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是。”傅吉将马车交给小二牵到后面去安置,一行人则走进大堂,楚向天一身黑色劲装,在一群穿着书生袍的书生中鹤立鸡群,傅湉一眼就看见了他。
    朝他招招手,傅湉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笑意,眉眼弯成了喜悦的弧度。
    楚向天大步朝他走来,到了近前自然的揉揉他的头,“赶路累了没?先休息还是先吃午饭?”
    “不累。”傅湉眼睛亮晶晶,摇摇头说先去吃饭,路上吃的点心只能垫肚子,不能管饱。
    楚向天就带他们去不远处的酒楼,包厢也是提前订好的,吃过午饭后,楚向天陪着傅湉消消食,就哄着他回房午睡。
    本来傅湉还有点紧张,但是周围的人似乎比他更紧张,他自己反倒紧张不起来了,抿抿唇,傅湉耍赖道:“不想睡,睡不着。”
    楚向天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陪他在街上溜达,等把整条街都溜达遍了,吃过晚饭,傅湉这才乖乖的洗漱休息。
    八月份的天气还没凉爽下来,依旧热的很,客栈里自然也不会有冰鉴这样奢侈的物件,楚向天怕他热着睡不好觉,就依在床边,拿着蒲扇轻轻的给他扇风。
    微凉的风让人连心都静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桌上烛影摇晃,傅湉盯着楚向天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傅湉睡觉的时候格外乖巧,双手规矩的搭在小腹上,又浓又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打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或许是楚向天一直在扇风,他的表情也是安然的,水润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雪白牙齿。
    楚向天手指在软嘟嘟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声真乖。等人彻底睡熟后,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到初九一大早天还没亮,傅湉就起身赶往考场。
    参考的考生不少,考场门口排了两条长长的队伍,都是参考的考生在等待搜身进考场。
    唱名的考官站在高处,叫一个人,就有一个人上前去领一个刻了字的木牌,然后通过搜身后,进入考场。
    等了差不多有半刻钟,才终于到了傅湉,朝楚向天他们露出个笑容,傅湉深吸一口气,缓缓朝前走去。
    搜过身进入考场,傅湉拿着自己的木牌,找到了对应的位置就坐了进去。
    考场围的很严实,每个考生的位置都用布幔单独围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隔间,隔间不大,里面只有桌案笔墨,傅湉安静的坐好,等待考官发题后开始作答。
    大概差不多辰正的时候,考场里响起一声响亮的铜锣声,随后就听见考官四处走动的声音。
    ——发题了。
    傅湉将墨研磨好,端正的坐好等着考官过来,院试分为两场,一场正试一场复试,正试考题为两文一诗,傅湉不擅长诗词,但是文章写得还算不错,拿到考题后他一看,两题竟然都是他比较熟悉且擅长的内容。
    第一题出自《周易》:“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题目讲述的是神农氏时期就已经出现了以物易物的现象,这是最早的商业往来,以这为题,显然是要结合如今的大楚情况,详述大楚的商业发展。这差不多是他的老本行,傅湉沉吟了一会儿,就提笔快速书写起来。
    第56章
    经营了这么久的米铺, 傅湉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对于大楚颁布的政令也看的更明白。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 不少新出的政令都跟农商有关,比如坊市不分,夜不闭市这些, 都是新皇登基后颁布的。
    从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出来, 新皇是支持商业发展的。
    傅湉引经据典, 再把自己的一些理解加进去, 在午时之前,答完了第一题。
    收笔, 等墨迹干透, 傅湉才随意在身上擦擦手, 然后拿出傅吉给他准备的点心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看下一题。
    正试的时间只有一天,从辰初到酉正,如果慢一些时间就有可能不够用, 傅湉三两口吃掉点心,然后咕嘟喝了两口水,就提起笔继续答题。
    第二题跟傅湉想的一样,新皇重农商, 第一题跟商有关, 第二题自然就跟农有关。
    农业方面的书傅湉看了不少, 一个是他自己平时看了不少杂书, 另一个则是周传青重点给他讲过。
    周传青说圣上重实务, 不喜欢那些好听好看却虚的内容,从近两年考题来看,“士农工商”必有一样,而且“农商”为为重。
    最后备考的一两个月,周传青重点给他讲过不少古人所实行的政令,甚至还根据大楚的现状分析过这些政令放到现在的大楚是否可行。
    傅湉将杂乱的内容在脑中整理好,思虑了半刻,才慎重的落了笔。
    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隔间外偶尔走考官走过的脚步声,还有隔一阵就有的报时声。
    傅湉掐着时间写完,吹了吹写满字的纸张,满意的笑起来。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题没写,两文一诗,文已经写完,剩下的自然就是诗。
    傅湉实在不擅长作诗,愁眉苦脸半晌,才终于憋出了一首。
    写完后,傅湉就端端正正的坐着等时间到,不多会儿,外面就响起一声清脆的铜锣声,然后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到了傅湉附近时,嘈杂声更大了一些,似乎是有考生没有答完,哀求考官再给一些时间。
    嘈杂声持续了一会儿,以考生的痛哭声结束。
    傅湉这边的隔间门拉开,考官明显不悦的面孔出现,傅湉将答卷主动递过去,考官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收完答卷后,傅湉也不能出去,要等到考官收完所有答卷后,铜锣声再响,考生才能离场。
    又等了差不多半刻钟,铜锣声才响起来,傅湉拎上自己的小包袱,随着人群往外走去。
    出去的人很多,相识的人拥挤在一起,互相讨论着这次的考题,傅湉却没有心思想答题,反正写也写完了,剩下的就不由他控制了。
    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跟马车外的楚向天。
    奋力挤开汹涌的人潮,傅湉气喘吁吁的往马车的方向走,但是人实在太多,又没有秩序,傅湉往前走了几步,又差点被身边的人往反方向挤去。
    楚向天眯起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等看见小少爷跟个瘦弱的小鸡崽被挤来挤去的时候,就大步挤走进了人群。
    他身形高大,面相也不是好相处的,前方的人下意识避开他,让出了一条通道。将被挤得走不动道的傅湉半揽在怀里,把人带了出来。
    坐到马车上,傅湉长长吐出一口气,嘟囔道:“人真多。”
    楚向天给他把有些乱的头发整理好,温声道:“先去吃饭?”
