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洛碧如不甘心地吼道,“既收了银子,你便早些滚出王府,厚颜无耻赖着不走,你当本郡主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
慕挽歌抬起的脚缓缓收回,转过身,用审视傻子的目光打量着洛碧如。
“出门时你母亲怕是忘了提醒你带脑子罢洛碧如。”
站在院门后的绿意听到主子这句话,憋不住‘噗哈哈’大笑起来。
绿意的笑声使得洛碧如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势汹汹地吩咐身后的婆子婢女,“将这两个刁妇轰出府去!”
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慕挽歌挑了挑眉,摊手,“连下人都懂吃一堑长一智的理,偏偏你没脑子,愣是要凑到我面前来找抽。”
话音落下,只听众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呼。
洛碧如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影闪过,疾风吹气裙角,未及反应,便听‘啪啪’两声脆响,面颊上火辣辣的疼。
“你敢打我……”洛碧如摸着自个儿的脸,瞪着一双杏眼,满是不敢置信。
说她找抽,慕挽歌真就狠狠抽了她两巴掌。
慕挽歌出手极快,除了绿意外,无人瞧清她是如何做到的,一群人发出惊呼是因那两声脆响,及那一闪而过便回到原地的身影。
“打得好!”
站在人群后的洛辰脩冷冷出声。
听到这声音,洛碧如不由得一颤,愣愣扭头望向声源处,她身后的仆从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洛辰脩由墨隐搀扶着朝前走,洛碧如迎上去,被墨隐抬臂挡住,她泪眼汪汪,无比委屈地告状。
“哥哥,那刁妇打我……”
慕挽歌面上不为所动,心下却已翻了无数个白眼,方才出手抽洛碧如,正是故意要让洛辰脩看的。
她的剽悍并非嘴上说说,而且她想抽洛碧如很久了,今日便当着洛辰脩的面抽洛碧如两耳光。
洛辰脩无视洛碧如的存在,拂开墨隐的搀扶,来到慕挽歌面前,执起慕挽歌的双手,细细检查了她双腕,伤口已结痂并未裂开,他才松了一口气,却不赞同地拧眉。
“你手上有伤,要打人,让婢女代劳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
洛碧如傻眼了。
“哥哥你……”
不仅众人目瞪口呆,慕挽歌也凌乱了,洛辰脩此举到底何意。
预想中,洛辰脩的正常反应该是怒斥她心狠手辣对小姑子动手,他懊悔娶了个悍妇吗?
他在意的却是她手上的伤……
难得见伶牙俐齿的她也有发懵的一面,洛辰脩顺势握住她的手,薄唇弯弯,望着她目光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慕挽歌一阵恶寒,挣开手,头也不回地往院中而去。
又一次被拒绝的世子爷无奈叹了一声,拔腿追了上去,身后一众人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惊恐模样。
洛碧如一手抚上火辣辣疼的面颊,愤愤跺脚,欲破口大骂,被墨隐的善意提醒给阻止了。
“郡主若还不识好歹,惹恼了世子妃,只怕就不止是被抽耳光这么轻巧了。”
洛碧如银牙咬碎,却发作不得,恶狠狠地瞪了墨隐一眼,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捂着脸小跑离开了。
好戏散场,绿意识趣并未进屋去打扰,走到墨隐身旁,抱臂轻笑,“呵,瞧洛碧如这架势是去洛王妃那里寻安慰去了呀。”
墨隐侧目微笑,眼中不无讨好之意。
“爷怕世子妃吃亏,着急来为世子妃撑腰呢。”
但绿意并不买账,傲然瞥眼,冷笑一声。
“我家主子可用不着任何人为她撑腰,还是劝你们世子爷省省罢。”
墨隐并不恼绿意的轻慢,瞧了一眼安静的院落,笑而不语。
爷怕是要使美男计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
第16章 试情
然而屋内却不似墨隐想的那般香艳。
洛辰脩进屋,慕挽歌不欲搭理,自顾自收拾好桌上的瓶瓶罐罐,最后拿起先前安置蛊虫的盒子时微微出神。
“阿挽,随我去将军府住罢,那里清净,无人打扰,会比在王府舒适许多。”
不知何时,洛辰脩悄然来到慕挽歌身后,忽然出声惊醒了她。
慕挽歌回神,抬眸凝视苍白的俊颜良久,而后将盒子递给他。
“此盒乃特殊木材制成,你留着,兴许日后用得到。”
洛辰脩接过后随手搁置在桌上,又复述一遍方才所言。
“随我去将军府,那里清净,不会有王府的这些糟心事。”
慕挽歌扶额,耐着性子应付他的固执,“你所欠的诊金及药钱,昨日你父王已命人送来,还多打赏了五百两,你我算是两清了。”
一句‘凉清’便是要与他划清界线,并不客套的疏离。
洛辰脩抿唇凝视她,本就无血色的俊容又苍白了几分。
沉默使的气氛更加凝重。
收拾妥当后,慕挽歌再度抬眼,望向如木桩子似的杵在她屋里不肯离开的洛辰脩,目光带着疑惑。
“万两换得你一条命,你觉得不值?”
