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母在那呼哧呼哧地喘气,卫琬问:“妈,谁惹你生气了?”
妈咬牙切齿,仿佛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小孩子家家,别插嘴。”
后面叁个字气得用上了乡音,跟说相声似的。
卫琬差点笑出来,这会儿很能体会餐厅里那位局促结账的男士的感受,拉下面子要说点什么,人家根本不接你的茬,恨不得把你当空气。
这现世报未免也来得太快了。
听妈那音貌似是以前的穷亲要上门打秋风?
问她,卫母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不该你管的事不用管,叫你管的事影子都每一个,你假请了?”
“嗯,请好了。”
“那还差不多,你去帮阿江把行李收拾下,明天咱们就走!”
在火山口上,卫琬不便触怒一点即燃的妈,只能继续“委屈”谢宁,既然他批假了,也不在乎假期提前几天吧?
谢宁的电话立刻就折回来:“怎么那么急?”
卫琬顾左右言他:“我会在路上跟小刘交接下,他现在的业务水平还可以。有什么事可以邮件处理。”
说得她跟省厅的大领导似的。
“你看行么,领导?”
“....你是我的领导,你说行——那就行吧!”
爸的老家在台州,中北部曾经一个经济十足落后自然环境年年恶化的地方,匪夷所思地,这两年以特定服装加工产业以及鞋业,生意通铺全国甚至国外。
谢宁一大早就开车过来,卫母埋怨似的瞟卫琬:“你麻烦阿宁干什么?”
卫琬有苦难言,谢宁同样有苦难言,脸上笑眯眯地:“伯母带着小琬和阿江出门,总归不方便,妈早交代我,尽可能地照看一下。”
卫琬心道,你就编吧!
谢宁心想,这也是实话,不算撒谎。
一路开到高铁站,谢宁前前后后地,帮忙拎行李、取票、安排vip的休息室,只见他一个人在茫茫人群中穿梭自如,卫琬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安顿好大小后,谢宁捏着工作的借口把卫琬使到旁边,是一间内部员工会议室。
卫琬进去时,谢宁在拉百叶窗,一扭身,抱住抬腿要跑的女人。
他抱得很轻,很柔和,卫琬便愣住了,没动。
“小琬,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卫琬的眼睛酸了几秒,这是什么傻话?偌大的机关单位,每一天都有数不尽的事物要裁决,数不清的关系要链接,主事人跟着女人跑了?
这差不多就是在说,琬琬,咱们私奔吧!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我不放心你,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卫琬推推他:“也没几天啦。”
谢宁慢慢地低笑一声,凝着她,卫琬偏开头颅,竟有点承担不起的感觉。
“你还在想白芷的事,对么。”
“请你原谅我曾经的年少无知.....”
卫琬不想听了,他说的跟她想问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谁也不是上帝,能永远把别人的事处理得恰如其分、团员圆满。心里有疙瘩的不是这个,裴元的阳谋余波甚足,还在影响她。
一把搡开谢宁,卫琬深吸一口气,道:“你别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宁微抿着唇:“你说,我听你讲。”
卫琬迟疑,男人坦然正派的神色让她莫名地没法去质疑。
“对.....是因为白芷,裴元跟我讲,我跟她....”
两下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对话,门把手一转,门缝里出现一位西装革履精英派头的男人。
卫衍之瞅瞅两人,笑:“小琬,刚才在外面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你们单位去出差?”
卫衍之之前在卫琬眼里再帅,此刻也是很有点讨人嫌。
竹竿似的挡在中间,彻底打断了她要兜底质问的欲望。
卫衍之聊了两句便说去趟洗手间,广播里响起通知检票的声音,谢宁把人送过去,一直等到再看不见人影。
火车顺滑地向前去,卫琬望着窗外,怅然若失。
还没离开州城了,已经有些闷闷的、酸胀的、失落的不舍。
晚上六点去买餐盒,在用餐车厢里碰到卫衍之时,也不那么吃惊了。
卫衍之等她去而复返,一个人点了叁菜一汤,叫人再弄一份米饭,叫她一起边吃边聊。
卫琬夹了两粒米,没滋没味地往嘴里送:“卫总在台州也有业务?”
卫衍之比她还斯文,连筷子都不伸,端着清汤寡水的蔬菜汤润润口。
“嗯——还好吧。对了,你跟谢厅?”
不等卫琬辩解,卫衍之高深莫测道:“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跟他有太多牵扯,我是你的朋友才会直白地跟你说这话。他是你的顶头上司,中国官场又过于敏感,最后吃亏的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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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