    傅湉的肚子适时的咕噜一声,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在考场里就吃了些点心,又答了一下午题,这个时候也确实饿了。
    等前方的考生散了大半,傅吉才赶着马车去酒楼。
    一路上也没有人问他考的怎么样,楚向天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还算放松,就猜测应该是还不错的。
    到了酒楼,饭菜早就备好了,只等人一到就可以上,傅湉吃了整整三碗饭,才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儿。
    楚向天抿唇,忍住了笑意拉起他往外走,“吃的太多了,去溜溜食再回去休息。”
    傅湉有点脸红,也是实在太饿了才会把自己撑成这样,因此楚向天牵着她往外走,也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他下楼。
    周传青在后面啧啧两声,笑容意味不明。
    傅吉追了两步,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消完食,傅湉就有点犯困了,还没到客栈就先打了两个哈欠,楚向天本来想背他回去,却被傅湉拒绝了,只能小心护着哈欠连天有些迷糊的小少爷。
    回了客栈,简单的洗漱一下傅湉就先歇息,明天还有一场复试,一样是天不亮就去去考场,因此得休息好养精蓄锐。
    楚向天给他用薄毯盖好肚子,照旧给他拿着扇子轻轻扇风,等人睡熟了才离开。
    第二天依旧是摸着黑起床,众人送傅湉去考场。
    天还没完全亮起,考场前的大灯笼还亮着,傅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翘首望着前方。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人直接策马过来,守卫的官兵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也没有拦。
    长长的队伍被迫从中间截断,一个骑着马穿着官服的男人四处张望一阵,随后就策马往傅湉这边过来。
    周围的考生四散,傅湉也下意识的往边上散开,骑马的官差到了傅湉面前旋身下马,“王——”
    傅湉有些惊慌的看着他,却不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将想要跪下的官差制止住了,楚向天面色难看,冷声道:“够了,有什么事等会说。”
    官差一愣,看见楚向天的面色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然后退到了一边。
    “他是来找你的?”傅湉神情有些茫然,看看鹌鹑一样老实候在边上的官差,再看看神色冷峻的楚向天,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楚向天的身份不一般。
    “你不是……”傅湉脑子里一片混乱,艰难的组织着语言,一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楚向天叹了一口气,他设想过许多跟傅湉坦白身份的情景,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间跟场合。
    “马上就到你了,先好好考试,等考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揉揉他的头,楚向天目光认真的看着他,深黑的眸子跟以往一样,藏着许多的温柔。
    傅湉的心安定了一些,前方的考官念到他的名字,楚向天拍拍他的背,推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到你了,不要胡思乱想,等你考完了,我都告诉你。”
    傅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脑子空空的走到前方,考官带着他去隔间搜了身,发给了他木牌,但他全程都是浑浑噩噩的,进考场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边楚向天依旧站在那里,目光似乎也隔着人群望向他。
    纷乱的思绪就这么平静了一下,傅湉拍拍脸,告诉自己不要乱想,等考完出去,自然就知道了。
    进了隔间,傅湉努力将飘忽杂乱的思绪抛开,等考官发卷后,专心的答起题来……
    考场外,傅湉不在了,楚向天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气,目光不善的看着面前瑟缩的人,声音比北方最冷的冬天还要冻人,“什么事?”
    送信的官差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都城……八、八百里加急。”
    牛皮信封上封着蜡印,红色的蜡印上是一条环抱的五爪金龙。傅吉心中惊涛骇浪,这五爪金龙他自然认得,是皇室才能用的。
    看向楚向天的目光充满了惊疑,楚向天将信封拆开,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道出了情势紧急。
    二王将反,速回。
    将信封揣进怀里,楚向天推开信差,旋身上马,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回给周传青,“令牌还你,运河还有金矿上交给你看着,都城告急,我得先回去。”
    马蹄扬起又落下,楚向天眸色幽深,犹豫着又加了一句,“帮我给傅湉带句话,说等我回来再跟他解释。”
    说完马蹄如风,飞一般的往远处奔驰而去。
    二王是贵妃之子,先皇在世时,贵妃颇为得宠,加上母家得势,一度在宫中跟皇后平起平坐。
    要不是皇后还有他跟兄长暗地筹谋,先皇驾崩之后,还不知道皇位归谁。
    新皇登基之后,贵妃被送到行宫颐养天年,二皇子则被留在了都城,看在了眼皮子底下。
    但二皇子一脉曾被先皇扶持,势力不可小觑,皇帝知道他们一直在暗中谋划,但奈何找不到证据,只能一步步削弱二皇子一脉的势力。
    要不是意外发现了南明郡的金矿,他又成功找到证据,将二皇子一脉连根拔起,二皇子一脉估计也不会这么狗急跳墙。
    第57章
    第二场复试, 是一文一诗。
    虽然少了一文,但是难度却比正试更大一些,傅湉咬着笔头思考了许久,才提笔开始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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