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在她问话之后,无涯子已将手里的黑布揭开,刻着龙头蛇身的镜身便出现了!
    刹时,那石刻的灵兽缠缠绕着椭圆的镜身,慢慢游进镜子里;那镜子中仿佛有另一个世界,站在镜子外,可以清楚的看到镜子那头的天,没有下雨,但乌云密布,云隙中,不时有闪电闪过,将龙头蛇游在空中的身躯昭亮。
    “哗——”它张嘴低鸣,镜外的大地也跟着震动起来。
    紧接着,从镜子中,吹出一道狂风,南昭立即抬手遮眼,与此同时,一道通往镜子那头的法门打开了!
    “灵女南昭,进去吧!”无涯子喊道。
    南昭没有犹豫,迎着那股强风,迈步朝法门走去。
    不久,她人便到了镜子中。
    头顶是那灰暗的天,一条满是阴邪气的龙头蛇盘旋在天空中,当感到属于灵花的力量进入镜中世界后,龙头蛇狂肆的翻腾了一下,随后张嘴,朝南昭飞下来,企图一口将她吞下。
    南昭第一时间抬起右手,引灵花之力抵挡,龙头蛇很快就察觉了,第一时间便转头又重新飞回半空中,恼怒讲:“你以为你都进来了,还能出得去吗?”
    她见龙头蛇回身,收力于手中,严词道:“你藏于此镜中,是一蛊惑君王的妖兽,我南昭今日前来,便是要斩杀你,待我杀了你,这昙镜自然会再开法门!”
    “原来你并非真心想要献祭!”
    “废话,我开灵祭可不是为给你这等妖兽鱼肉的!”
    “哼!”龙头蛇被她挑衅之言惹怒,它的身躯本身是黑色的,此刻正暗暗发红,只见他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便调头游下,张开龙嘴,火红的龙焰喷射出来。
    南昭此番进入昙镜,对灵兽昙并不熟知,能吐火也着实惊了一大跳,她快速躲开,龙焰燃过她方才所站的地面,立刻便出现一个很大的坑,还冒着黑色的烟。
    这龙焰并非是扑通的火,而是能将烧毁三界所有灵物的邪火,连那些得道飞升的上仙遇上,也会仙灵灰飞,若南昭不幸被烧到,只怕顷刻间就没了!
    “轰动!”又是一道龙焰从南昭身后扑过,她敏捷地在地上滚了一圈,一刻也未停留的快速往前躲去,龙头蛇则飞在她头顶,不停的朝着她喷火,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终将被耗尽力气,所以她打算换守为攻,在龙头蛇又一次喷龙焰下来时,她突然停了下来,引灵花之力全力抵挡。
    红色的灵光与龙焰撞击,发出巨大的声音,在外面抱着昙镜的无涯子亦被震开,镜子掉落在地,也是这时,突然有个没有面孔的鬼灵从地上冒出来,一把抓住昙镜便又重新沉入了地下。
    “不好!”无涯子从地上歪斜站起来时,那无面鬼灵已与昙镜都不见了!
    而此刻,镜中的南昭也在与龙焰的撞击中,整个人被震到了十米开外,落地时,她看到吕东来耗尽全部元气为她加持的五道灵符,已在手中消散!
    这妖兽昙果然厉害!
    她感觉全身的筋骨又断了一回,趴在地上好片刻都无法动弹,直到那龙头蛇已盘旋在她头顶的半空中,她才咬牙,勉强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此镜中之世界,只属于我昙!千百年来,多少如你一般的灵物进入,在外面的世界任它如何厉害,到了这里,我昙才是这里的神!”说完,它见南昭已基本无力量再反抗了,张嘴飞下企图将其吞之。
    南昭双目瞳孔中,看到那凶恶的龙头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从地上跃起,侧身躲过龙长着尖牙的嘴,混乱中,她手抓住了龙头的龙须!
    “嚎——”龙头蛇恼怒的叫声在天际中回荡,闪电不断划过天际,将它又重新沸腾蹿上天的细长龙身照亮,而南昭双手紧紧抓住那根龙须不放,连人一起被带上了天际。
    狂风肆掠,她几乎看不见眼前的景象,只感觉离地面很高,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为了将她从自己头上甩下来,龙头蛇不断在天空中来回翻转,南昭非但没被甩下来,她用龙头上的触须将自己的身体缠绕住,咬牙不断朝龙头上攀爬而去。
    因为在龙头上,昙无法对着自己的头喷火,所以也开始急躁起来,不断发出震天的龙鸣声。
    属于镜子的世界里,也有山有水,此刻前面就出现一座石山,龙头蛇朝着石山飞去,更用自己的龙头去撞击石山。
    南昭正在它头上,这一撞,无疑会被撞成肉泥,她慌忙松了手,身体滚落到龙的头侧。
    “轰”地一声,龙头直接将那坚硬的石壁撞出一个窟窿,碎石四飞,南昭脸手都受了伤,好在她身体被触须缠着,未从龙身上落下。
    昙龙感觉不到她在动,便以为她死了,围着石山盘旋了几圈之后,身体匐在石山上,南昭突然睁开双目,伸手朝昙龙的龙睛袭去。
    灵花之力瞬间由她手心流出,将昙龙的眼睛布上了一层灵光。
    因为她的灵花之力控住了毫无防备的昙龙,所以她可以通过此力看到昙龙意识里最深的故事。
    上古时期,东方有一座龙岛,屠天龙王有龙九子,因法力强大,被封为上古九龙,但屠天龙王还有第十子,名叫昙,但因它一出生,便只有龙头,躯无龙脚,长相丑陋,被龙王嫌弃,一出生就被令不许出岛,昙生性贪玩,常常偷偷跑出去,并蛊惑其他龙子互相残杀,龙王大怒,取来龙岛镜石,筑下一面镜子,将昙龙囚禁在镜中,从此,昙龙便被困在镜中数千年,数千年内,它虽然不能出镜,但镜子所到之处,便有被它蛊惑的人,有普通人,也有心起贪念的术士,这些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昙龙在镜子里,吃了这些人为它献祭的灵物,越来越强大,但它始终逃离不了困住它的昙镜,直到它听说灵女现世,它便知道,它离开昙镜的机会到了!
