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脩沉着脸训斥,“难闻你还喝,臭气熏天,你好受了?”
慕挽歌扬起脸, 迷蒙望着他,似是费解。
风辞见她如此,心下烦躁,将火气对准了洛辰脩。
“姓洛的,她喜欢喝便喝了,干你屁事!”
“风少主好大的口气,诱拐良家妇女来这烟花之地饮酒之事怕是没少做,才会这样有恃无恐,风少主如此行事,令尊可知晓?”洛辰脩不屑冷笑,不管风辞是何反应,他扶着慕挽歌往外走。
而慕挽歌亦温顺倚靠着他。
风辞心底那股火蹭蹭上涨,抑制不住,快速出掌。
墨隐察觉,出手去拦,风辞反应敏捷,三两下便甩开了墨隐,提气云起七分掌力朝洛辰脩袭去。
“爷,小心!”
墨隐惊呼提醒,飞身去拦,却是慢了一步,眼瞧着风辞就要拍上爷的后背。
爷此时武功尽失,身子虚弱,连寻常人也比不过,如何能受得住这重重一掌。
感受到杀意的不仅洛辰脩,慕挽歌的反应更快,几乎在墨隐急呼时,她快速转身,电光火石间,运气出掌。
墨隐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他本不抱希望醉醺醺的夫人能及时为爷挡住那致命一击。
意料之外,虚惊一场。
墨隐目瞪口呆望着夫人纹丝不动,而气势汹汹的风少主却被夫人的掌力震退。
风辞被震退三四步才堪堪稳住,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的慕挽歌。
“你为了他竟不惜与我动手……”风辞如自言自语般呢喃。
慕挽歌收回震得麻木了的手掌,负于身后,蹙眉道,“如今他只余半条命,还是我拿命换来的,不容许任何人再伤他。”
风辞呼吸一滞,要跨步往前走时,胸口一痛,显然是方才那一掌伤到他了。
他捂住胸口,眼里透着寒意,厉声质问,“你为他连命也不要了?”
慕挽歌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无甚精力与风辞纠缠,拧眉道,“你且先冷静冷静,改日我再与你细说。”
言毕,她侧目望了眼身旁沉默不言的洛辰脩,他面色苍白,额上已有汗珠。
已是忍耐到极致。
见状,慕挽歌脑袋霎时清醒了,抿了抿唇,伸手扶住洛辰脩的胳膊,“走罢,先回去。”
洛辰脩未应声,由她搀扶着转身往外走,一路走出胭脂楼。
风辞立于窗前,瞧着慕挽歌扶着洛辰脩上了马车,期间,一次也不曾回头。
她便是这样,心狠到极致,对她自个儿亦是如此。
而如今,她待洛辰脩却是不同了。
墨隐驾着马车掉头,打道回府,车厢里很安静,如无人一般。
并肩而坐的两人各有所思,良久,还是慕挽歌沉不住气。
“我说的话于你而言皆是耳旁风。”她揉揉眉心,头疼得紧。
洛辰脩淡淡瞥眼,无意识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负气别开眼,不发一言。
慕挽歌喉间有些难受,咳嗽时习惯地抬手掩嘴。
“咳咳……”
咳了两声,她猛地僵住,掌心的湿腻令她一颤,缓缓张开五指。
掌心的猩红赫然入目。
洛辰脩亦瞧见了,蓦然睁大眼,一把抓过她的手,急声道,“受伤了?”
慕挽歌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他紧张的神色入眼,她抽回手,盯着掌心细看。
而后笑了。
“无碍,许是方才被风辞的掌力震到了,倒是因祸得福,积在心头的这口毒血排了出来。”
她笑得云淡风轻,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洛辰脩抿唇凝视她。
“花酒可好喝?”
