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达西夫人和乔治安娜的目光去看巧姐。李小姐想要解释,帮巧姐说明:“我还没有给她解释最近发生的事。”
“我们这怎么会打仗呢, 仗也是在欧洲大陆打呢。”黛玉尽量笑得轻松些。
“可是春纤说仆人那里都在议论了, 说曼彻斯特那都乱了。春纤还说她家乡, 叫什么晋江的, 有年乱起来,死了好多人。她就是父母逃难, 没法子把她给卖到我们家的。”巧姐拿叉子扎着鸡蛋,一所一所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扎人。“
老达西夫人看着极不舒服:“孩子,你别扎那块鸡蛋了, 再扎它就烂了。就算是那些卢德分子, 咱们也不能这么对待。”
巧姐停下了手:“奶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老达西夫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转头去对站在那里的埃文斯先生说:“能去给我拿杯葡萄酒来吗?”
埃文斯先生鞠了一躬出去了。
“奶奶,你不舒服吗?”乔治安娜关心地问,眼睛往黛玉那看。
老达西夫人摇了摇头:“没事, 就是喝点葡萄酒就好了。”
达西翻着报纸,目光停了停就移了开来,快速把报纸折了起来,拿起面前的咖啡喝。
黛玉全瞧在了眼睛里,猜着报纸上会有什么消息。
“报纸上有什么消息?”罗达伸过手问达西要报纸。达西递了过去:“没什么,除了舞会就是订婚、结婚启事,能看到我们熟悉的一大批人。”
“那我要看看,会参加几场婚礼。”罗达笑着翻着报纸。
老达西夫人喝了口葡萄酒,显然精神恢复了过来:“去年那么多结婚的,今年应该是生孩子的高峰了。”
乔治安娜低下了头。
“你不用担心。”老达西夫人看着乔治安娜,看到巧姐正认真听着,停住了话。
巧姐站了起来:“我应该去上课了。”给大家行了个屈膝礼走出去,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张望,希望不要错过什么有趣的事。
罗达轻轻地发出了点声,又闭上了嘴。
乔治安娜扭过脸来:“休,怎么了?”
“没事。”
“说吧,现在孩子走了,都是大人了,还有什么可瞒的。要不让埃文斯先生也给你们每人一杯葡萄酒吧。”老达西夫人拿着酒杯。
达西示意埃文斯先生给每个人都倒一杯酒,又看着老达西夫人:“奶奶,伦敦有人在闹事,前天的事,斯潘塞派极端分子想抢占英格兰银行和伦敦塔。不过,您放心,没有成。”
“哦,伦敦塔,他们也想像法国人那样攻占巴士底狱了。”老达西夫人喝了酒,“为什么不集中力量占下英格兰银行呢?那样就成了银行抢劫犯。可他们也没有占领伦敦塔,这下好了,既没有革命成功,也没有抢劫银行成功,太失败了。”
黛玉和乔治安娜忍不住笑出了声。黛玉看着埃文斯先生把葡萄酒放在了面前:“奶奶,你比葡萄酒更能让人镇定,放松下来。”
“那是因为这些人太不明智了。有时想当革命者,就不能看重金钱。他们全要,结果全没得到。”
达西也笑了:“奶奶,他估计不会这么想的。”
“那当然,我也不会这么想。好了,那就是军队和民兵团现在优先考虑伦敦了,德比郡这就空了?”
罗达紧张地去看坐在他对面乔治安娜的反应。
“罗达勋爵,我知道你很爱乔治安娜,可相信我达西家的女人没这么脆弱的。脆弱的也当不了达西家的女人。我们的祖先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看看盔甲厅里的那些盔甲,上面可都是沾着血的。”
老达西夫人把红得像血的葡萄酒一口喝了下去。
达西也把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奶奶,目前没这么严重。你看不是没什么消息。”
“是的,奶奶,有我和达西在,不会有事的。”罗达笑着。心里却已经想去拿把枪了。血管里嗜血的那部分已经沸腾,想要大干一场,以弥补不能上战场的遗憾。
老达西夫人站了起来:“乔治安娜,来给我弹钢琴吧。”
乔治安娜站了起来,跟了出去。黛玉也去了起居室。达西和罗达则骑马去附近的村庄看看,也去了蓝顿。
达西和罗达带回来的消息是,四周看着还平静。达西已经让村民组织起来,万一有什么事,可以互相照应。
但对于没有任何军事行动经验的农民来说,这种也就相当于心理安慰,并没有什么用了。
骑马回来的时候,罗达带着些兴奋:“达西,乔治安娜你会照顾的,是吧?”
