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在这种时候,谢二夫人能想到,为什么好端端的洗象节上会突然出事?会不会跟政治上的争斗有关系?
可孟大夫人却是完全意识不到这些的。
不仅意识不到,还跟个小家妇人似的拖后腿,只关心香火血脉。说句不怕难听的话,要是英王府倒了,再多的香火血脉,不也是灰飞烟灭?
而另一边,进了书房的程峰,气得伸手就砸了个茶碗,“我此刻真是后悔了!”
当年独孤夫人就说过,孟大夫人不是良配,只怕难以担当长媳重任。可程峰年轻倔强,硬是要娶。到了如今,他方知母亲所说,才是金玉良言。
有时候,一个好女子,并不一定能做一个好妻子。门当户对,还是有其道理的。
程岭又给大哥重倒了杯茶,就算他没说是为什么后悔,可他却是懂的。
“眼下咱们倒是想想,怎么尽快把弟妹找回来。等到天黑,可就更危险了。”
不仅是宁芳的安危问题,还有名节问题。
不管已婚未婚,女子在外头过夜,总是要被人诟病的。
这点程峰倒是想到了,“不管找不找得到,黄昏时就放出消息,说王妃找回来了。真是终日打雁,倒叫雁啄了眼。这回实在是我大意了,要不是弟妹及时提醒,我差点给人祭了大旗!”
之前七皇子妃王兆儿命丫鬟给宁芳送信,觉得那些人怂恿七皇孙请程岳去作赋,只怕没安好心。
但宁芳想了想,觉得如果真有人会针对程家,更有可能是针对程峰。
因为程岭在都督府,跟着戚大都督做事,若公务上动他,就是打戚大都督的脸。以永泰帝对戚大都督的宠信来说,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打这样主意。
而程岳聪明,人又机警,只要动手的人不是想将七皇孙一网打尽,不会让人找到下手的机会。
但程峰就不同了。
他在鸿胪寺当差,陪着使节,如果要有人想要针对他,倒更容易。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今日出事之时,正是程峰陪着几位使节看大象的时候。慌乱中,他明显感觉到有人推了他一把,想把他推到大象脚下去。
因得了宁芳提醒,程峰便做了准备,身边多放了护卫。
有个离得近的护卫,顿时把他拉住,可转头想要寻那下手之人,却是不易了。
只程峰到底跌了一跤,伤了胳膊,却让他阴差阳错救了几个使节,让他们感激不尽。一直陪着他,只等程岭来接,才放他家去。
程峰这么一说,程岭也想明白了,“要是三弟出事,动静太大不说,咱们哥俩也未必能讨回一个公道。可要是大哥出事,那三弟必不肯善罢甘休。尤其他今日也在现场,亲眼目睹,只怕要把七皇孙恨到骨子里。所以今日之事,是四六七,哪一位做的?”
如今七皇孙得势,最恨他的,只怕就是四六七三位皇子了。
但程峰却道,“有没有可能,是七皇孙有意为之?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三位皇子身上,他反倒渔翁得利?”
还真有这个可能。
程岭道,“反正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人!只咱们男人朝堂上争斗也就罢了,何必把弟妹扯进来?”
程峰冷笑,“我倒是猜着一二了。你想,对我和弟妹同时下手,不管三弟救谁不救谁,必将在心中留下终生遗憾。甚至性情大变,都不是没有可能。”
程岭虽素日比大哥圆滑,但程峰刚在生死线上打了个转,倒比他更能惴测人心。当下只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心思,委实太过狠毒了!”
程峰叹道,“如今只希望小弟妹吉人自有天相,否则三弟还不知有多难过。你也别守着我了,这点小伤不碍事,家里我会安顿好的,你去帮帮三弟吧。”
程岭点头,出门了。
回头见到程岳时,只见他的情形,委实不大好。
倒不是说他外表有什么变化,而是除了至亲之人,大概很难看出程岳眼神里聚集的那份,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
程岭毫不怀疑,要是小弟妹找不回来,这个弟弟把天捅个窟窿,都是极有可能的。所以别的废话他也不多说,只问,“可有要我做的?”
摇头。
该派的人手派出去了,接下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无奈,却也现实。
无论富贵,还是贫贱,在天灾人祸面前,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好在,派出去的人马,很快有了消息。
“王爷,我们找到仙鹤了!只不过,她伤得很重,一直在昏迷!”
“备马!”
程岳二话不说,大步走了出去。
只要有了方向,就意味着有了线索。程岭跟着他,兄弟两个带着人,很快去了发现仙鹤的地方。
而此时,家里的护卫们已经找到卓鹏的尸体了。
亲自查看过他背后的伤口,程岭道,“这是死后一段时间,才拔的刀。刀口也被人改过了,重新捅了刀。”
程岳没说话,但唇角紧抿,眸光又暗沉了几分。
这意味着,有人比他们先找到了这些人,还把现象的证据给破坏掉了。那就意味着,他的小王妃,离危险更近。
而卓鹏,已经是最后一个,跟在宁芳身边的人。
那他的小王妃,到底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