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覃昭唇角的笑容未变，她侧头看着逼近自己的刀刃，“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
    “静心勿燥啊……”
    “傅家主。”
    黑发女子的嗓音一如昔日轻柔而带丝丝低哑。
    持刀的手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记忆呼啸而来——
    ——穿着白色宽袍腰系绯红束带的女子低着头看他。
    她提着纸灯笼，乌发素面，身影消瘦烈烈长风呼啸而过的时候，宽袖拂动越发显得她纤细瘦削，似乎随时可以乘风而去。
    “静心勿燥啊，傅家主。”
    她低低地轻笑。
    在她低垂在身侧的手里提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刀刃上一滴血缓缓滑落。
    铛——
    短兵相接发出清脆的声响，火星迸溅。
    一瞬间交织的刀风将面前的茶案劈成数半。
    “警惕心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覃昭笔直地站着，微微抬眼，含笑开口。
    她的右手低垂在身边，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古刃，刀身泛着丝丝暗红色。
    一滴血沿着刀身缓缓下滑。
    嗒。
    血滴落到地面，发出轻轻一响。
    “这样可不行啊，阿亓。”
    提刀的黑发女子声音平缓，语气亲昵，完全看不出在方才那电光石火的瞬间她在人面上再次留了一道。
    覃昭的目光从地上摔碎的茶杯上掠过，似遗憾地开口:“可惜了，上好的龙井茶。不过，既然你不是来喝茶的，那么就是来讨那一刀的了？”
    傅亓冷冷地嗤笑一声，任由面上的刀伤渗出血缓缓下滑。
    傅亓不用照也知道新添的刀伤定然同样是自眼角往下拉过颧骨，深浅一致，与原本的旧刀疤绝对左右对称。
    这个女人那该死的强迫症。
    他扭了扭手腕，抬起刀，毫不犹豫地斩出。
    “那我也只好以武服人了。”
    覃昭的嗓音散落。
    她的身影骤然散去，下一刻已经到了傅亓面前。
    她面带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眸波澜不兴，深若古井。
    第88章 以武服人
    千年的光阴对于沉睡的人来说就好像一眨眼, 回忆起过去, 就如同还在昨日。
    闲谈, 共饮，并肩搏杀。
    清清楚楚。
    彼此熟悉的两个人在千年后动起手来却丝毫没有留情。傅亓的眼角眉梢跳动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与杀意，而覃昭下起手却是自始至终从未见过有什么叫“留情”的东西。
    覃昭近身的瞬间, 傅亓毫不犹豫地止住刀势, 刀柄收回凶狠地朝覃昭后颈撞去。
    然后撞了个空。
    逼近的覃昭在那一瞬间化为光点消失——那只是个幻影。
    一击落空，傅亓丝毫不停，手腕一转, 刀背带着风声凌厉地朝着自己背后狠狠砸下。
    铛——
    刀背与匕首撞击在一起, 压得匕首向下一沉。
    两刃相架的瞬间，傅亓一个回身, 左手并指为掌, 朝着覃昭劈下。
    覃昭握着匕首架住刀背的手手肘上抬, 稳稳地接住了掌刀。与此同时匕首绕着与刀背相接的锋刃支点转动，卸去刀背的力道。
    同一时间, 她空着的左手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冰蓝色光芒, 毫不犹豫地给傅亓小腹狠狠地一拳, 声音沉闷, 绝无留手。
    击中的瞬间，蓝光闪烁。
    一声闷响, 傅亓重重地撞在墙壁上。不等他起身，覃昭一个闪烁早就紧随而且。
    锵——
    匕首贴着傅亓的面颊在墙壁上直没至柄。覃昭小臂一横压在了傅亓脖子上。见他似乎还想还手，覃昭毫不犹豫屈膝狠狠往傅亓小腹一撞。
    “冷静了吗？”
    逼视着傅亓的双眼, 覃昭脸上褪去了笑意。
    褪去微笑的覃昭五官其实带着一点锋锐，仿佛盛放在古匣中的刀刃终于露出了丝丝寒芒。
    被受了重重两下的傅亓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疼痛的神情，反而越发阴郁，他冷冷地笑起来，近乎尖锐地反问:“冷静？谁他妈不冷静？我？笑话。”
    他漆黑地眸子里跳动着疯狂的怒火。
    “你怎么不带着你那该死的正义滚到地狱去！”
    “傅大家主！”
    “义军首领！”
    “真是大义凛然啊！”
    傅亓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尖锐。
    他看起来像是已在火山爆发的边缘，带着刻骨的怨恨与怒意。脸颊上的刀伤重新渗出血来，顺着脸颊向下。
    “四象生八卦，我知晓时间。”
    覃昭注视着他面前的血，微微垂下眼，淡淡地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傅亓嗤笑一声，猛地震开她的手。
    “虚伪。”
    “骗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阴森森如同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反手将刀狠狠地插到地上，傅亓越过覃昭向门外走去。
    “带着你的东西，继续去送死吧！”
    他近乎嘶哑地低吼。
    脚步声消失了。
    房间恢复了寂静。
    覃昭独自站在房间里，微微垂着眼，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令人无法捉摸她究竟在想什么。
    那把泛红的长刀斜斜地插在她身边的地板上，以长刀为中心的地面出现一圈蛛网般的裂纹。
    许久。
    覃昭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她摇摇头。
    “这点控制力，还真是差劲。是不？”
    “傅先生已经离开了。”
    房间中光线闪了闪，红皇后的投影出现在地面上。作为自命比贾维斯更人性化的智能，红皇后分析出此刻的覃昭并不需要她回答那个问题。
    “需要保持监视吗？”
    “不用。”
    覃昭手中的匕首消失了，她将指尖微微泛白的手/插/进/口袋，另一只手握住刀柄，一寸一寸地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刀。
    “将这家旅馆买下来吧。”
    覃昭看了眼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房间，微微摇了摇头。
    “嗯……”
    似乎想起了什么，覃昭又补充了一句:
    “记得找个合理的身份……那位教授先生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执行您的要求。”
    “好姑娘。”
    宇宙魔方出现在了覃昭手心中，她转动宇宙魔方蓝色的光掠过房间，下一刻房间里那些被破坏了的东西全部消失了。
    唔……
    这样看起来这东西拿来打扫房间也可以？
    覃昭若有所思地考虑着，收起宇宙魔方后将手同样/插/进/了口袋里。
    她同样也走出了房间，路过破碎的房门时，覃昭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尔后径直向前。
    跨出门，覃昭看见靠在走廊上墙壁上，握着心灵权杖气息阴冷的阿斯加德小王子。他转动着权杖，心灵宝石发出泠泠的光芒，映得他的瞳孔泛起丝丝冷意。
    “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