    只要吃下强大的灵女,拥有了灵花之力,这困它数千年的昙镜将再也困不住它!
    “原来你被困于此!”因为看到它数千年来蛊惑了那么多人作恶,南昭对它的故事没有同情,甚至全是讽刺。
    她已知道,昙龙的右眼则是它所有法力的依存,所以她毫不留情的伸手将她右眼珠挖出。
    原本身体巨大的昙龙在失去右眼珠后,变得与普通蛇类差不多大小,南昭手里挖出的龙睛也变成了一块红色的法石。
    失去了自己所有法力的昙龙卷在地上,哀求道:“灵女手下留情,我在镜中被困万年才有了今日造化,请留我一命,从此以后我绝不再蛊惑人心去作恶,只听灵女号令!”
    南昭亲眼见证它说那些甜言蜜语去哄骗他人为它作恶,又怎会轻信它之言呢,她说:“我确实可以先留你一命,但休想要回这龙睛,待我从镜中出去,你与我去向皇帝说明,你是哄骗他,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给他,我再考虑这龙睛要不要还你!”
    昙龙失去了龙睛,在她面前弱如鼠蚁,生怕她引力下来杀了自己,立刻连连答应:“好,我且答应你!但这昙镜困我,你有龙睛可从镜中出去,但我却不能从中出去,那皇帝也听不到我的话了!”
    “也许,我可以将你从镜中带出去!”这个念头从南昭脑海里出现,她就决定一试,于是蹲下身,将变小后的昙龙抓起来,放于宽大的袖子中。
    “好了,如何打开昙镜的法门?”她问昙龙。
    昙龙告诉她一个开法门的咒语,只要默念三遍,便可以开启法门。
    但在她默念了三遍之后,那法门却打不开。
    “怎么回事?”她不怎么有耐心的说:“该不会你故意给我说错的咒语又想使什么诡计吧?”
    昙龙立刻辩解道:“咒语绝没有错,法门打不开,应该是镜外面有人封了镜身,不让你从中出去!”
    南昭脸色一变,“肯定是那个无涯子,他与你狼狈为奸,知道我收服了你,便在外面将镜子封住,企图将我也困在镜中!”
    “并非无涯子!”昙龙告诉他:“无涯子原本只是个乡野村夫,根本就没有道法,只是在几十年前得到了昙镜,他借以昙镜的力量,获得了皇上的信任,虽然这些年,也修了点道行,但他还没有能力可以封昙镜!”
    所以封昙镜的另有其人!
    外面可以看到镜中的一切,但身在镜中的南昭却看不到外面,便也不知封昙镜的是谁,但可以猜测的是在她进入昙镜之后,有除了无涯子以外的其他人,出现在了镜子前。
    不行,她可不愿像昙龙一样被困在镜子中,她要从这里出去。
    于是她又一次引灵花之力加持咒语,企图打开通往镜子另一边的门法门!
    昏暗驿站房外面是森严的乐国侍卫,雨还未停,雨声中伴随着雷鸣声。
    房内,明月公主刚换上一身浅紫色的裙装,比法会上穿的那一身要简单的装束,但却未失那华丽本色。
    她面前的一只木盒子里,放着一面镜子,镜子上绑着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线,她担心的问:“那灵女那般厉害,连昙龙的眼睛都被她挖下来了,绝对不能让她从镜子里跑出来了,若是让她在炎帝面前揭穿了无涯子的真面目,那她无疑立了大功,以后更得炎帝重用,对我乐国很是不利!”
    “不必担心!”桌子对面,站着白发的凤祥婆告诉她:“这咒绳是由八百八十八个命魂捆绑而成,能封住这世上所有法门,那灵女才与昙龙大战,绝不可能再打开昙镜的法门,只要我们不将咒绳取下,她将永远被困于此!”
    明月公主听后,安心的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问:“那你将这昙镜从菩提塔中偷出,会否留下破绽,我们此刻还在炎国,若是被炎帝发现,只怕不好脱身了!”
