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了上面的熟悉字迹,随即将纸条揉碎在地。
就在这时,冷鸢突然飞身下地,双手抱拳禀报道:“主子,凤懿宫好像出事了。”
一听凤懿宫,他双眸一沉,“何事?”
“我们的眼线似乎看见有人闯了进去,但不待细查,里面又恢复了平静,,紧接着,皇上又进了凤懿宫,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出来了,看那神情,不像是与凤姑娘吵架了。”冷鸢细细地说道。
“不好!”段君墨坐在床头,只沉思了片刻,当即站起身,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冷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不好了,就见他已经没了身影,于是也不敢多问,立刻追了上去。
彼岸河上。
凤灵夜见龙骨静悄悄地站在角落里,乍一看,就跟幽灵似的,于是她开始装作百无赖聊地四处晃悠。
而龙骨闭着眼,气息微沉,仿佛根本没有将她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她晃晃悠悠地来到窗口,往下一看,这船舫居然有四五层楼高,顿时眉目一紧。
龙骨虽闭着眼,却能感受到她的一举一动,轻笑着道:“下面虽然是水,但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哪知凤灵夜忽然说了一句,“不试试怎么知道?”
龙骨闻言,猛地睁开眼。
只见她站在窗台,寒风吹起她一头黑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只余一双冷艳潋滟的双眸,衣裙飘飞,月光下,浑身散发着自信夺目的光芒。
她唇角一勾,美得夺人心魄。
一瞬间,便纵身跳了下去。
“该死!”龙骨低声诅咒了一声,立刻飞身跳了下去,并用力踢了一脚窗台,速度加快。
凤灵夜回头一看,双眸一眯。
眼看他的手即将抓住她的胳膊,她拿出匕首狠狠一划。
一道血弧瞬间从她眼前飞过。
龙骨吃痛抓了个空,却并未收回手,而是继续去抓她。
哪知凤灵夜突然改变了身姿,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瞬间跳入了水中,只闻“咚”的一声,溅起来的水花很轻,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水面之上。
下坠的速度很快,龙骨不敢轻易下水,于是脚轻轻一点水面,做了一个缓冲,然后再纵身扎入了水面之下。
凤灵夜一边往深处游去,一边回头一看,只见他正以一种常人不可达到的速度,像一条长长的黑鱼,飞快地游来。
很快,他就追了上来,伸手用力一抓她的脚踝。
她用力一踢,他又立刻抓住她的另一只脚。
要不是在水里,凤灵夜此刻都想骂人了,眼看就要再度落入贼手,她灵机一动。
她立刻张大嘴,面目痛苦地挣扎起来。
身后的龙骨一看,以为她溺水了,神色一慌,赶紧托着她的脚往水面一顶,带着她一起出了水面。
然而就在此时,毫无防备的他,忽然感到脖子上一冷,回过神来时,凤灵夜已将匕首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动脉血管上,语气冰冷,“放我走。”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龙骨不怒反笑,有意思。
“忽然舍不得了怎么办?”他邪魅地勾起薄唇,沙哑的嗓音性感而暧昧。
他自诩阴险狡诈第一人,能让他上当的女人,她凤灵夜还是第一个。
凤灵夜却未跟他废话,刀锋直接往他皮肤上一紧,只见一股殷红的血液,便顺着他白得像纸一样的皮肤流了下来,“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不想滥杀无辜。”
“你逃走,是不想杀了段君墨?”他忽而幽幽地说道。
凤灵夜一怔。
千钧一发之际,龙骨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推,以诡异的角度瞬间游到她身后,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扬起唇角,“本座忽然明白,为何段氏兄弟会同时爱上你了。”
她紧紧蹙眉,想要挣扎,奈何已被他死死禁锢住了,当即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也爱上我了?”
“有那么一点,不过我更爱自己。”龙骨语气轻佻,半真半假,带着她瞬间冲出水面,脚尖轻轻一点,二人同时开始往上飞起。
来到船舫最高层,他一手抓住窗台,身子轻轻弹起,一手将她扔了进去,飞上窗台,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件干的斗篷,粗鲁地扔到了她身上。
斗篷很大,直接将她整个都笼罩在了里面。
她扯下这件斗篷,露出湿漉漉的脑袋,满脸嘲讽地看向他,“你最好一点也不要爱上我,因为我会利用每一个男人对我的爱,将他压榨到没有一点价值!”