“罗达,我不希望你为了英雄主义,让乔治安娜以后在痛苦中生活。”达西看了看天,黑云密布,应该快下雨了。
这种天是干什么的好天气,也不是好天气。
达西和罗达回到了彭伯里,对女人们自然是宽慰一番,说一切都好。
黛玉笑着:“看来是虚惊一场了。”
“是的,毕竟这里是德比郡,不是诺丁汉郡,也不是兰开夏郡。”给罗达说得,德比郡就像世外桃园似的。
轻松的心情没有多久。因为等达丁和罗达回来,这天的下午茶已经晚了。
等到才拿起茶杯,安德森先生带来了消息,曼彻斯特那里几千人披着毛毯在□□。虽说没有砸机器,可这个消息并不能让人放心。
“你天不亮就去曼彻斯特了?”达相算了下来回的时间。
“是的。我想早点去,把钱送丹尼斯太太的手里。幸好早去了,丹尼斯太太准备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在我离开曼彻斯特时,碰到了兰开夏的人大□□,可能有五六千人呢。”安德森先生摇着头苦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的□□,真是……”
“你想说壮观吧,一人撕着一条毛毯,我想到了牧羊人。”老达西夫人叹了口气,“机器来了,他们就没了工作,再干别的一时也不会。”
黛玉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曾经从贾府逃出去,也想过以后靠什么生活。想来想去,只有刺绣了。
可如果机器也能刺绣了,那自己是不是也会跟这些手艺人一样,没有了活路。
乔治安娜去看罗达:“那我们可以帮帮他们吗?”
“让他们去工厂吗?可他们并不乐于去。”罗达叹了口气,“那里需要的人不多,而且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
老达西夫人摇着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乔治安娜。”
“至少我们可以放心了,撕着毛毯□□比砸机器让人放心多了。”达西走了过来,把茶杯放下,“安德森,今晚就在这吃饭吧。”
安德森接受了邀请,不过要先回去去换下衣服再来。
吃晚饭前,宾利一家和莫顿一家来了,来得这么突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宾利,怎么了?”刚进餐厅的人都出来,聚到了门厅。巧姐既紧张又兴奋地站到了最前面,好奇地望着宾利和简,还有站在地上的小查尔斯。
“我们那里几百个人开始去砸绅士家了。”宾利苦笑着,“没有办法只能先来你们这躲一躲了。”
“就像爱尔兰一样。我小时候跟伯父去爱尔兰时,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他们冲进绅士的家里,砸抢一番就走。”莫顿冷笑着。
黛玉忙对简和伊丽莎白说:“快进来吧。我让雷诺太太给你们安排住处。”
雷诺太太在宾利和莫顿这些人的马车进来时,就去准备了,催着内房女仆赶紧去铺床。
紫鹃和雪雁坐在仆人休息室里,转回头往外望,正好马修从上面下来。紫鹃问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白天我听他们在说,曼彻斯特在□□。幸好爵爷昨天没让你哥哥走,不然很可能会出事。那些失业的手工业者,最恨的可不是老爷,而是抢他们饭碗的人。”马修把托盘放下,坐了下来。
紫鹃叹了口气:“这次对我哥哥的打击也很大,本来他已经学得差不多,再过个一年就回去可以自己开厂了。现在这样子,走吧又觉得还学得不够。留下,岂不是又要重学了。”
“怎么会全学,学过的肯定不用。其实很多也靠自己摸索,如果现在走也是可以的。”马修站了起来,“我还得上去侍候呢。我的话,你让你哥哥好好想想。”然后转身又上楼去了。
雪雁看了看马修走远的身影,对着紫鹃笑:“你们俩……”
紫鹃推了开了雪雁的手:“我正为我哥哥愁呢,你在想什么。”脸一红,站了起来,往仆人休息室外走去。
