“好不好看?”
方宝柔脸上的笑意渐渐深了。
钟延光如实道:“好看,等开春了绣一件衣裳,去引蝴蝶。”
脸上的笑容凝固住,方宝柔藏在帕子下的指甲掐了掐掌心。
放下绣绷,苏绿檀挽着钟延光的手臂,道:“你陪我扑蝶?”
“好,休沐的时候就陪你。”
垂首出声,方宝柔道:“表嫂,我也绣朵花行么?”
苏绿檀转头看她,道:“可以呀,你只学会了针法,绣什么都行。”
针线扎入绣面,方宝柔准备绣一朵兰花,空谷幽兰。
差不多也用了一刻钟,方宝柔绣好了一朵兰花,浅浅的颜色,白里透粉,简洁素雅,像毛笔描画出来的一样,神似而形不似,隐隐透出几分兰花淡泊高雅的神.韵秉性。
虽用的是不大娴熟的顾绣针法,方宝柔却自作主张忽略了顾绣的特色,往平日里画兰的风格上去绣。
完全失了顾绣的特点。
绣完之后,方宝柔递给苏绿檀看,装作害羞道:“嫂子看可还行?”
苏绿檀摇摇头道:“绣的不好。”
方宝柔面色一僵,苏绿檀这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她下意识地看了钟延光一眼。
苏绿檀问钟延光:“夫君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