“……你方才明明说了,我活不过三个月。”他其实想说她目光短浅,万两银子便令她满足了。
相比之下,他本人可抵万两千万倍,而她竟然视而不见。
慕挽歌摸着下颌凝思片刻,才想明白他话中之意。
方才她嘲讽洛碧茹时说的那些话,洛碧茹未听懂,但他却明白了。
确实,结缡蛊续命之法此时只成了一半,结缡蛊在他身上大抵三个月能替他续好心脉,但结缡蛊的益处亦只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蛊虫会变,若仍留在他身上,不出半个月便会血竭而亡。
经他提醒,慕挽歌又迟疑了。
若她此时离京,三个月内能否赶回尚是未知,稍有差池,洛辰脩一命呜呼,岂不是枉费了她以身蓄毒以血供养结缡蛊的苦心。
功亏一篑,她辜负的便是她自个儿。
为了洛辰脩这条命,她可谓是呕心沥血了,岂能前功尽弃。
但找寻父兄下落,迫在眉睫亦不可耽搁。
两全之策,惟有……
“洛辰脩……”她改了主意,抬眼微笑。
“嗯。”洛辰脩被她的笑闪了眼,无意识应了一声。
慕挽歌不再未晚,开门见山地道明意图。
“结缡蛊续命之法在三个月后尚有一次大的变故,我怕此时出京,三个月未必能及时赶回,是以……你帮我办件事。”
洛辰脩嘴角微扬,轻声道,“你且安心,你父兄的下落,我早已派人去查了,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
“……”
她还未开口,他便知她要说什么了,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与聪明人谈交易确实轻松许多,无需浪费太多口舌便可达成共识。
洛辰脩见她眉眼舒展,趁热打铁,“明日随我一同搬去将军府罢,那边清净,利于我休养。”
慕挽歌点了点头,又道,“你是王府的世子,将来是要承袭王位的,洛王爷怎会许你外出建府,自立门户。”
况且那将军府还是御赐的,这其中竟还有天子横插一脚。
洛王可只有洛辰脩这一个儿子。
知她疑惑什么,洛辰脩顺势在椅子上坐下,慢慢给她解惑。
“父王未立正妃时便已有一位侧妃,那女子与父王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就在父王将娶正妃前,侧妃有了身孕,按规矩,主母未入府,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的,但父王舍不得孩子,是以想了法子将侧妃送走,在外诞下长子。”
话到此处,他边停下了,慕挽歌心下涌现怪异之感,却又说不上来。
她疑惑不解,“即便此时那位侧妃带着长子回府,侧妃所出,那也只能是庶长子,难不成洛王打算废嫡立庶,让那庶长子夺了你的世子之位不成?”
洛辰脩不说话了。
观他反应,慕挽歌便知被她言中了,洛王真有意让那位所谓的庶长子取代洛辰脩成为洛王府的世子。
一时间,慕挽歌竟无言以对,她甚至觉得洛王此举着实待洛辰脩极为不公。
而洛辰脩接下来之言,令她惊讶。
洛辰脩先是伸手拉住她,在她挣扎时开口。
“若我失去了尊贵身份为倚仗,自此后无依无靠,阿挽可愿陪我?”
“……”
她心下一软,竟不知该如何应答,一时间也忘了挣开手。
而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皆觉得洛辰脩着实可怜,亲生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如今又被父亲舍弃。
曾鲜衣怒马,年少成名,随父征战沙场,战功赫赫,最后却因身子受重创便被放弃。
洛王真以为洛辰脩命不久矣了么?那先前一副慈父样,为救洛辰脩愿付出一切的好父亲模样皆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些,她望向洛辰脩的目光就更复杂了。
洛辰脩似是明白她所想,不以为意,勾唇道,“做不做世子我并不在意,此事乃半年前我尚在边关时上书求陛下成全的,是以陛下才赏了我一个将军当,与父王并无干系。”
“你脑袋被门夹坏了罢。”她只觉心下生出悲悯之情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