因为富贵没事,青螺倒是心情不错,正跟帕扎尔先生一块抱怨宾利和莫顿这两家:“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就这么突然来了,还是赶在吃饭的时候,这不是诚心为难我们。”
帕扎尔先生看着烤箱门:“这点我承认,尤其是对我这种要烤出来的,不能像这么可以快速炒出来的更是没有办法。”
青螺看了眼帕扎尔先生:“好吧,看在上回你没拆我的台,这回我就多炒几个菜。”走了两步,又对帕扎尔先生说,“不过,这可算你欠我的情。”
“我知道了。”帕扎尔先生很得意,怎么说只要今晚上面能吃得满意那就成了。厨子的手艺就是名声,彭伯里是个好地方,帕扎尔先生并不想再换地。
宾利一家和莫顿一家换过了衣服,也来到了餐厅。
座位重新排过了,再次重新进来坐下。
餐桌上最多的谈话就是问宾利和莫顿那里的情况。
“我从来没想过那些看着和善的人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简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恢复,说话时声音还发着抖。
伊丽莎白看了眼姐姐:“我们应该想到的。”
黛玉叹了口气:“但愿这附近的人还不会这样。村民跟我们的关系很好,应该说是这里四个村的村民跟我们都很好。”
老达西夫人对黛玉说:“你不用担心,就冲我们年年跟他们一起跳舞,办舞会,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黛玉笑了:“可那些来砸的不是村民,而是织毯子的。”
餐桌上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从没想过只买东西打过交道的人会来危害到自己。餐厅里挂着的,脚下踩着的,盖过的,都可能是他们编织出来的毯子。
吃完晚饭,男人们就去村里了,这一回是组织村民们保卫家园了。黛玉也带着女人们准备起吃的。
如果真有人来砸来抢,也许要在彭伯里躲一阵呢,总得准备好充足的食物。
彭伯里周围四个村的青年村民,都给集合起来。立刻给编成了几队,轮流巡逻。如果真有卢德分子来了,女人、孩子和老人可以全部躲进彭伯里去。
彭伯里就成了一座城堡,发挥它最初的用处。现在的彭伯里早已不是城堡的样了,但骨子里还是城堡。
雷诺太太则带着男女仆们把大厦里的古董、绘画这些全先收了起来,放进了楼上。
埃文斯先生尤其注意着银器这些:“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碰到这些强盗来。”
马修和约翰搬着箱子:“埃文斯先生,我们是不是也要拿枪?”
“当然。男人当然都得拿枪。为了打枪和打狐狸准备的猎松可是有上百把呢,足够对付那些匪徒的。”
马修和约翰互相看了眼,手心那里有层薄汗,他们也要战斗了。
整个大厦忙了一晚上,才算初步忙完。黛玉让大家趁着天没亮,赶紧去休息下,明天还有事呢。
出去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快天亮时,达西才回来。
黛玉一直在等达西。等达西回来时,就拉着达西躺到床上,自己也窝进达西的怀里:“我以后肯定和村民跳舞了。”
“还是不要,你连摄政王都不肯跳舞,这个就不用了。我们其实可以用别的形式来代替的,没必要是舞会。”
黛玉笑了:“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舞会这种形式。我倒希望请他们吃饭。可边吃还要跳,这才是他们喜欢的形式。”
达西亲了下黛玉的额头:“我们总能想出办法的。我也不希望你跟别人跳舞。”
“那你也不许跟别人跳舞。”黛玉瞪着达西。
“当然,只跟你跳,可以了吧?”
“嗯。”黛玉笑了,“还有艾达。”
“艾达,以后她可以跟舞蹈教师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