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之后,林明义带着一堆资料敲门进了陆宵灼的办公室:“署长,整理完了,这是十二位受害者被切割掉的身体部位的特征,有明显特征的是五起,剩下的,都看不出来。”
陆宵灼接过来,大体翻看了一遍,特征很明显的五个部位分别是右手中指的扭曲、左臂关节处擦伤留下的疤痕、右小腿的划痕、大腿上的烫伤,以及,腰部的胎记。
林明义又说道:“苏晚的尸检报告没有写这么详细,法医记录的,也只有大腿上的烫伤和右边小腿的划痕,都是在她死之前不久造成的,验尸的时候还没有好完全,所以才会被记录在尸检报告中,其余的两处伤,都是旧伤,并没有提及,胎记就更加不会记录了。”
“当时的法医是谁?”
林明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道:“是局里的老仵作,去年已经退休了,天一亮我立刻就去把人请过来。”
陆宵灼点点头:“这几日盯好了陈家的人,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在陈家帮工十年以上的丫鬟婆子,统计一个名单给我。”
林明义点头应下,刚走出陆宵灼的办公室,副队长就匆忙跑来,说道:“队长!有人发现那天搬运颜婷尸体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大少:敢肖想我老婆,早晚弄死你!
颜宁:都怪我长得太美,唉……
陆大少:看着我的脸,再说一次?
第19章
林明义带人过去,很顺利地将人拿了下来,没有丝毫波折,顺利得让他本人都有一些不确定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
直到将人带进了审讯室,林明义才回过神来,去向陆宵灼报告情况。
“提供线索的人是明霜霜,今晚是她的夜班,巡查的时候看到这个男人带着孩子来看病,就打电话给警局了。”
“孩子怎么了?”陆宵灼问道。
“哦,感冒了,有点发烧,我将他留在医院了,明小姐帮忙照顾呢。”林明义回道。
陆宵灼又问:“身份查到了吗?”
林明义点点头,打开记录本,说道:“叫王大顺,住在正阳商会提供的板房里。今年32岁,有个儿子七岁,老婆三年前重病去世了,家里也没别人了。为了照顾儿子,王大顺这几年一直都在码头做短工,接的最多的是夜里和凌晨搬卸货物的活儿。”
“是正阳商会的人?”
林明义又看了一遍,点点头:“是,但只是合同短工,大概是为了照顾他们父子,房子也一直让他们住着,并没有收回。——我回头再具体问问,码头的管事现在也正接受询问。”
陆宵灼应了一声,站起来打算去审问室,林明义赶紧跟上,又说:“码头管事很配合,我们问什么他都没有隐瞒,但是吧……”
本来是很好的一件事,大大节省了他们的时间,也看不出对方有说谎的痕迹,好多之前的猜测也都一一证实可,可林明义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哦?”陆宵灼微微思索,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他的说辞,就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是吗?”
林明义点了点头:“倒也没那么明显,但就是,太顺利了,我们问什么,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回答出来,而且没有丝毫漏洞。”
陆宵灼弯了弯唇角,表情冷漠:“你的直觉没有错,盯着他。”顿了顿,又说,“回头把码头上这些短工的资料都拿来给我看看。”
林明义知道他是要排查连环杀人案的帮凶了,这些在码头装卸货物的短工,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了。除了一些正儿八经、老实巴交的汉子,也不乏胆大凶悍的,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做。而且,他们一无背景二无才学,也没别的赚钱法子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隐匿在人群中,很难让人注意到。
陆宵灼进了审讯室,在外面的隔间坐了下来,里头谭景升正带着两个警员在对王大顺进行审问。
那是个相貌普通个头也普通的中年汉子,除了常年的辛劳在他脸上留下显而易见的疲乏意外,实在是个没有任何特征、即使见了也很快就会抛之脑后的平凡男人。
谭景升问道:“4月19日,你去小四胡同干什么了?”
王大顺表情木讷:“去送货。”
“送的什么货?”
“林老爷订购的瓷器。那天下雨,没人愿意做,我就去了,因为多给一倍工钱。”王大顺老老实实地回道。
“你放在第三家门口的那个黑色麻袋,是什么意思?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王大顺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红血丝,看上去像是几天没有睡好了:“现在知道了,是尸体,颜家二小姐的尸体。”
谭景升紧盯着他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又问:“难道你之前不知道?”
王大顺回答:“我只是按照雇主的吩咐去送货,别的一概都不问。而且,装货的时候,并没有那个黑色麻袋,是我亲自装的货,核对好了才去送的,不然损坏了或是少了,任何一件我也赔不起。”
谭景升眯了眯眼:“哦?那这个黑色麻袋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亲眼见到你扛着麻袋放到那里的,你抵赖不了。”
王大顺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早知道会吃官司,就算多给我十个大洋,我也不会干。这个麻袋是我走到小四胡同拐角处的时候,有人突然拦下了我,把这个麻袋扔到了我的板车上,让我捎带到那个地方,扔在门口就行。他给了我五个大洋,我儿子生病了,需要钱。”
谭景升瞬间坐直了身体:“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大顺皱着眉头认真回想了一下:“记不太清了……个子跟我差不多高,穿着很厚重的蓑衣,看不出身材,带着斗笠还打着伞,没看到脸。他递给我钱的时候,手……像是读书人,不过他的右手中指发黄。”
“声音呢?能判断出多大年纪吗?”