    凤祥婆回答:“放心吧,老身命去偷镜子的是无面鬼,他是老身养了五十年的灵鬼,能上天入地,不留踪迹,再说,那无涯子并无多高的道行,是绝不可能找到公主身上来的!”
    不过明月公主还是不能放心,她皱眉说:“听闻泰安王周仰对灵女南昭十分在意,相信此刻已经知道灵女随昙镜一起失踪了,只怕会四处寻找,他倒不担心,他身边那个南仙山的道士不是个善茬,恐怕不好糊弄!”
    对此凤祥婆深意一笑,回答道:“老身也担心这个吕东来会坏事,专门派无面鬼去跟着他了,方才无面鬼回来告诉老身,那道士元气大损,此刻与普通人无异!”
    “元气损了只要有足够时间休息,便会恢复!”明月公主提醒道。
    老太婆点点头,对此她早有打算,压低了声音说:“此道士毕竟是南仙山高道,让他活着留在炎国,他日都会阻碍乐国大业,所以趁此机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是良策!”
    明月听后,脸上不免露出惋惜之色叹道:“可惜了他这一身道骨!”
    不过为了大计,她眸色一冷,下令道:“婆婆着手去办吧,越快越好!”
    第189章 :在劫难逃
    入秋的夜,风里带着萧瑟。
    国公府,院地满是雨积水,旁边的花圃里,植被被下午的秋雨打得乱七八糟,一道黑影快速穿过院门,来到屋檐下,单膝跪地,禀告道:“昙镜不知所踪,国师无涯子正带着人全城搜寻。”
    周仰一身黑色锦衣,面上带着几分忧色,问道:“晋、乐、闳几国使团呢?”
    “晋国四王爷去朝华楼欣赏歌舞了,他身边那位叫海纳也在,闳国世子被皇帝邀请,一直在菩提寺中听玄慈大师念经,乐国公主则与那叫凤祥的妇人回到云州驿馆,天黑以后便未出来过!”
    他听完,眉头轻皱。
    傍晚菩提塔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连昙镜都不见了?
    “继续看着,一有消息立刻前来汇报!”
    “是!”云鹤慢慢退出了院落。
    周仰未一刻停顿,前往吕东来所居的那厢。
    这小道士在昙镜失踪后,便回到国公府中,一直未出过这房门,此刻南昭与昙镜下落均不明,天机府最厉害的探子也探不出下落,他便将希望寄托在小道士身上。
    也许,他能卜一卦,判别方位。
    在门外,他伸手轻敲门,本该早知他来的吕东来却没有来开门,连回应都没有一声。
    莫非,他出去了?
    周仰直觉不对劲,便用力推门,推不开!
    是吕东来从里面锁了门?
    他记得先前几次他也半夜过说话,这小道士从来不锁门的。
    按照吕东来的原话是:“这门呐,锁不了人,更锁不了鬼!”
    所以这锁门,更不像是他的风格,周仰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用力踢了一脚门,那门竟没被踢开,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他脚力了得,绝不至于这样一道木门都踢不开,他于是从袖囊中摸出一个锦囊,锦囊里有一种辟邪符,是上回南昭画给他的,一直贴身放在身上,他将符贴在门上,门上一道法光闪过,门瞬间就开了!
    门开后,里面漆黑一片,他摸出火折子一吹,便看到吕东来躺在地上,眼睛睁着正看着他这边,面孔涨红,十分狰狞,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呼吸……
    周仰虽什么都没看见,但也没有丝毫犹豫,他大步过去,对着小道士周围大肆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那只正掐着吕东来脖子的无面鬼被他身上的灵花印煞气吓到了,快速的蹿进了地底下。
    “咳咳咳!”吕东来终于喘上气了,趴在地上,竟无力动弹。
    “你怎生了?方才是有何物在掐你的脖子?”周仰忙上蹲下身去,将他扶起来。
    吕东来双眸无光,嘴唇发白,但还是强撑着意识回答:“一直无面鬼,从地下冒起来的,欲趁虚而入将我除之!”
    周仰心头一阵后怕,若非他及时赶到,以吕东来目前的情况,只怕发现时,尸身都硬了吧!
    “那你可知,那无面鬼是打哪儿来的?”
    “贫道回国公府就没露过脸,这只鬼竟能随意竟国公府,着实不简单!”他咬牙使力,双脚颤抖的从地上站起来,周仰已将房中的烛灯给点亮了,可以清楚看见他脖子上,两个鬼手的印子,还冒着黑气。
    周仰忙说:“我听无涯子对我父皇说,昙镜之所以会在菩提塔中失踪,也是一只无脸鬼作祟!”
    “那就对了,那无脸鬼只怕是城中哪个术士养的鬼灵,专替他办事,先是偷昙镜,接着又来杀我,对方早就探已知我目前无力自保!”说到这里,他十分懊恼,“若是我此刻有三成元气也好,便能追着那无面鬼去寻找昙镜的下落了!”
    外面有光,是寻龙几人打着火把进来,看到吕东来这病态模样,他们都暗自捏了把汗。
    南昭失踪了,连吕东来也靠不住了!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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