“这也是本座经常做的事。”龙骨轻松地回了一句,那语气,反而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
凤灵夜懒得搭理他,于是脱下外套以后,还想脱掉冷得掉冰碴的里衣,最后看了看闭着眼站在角落里的龙骨,还是放弃了,直接将斗篷裹在了身上,拿着腰带死死缠住以免漏风。
此人武功太高强,性子诡诈又阴险,她实在难以脱身,只能等段君墨来了再作打算。
这里这里王府不远,他们这一折腾过后,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房门就被敲响了。
龙骨没有动弹,只看着她说道:“开门以后,立刻杀了他,否则本座就杀了你。”
凤灵夜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步步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谁?”
门外顿了片刻,接着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我。”
她微微蹙眉,让他来送死,他还真来了,当真江山不要了,连命也不值钱了?
她摇了摇头,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将手放到门闩上,缓缓打开了房门。
船舫走廊的微弱灯光,淡淡地照在他身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比从前还要瘦削了,一双眼深邃而有神,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阻挡了身后的一切。
看着狼狈不堪的她,深邃的凤眼微微一眯。
就在此时,凤灵夜忽然抬起手臂,藏在袖中的匕首,瞬间就现了出来。
段君墨始料未及,眼角余光看到一闪而过的刀光,震惊而又错愕,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想要一掌击开凤灵夜。
然而就在半道,一个声音忽然盘旋在他脑海中:这一掌下去,她可能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收回了掌风。
也就在这眨眼之间,凤灵夜的匕首瞬间没入了他的胸膛。
他看着她,眼眸一沉。
角落的龙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大惊失色,狂奔而来,嗓音震惊而凄厉,“为何你没有杀了她!?”
就在此时,面对着段君墨的凤灵夜,忽然一转身,抽出匕首,飞快地扔向龙骨的胸口。
只见龙骨悲痛欲绝,全身精力都在段君墨身上,一时没有防备,只得慌忙一躲,匕首瞬间刺偏了他的心脏。
他立刻倒退了三步,看向临危不动的段君墨,只觉异样,顺着他的胸膛一看,竟然毫发无损,一时神色复杂又古怪。
这怎么可能?
“快杀了他!”凤灵夜转向段君墨,当真以为他不敌龙骨。
哪知他只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龙骨,凤眸深幽而冷沉,“玩够了吗?”
凤灵夜一听,双眼顿时微睁。
他们认识?
靠在墙面的龙骨,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慵懒地勾起一抹弧度,看向凤灵夜,“你还真一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居然一把弹簧刀,就将他骗到了。
说罢,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凤灵夜蹙紧眉头,转向段君墨,语气不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你一直想调查的,映天阁阁主龙骨。”段君墨简洁扼要地回道。
凤灵夜微微一怔。
段君墨看着浑身湿透的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宽袍脱下,扔到了她手里,转过身,“把里衣也换了,外面风大。”
现在正值寒冬,她穿着湿湿的里衣,真还不如不穿来得暖和,所以也没有矫情,拿起他的宽袍走到一边,就窸窸窣窣地换了起来。
“映天阁背叛你了?”她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道。
段君墨没有回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映天阁就是我的。”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忽然想到什么,心里一沉。
映天阁如此强大,他又手握重兵,这皇位原本是唾手可得,可现在......
“你想过夺回皇位吗?”她闷闷地问道。
“不想,”段君墨想也没想,一口回道,继而又轻叹了一声,低沉的语气显得有些沧桑,“所以这就是为何龙骨想杀了你。”
她指尖微微一颤。
忽然回想起了蜡梅林那一夜,他对她说过的话,心中顿时如五味陈杂,复杂无比。
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转而道:“一会儿你会送我进宫,还是......”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知道她的意思,他依旧背着身,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池潭水,“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为难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她很想再说些让他死心的话,但意识到她说什么都是徒然,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回到宫里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大家看着凤灵夜居然是和段君墨一起回来的,当即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受了些凉,麻烦凤夫人给她煎些驱寒的姜汤。”段君墨带着一起尊敬,目色柔和。
凤母见人已经平安回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以后莫要再如此胡闹了。”
显然是误会了段君墨。
而段君墨也未多作解释,只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凤灵夜转向凤母,哭笑不得,“是他救了我,娘怎么说他在胡闹呢?”
凤母微微一惊。
凤锦绣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终于松了一口气,“什么都别说了,你赶紧去换衣服,现在小月还在宫外,等他回来了,立刻将这身衣服送回去,以免惹来祸端。”
凤灵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段君墨的衣服,于是匆匆回房换下了自己的衣物。
没多久,宫姬月就从段君墨口中得知凤灵夜已经回宫了,只好又折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