慕挽歌抬眼与他对望,含笑点头,“确实不错,改日你也来尝尝,待尝到了甜头,指不定流连忘返,不愿归家。”
她意有所指。
洛辰脩气息一沉,虽恼怒不已,却未甩脸色,而是拉过她的手,用他的衣袖替她将掌心的猩红拭去。
“……”
受宠若惊的慕挽歌盯着手心发懵。
好一个贤惠的夫君呐。
一路无言,马车停下时,慕挽歌瘫靠在车壁上,一动也不想动。
洛辰脩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扯了一下,“到家了,下车。”
慕挽歌扬了扬被他握住的手,白眼道,“你见过手牵手一起下马车的?”
“我只是怕你醉了站不稳。”洛辰脩一本正经解释。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只觉得好笑,这人蹩脚的借口可真不少。
想牵她还作出一副不得已的样子来,委实有些可爱呢。
“我站不稳,没力气,你背我下去好了。”
她顺杆爬。
洛辰脩微怔,眼含讶异,却也被她的无赖逗乐,松开手,起身后在她跟前蹲下。
“上来罢。”
慕挽歌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如今的洛辰脩可不是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了。
此时莫说是背她,连他行走皆需人搀扶。
她嫌他碍事,拍拍他的肩,“说说而已,莫要当真,我不用背你下去已是万幸,如今您呐手无缚鸡之力,莫要打肿脸充胖子。”
洛辰脩扭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掀帘而出,先行下了马车。
他是被气着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女子,每每温情时刻,她一开口便煞风景。
哼,嫌弃他手无缚鸡之力,有朝一日,必雪今日之耻……
慕挽歌下马车时晃晃悠悠的,墨隐瞧见甚是担忧,想去扶来着,奈何自家爷的怨念颇深,光是一记冷眼便令人心惊胆寒的,是以墨隐只好缩着头退到一旁。
好在见识过自家夫人的真本事,风少主那凌厉的一掌也未伤到夫人半分,风少主反被震退数步,可见夫人功力深厚,应当不会从马车上摔……
“啊呀!”
墨隐听到自家夫人的一声惊呼,抬眼望去,呆若木鸡。
夫人她真摔了!
爷着急去接,当了人肉垫。
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墨隐急忙捂眼,自指缝见窥视,夫人生猛将爷扑倒不说,还捧着爷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作为属下,他此刻进退两难呐,该不该去扶呢?
正当墨隐天人交战时,听到了自家爷无奈的求救声。
“墨隐,将这个醉鬼拉开。”
“哦哦……”
墨隐得令,赶忙上前,然,未等他伸手,压在爷身上的夫人利落起身了,哪里像醉鬼。
夫人方才明摆着故意调戏爷!
慕挽歌居高临下望着躺在地上挣扎许久才坐起身的人,傲然轻嗤。
“呵,太弱了,本姑娘提不起兴致。”
言罢,她拍拍手上尘土,未再瞧坐在地上因给她当肉垫而能得狼狈不堪洛辰脩一眼,拾级而上,率先进了府。
墨隐上前去扶自家爷。
“爷,您方才英勇着呢,依属下看,夫人定是脸皮薄,害羞了。”
说了违心之言的墨隐心虚不敢正眼观自家爷的脸色。
好不容站稳脚的洛辰脩挑眉,“我信你一回,便当她是害羞了。”
“……爷英明。”墨隐谄媚附和。
……
慕挽歌脚步深浅不一,径自朝洛辰脩寝屋主室而去,绿意几次上前搀扶,被她挥开。
绿意跟随她已久,如何不知她心情欠佳,不敢再凑上去惹她烦,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
慕挽歌在将踏进屋内时顿足,转过身,冷眼瞧着绿意。
“明日一早你回木屋去,让灵璧与非言、非语兄妹前来,你便留在木屋,无需跟着来了。”
绿意面色凄然,心下明白主子何故忽然发作,她不敢为自个儿辩解,那些事确她做的。
主子未责罚,已是开恩。
洛辰脩进屋时,慕挽歌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之上,在他走近时,勉强睁了睁眼。
“即日起,你我同进同出,夜里也同床共枕,且先试着相处,若是能日久生情,倒也是好的,若是不能,那也无妨……”
“阿挽!”
洛辰脩出声截住她未尽之言,不让她有机会说完。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上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