王大顺沉思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特色,听上去大概比我要大一些,不到四十岁。身体应该不太好,一直在咳嗽。若是再遇到这个人,我应该能听得出来。”
“当日你送货的路线,又多少人知道?都是谁?”
王大顺回道:“这就不好说了,之前掌柜的找过几个人,我也不清楚。”
谭景升站了起来,正打算出门,王大顺突然大着胆子喊了他一声:“警官,我儿子呢?”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让他就医了,钱也付了,这几天你得先待在这里。”
王大顺突然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陆宵灼也走了出来:“去查查王大顺这人平时的行为。”
林明义应下,正要走,又听到上司说道:“码头短工的资料,直接交给我,不要经由别人,暂时也不要告知任何人。”
林明义微微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却也没有多话,立刻应了下来:“是。”
颜宁第二天一大早就得知了王大顺被找到的消息,是明霜霜主动来告诉她的。
两个人手挽手走在街上,明霜霜说道:“你一定要多小心呀,真的说不好是不是颜婷得罪了什么人,盯上你们家了呢,你看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唉……”
颜宁也跟着叹气:“对啊,总觉得我们家今年特别倒霉。”
明霜霜看到前面卖烤肉串的摊子,连忙就拉着颜宁跑了过去:“不管这些了,我们吃好吃的。”
颜宁便笑了起来:‘好呀,我请客,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那我要五串羊肉!”明霜霜笑的眉眼弯弯,一点都不客气。
颜宁便跟老板说道:“来十串羊肉。”又问道,“要不要喝茶?要哪一种?我去买。”
“都行,你买什么我就喝什么。”明霜霜盯着烤肉,忍不住点都要咽口水了。
颜宁走到对面的茶馆,买了茶刚转过身,就又看到了陈云生。
“四小姐今天休息吗?”陈云生正从包间走出来,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带着西洋帽,若隐若现的面纱之下,是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庞。
哪怕是在女校中阅尽千帆的颜宁,一时之间也被眼前人的美貌震住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想到自己刚刚呆愣愣的样子,就很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没想到会碰上三少爷。”
陈云生也跟着她笑:“我也是今天休息,跟夏小姐商量下登报的事情。”
“咦?”颜宁抬起眼来,再次看了大美人一眼,对方也对着她微微一笑。
颜宁瞬间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有那么十几秒话都说不出来了,脑子里满是“握草好美啊好美啊好美啊我要弯了”!
陈云生突然使劲咳了一声,问道:“四小姐买了茶是要回家去吗?”
颜宁这才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明霜霜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便说道:“不是的,我约了朋友一起,她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
十串烤肉已经做好了,明霜霜坐在小摊上,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等她。
颜宁若有所思,吃着肉想了半天,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那位大美人夏小姐,就是夏晨晨吧?
明霜霜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了?刚刚你去买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看到夏晨晨了。”
“谁?”明霜霜眨了眨眼,“那是谁?听名字是个女孩子吧?你的情敌?”
颜宁:“……如果她是我的情敌,我就让给她了。”
“所以,是谁嘛?”明霜霜吃着烤肉,眨巴着眼睛看她。
“戏院的夏晨晨啊,那个超级大美人。”
明霜霜还是不太明白:“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戏了?”
烤肉摊的老板笑呵呵地解释道:“夏小姐可是咱们西延市戏院的台柱子,十年前一上台就惊若天人,至今无人能出其右。可惜啊,这票价也是越来越贵了,咱们小老百姓,怕是没这个福分,能再看到夏小姐唱戏了。”
颜宁抬眼问道:‘很贵吗?’
“要五十块了。”老板回道,“我这摊子一天赚五块就算好的了。”
颜宁若有所思,五十块,的确不便宜,颜婷哪来的这么多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颜宁,托腮花痴:夏晨晨真美呀……
陆大少:有我好看吗?看我看我!
第20章
吃完烤肉,颜宁说道:“我陪你回医院去吧。最近你要小心,晚上不要出门,值班的时候也也不要一个人待着。”
明霜霜点点头,也很担心好友:“你也一样,这世道……”
这天晚上,颜宁直到睡觉都没看到乔乔回来,心里很是担忧,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半夜的时候摸到毛绒绒的尾巴,才突然放下心来,一觉到天亮。
吃过饭去学校的路上,颜宁才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去陈家了。”乔乔窝在她怀里,无精打采的样子,昨晚听了一出好戏,到现在它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颜宁说清楚,就很为难。
“你还是要小心陈云生吧。”憋了半天,乔乔也只说出这一句来。
颜宁一愣:“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
“那张照片还在么?”
“我给了陆宵灼,怎么了?”
乔乔:“陈家一个婆子说,你跟苏晚长得很像。听她那意思,陈云生跟苏晚关系匪浅,具体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她也没说。可是,少爷跟丫鬟,还能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也跟苏晚睡过呢。”
颜宁顿时愣住。
乔乔跳到她肩膀上,小爪子扒拉着她的衣服:“我说,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他啊。下课了等我来接你,别一个人傻乎乎地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