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笑一声:“你在这儿咋了?我说的不对.?”说着她就转身要进老二和马大妮的屋子,儿媳和儿子的房间秦母不会进,也就一年到头做大扫除的时候,她才进去看一下。
只是她刚刚走到门边,马大妮便慌慌张张的上前拦住:“娘,我们那屋子有啥好看的,待会儿我自己收拾,别累着您了”
秦母沉下脸:“你给我起开!”
马大妮无法,只得让开了,秦母每往里面走一步,她的肩膀就缩一下。
李绮罗看得奇怪,不过就是看一下屋子,有什么好怕的,秦母又不是那种翻看儿媳私物的人。
她的念头刚起,便听见老二房里,秦母明显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响起:“马大妮,你给我滚过来!!!”
李绮罗和张翠翠对看一眼,也跟着进了老二房里。
一进屋子,李绮罗顿时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她的个老天爷啊,这还是人住的屋子吗?屋里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床上也扔的乱七八糟,挨着床头的柜子上还堆着一些碎骨头,
得亏是冬天,不然这些东西不知道得招多少老鼠苍蝇。一进屋子,一股闷鼻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不浓,却很不好闻。
张翠翠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秦母快气死了,她干净利落了一辈子,看着好好的屋子偏偏被马大妮弄成这副模样,那叫一个怒火攻心。
马大妮讪讪道:“娘,我说了,这屋子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您老进来别熏着。”
“熏着?你还知道我会被熏着,那你是干啥吃的?平时就不知道收拾收拾?这是人住的吗,你去看看,咱家里那群鸡住的都比你们干净多了。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给我收拾,你今儿要是不收拾干净,别想上桌吃饭!”秦母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回头对张翠翠和马大妮说道:“你们俩都去忙自己的事儿,今儿这家里全都由老二家的来收拾。”
李绮罗便连忙退出了屋子,她也实在佩服马大妮的紧,秦家的房子,在小青村算头一份的气派,秦母又爱护的紧,这么多年了,还维持着大半新,但马大妮那间屋子被她弄得,简直和秦家其他的房间宛若两样。
这时秦伀从外面进来,微微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糍粑递给李绮罗:“还是热的。”
李绮罗接过,伸手替秦伀理了理衣裳,拿过一条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今日又走到村尾了?”
自那天和秦伀说开后,又见他身体实在太虚弱,李绮罗便加快了改造秦伀身体的进度,除了照常的食补外,又教了秦伀一套养生操
天天早晨起来,便由她带着秦伀在屋子做,一开始几个小的觉得有趣,还嘻嘻哈哈的跟在后面扭扭胳膊腿儿。
后面见天天这样,他们便很快没兴趣了。
李绮罗根据秦伀的身体状况循序渐进,觉得他的身体能受得住之后,在养生操之外,又加上散步慢跑的运动。
李绮罗天天跟着秦伀跑,两口子的行为在小青村还引起了村里人好一阵议论,不明白大冬天的为啥不在屋里呆着,偏要在外面跑着吹冷风。
今天李绮罗要跟着收拾屋子,秦伀便一个人去跑了。
秦伀任由李绮罗给他擦拭,双眼含笑,嗯了一声:“村里的张大娘做糍粑的手艺很好,她们家还想趁着年底的时候做一批去卖。”
李绮罗笑一声:“你倒是无论和谁都聊得来。”秦伀特别讨人喜欢,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当然年轻的女孩子也在此列。
想到这里,李绮罗拿帕子的力度重了些:“今天又有没有小姑娘给你送东西啊?”之前她和秦伀出去跑步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姑娘不知怎的,大冬天的也不怕冷,有的出来割猪草,有的出来挎着篮子洗衣服,然后状似无意间碰到了他们,上前含羞带怯的打招呼,这个说“秦伀哥哥,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啊?”那个说“秦伀哥哥别冻着了啊!”然后还塞给秦伀一些东西。
当然,李绮罗站在旁边,她们再不情愿也要给她打招呼。
李绮罗有些心累,她很想说:姑娘们,现在下这么大雪,到处是白茫茫一片,你去哪儿割猪草啊?还有那个说要洗衣服的,河都冻上了,你去冰上洗啊!
现在听李绮罗问起这件事,秦伀摇摇头,低声道:“你在她们才会出来。”正因为有李绮罗在旁边,这些小姑娘才敢凑到秦伀面前打一声招呼,不然,她们就算不用像大户人家的姑娘守规矩,也是要避嫌的。
李绮罗想明白了这事,将帕子收了,咬了一口糍粑,眼睛一转:“那好,以后你就自己一个人去跑好了。”
李绮罗狡黠的看着秦伀,她倒要看看秦伀怎么接。如果秦伀说想她一起去的话,她就说秦伀是希望碰见那些姑娘?
秦伀一顿,殷切的看着李绮罗:“嗯,好,那在家里你多陪陪我,把外面的时间补上。”
李绮罗:“......”这和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当天下午,秦耀回来了之后,秦母又将秦耀也骂了一通:“那屋子都被你们埋汰的比人家的猪圈还脏,你媳妇儿懒,你也看得下去?你们两口子以后再这样,就给我自己滚出去搭窝棚住,随你们咋埋汰!”
秦耀自然连忙认错,他会说话,哄了好一会儿终于将秦母哄住了。
随后站到马大妮身边,悄声道:“孩子他娘,以后那屋子还是好好收拾收拾吧,咱们自己住在里面也舒心一点儿。”
马大妮这下午被秦母骂的肩都垮了下去,听到秦耀的话哭丧着脸答应了。
准备过年,大家伙忙忙碌碌的,时间一下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三个小的一大早就穿上了新衣服,再小的人儿,也知道爱美。秦子远腆着小肚子,走得像个螃蟹一样站到秦伀面前。
“小叔叔,你看看我,好不好看?”奶奶说他像那啥,啥童子,总之就是可好看的小孩儿了,于是他便忍不住来秦伀面前炫耀一波。
秦伀低下头打量这个还不到他大腿的小豆丁。
秦子远忙抬头挺胸,随后觉得自己有些矮,又忙悄悄的垫了垫脚尖,仰着小下巴,巴巴地看着秦伀。
秦伀看着秦子远因为这几个月饭食好了,他肥了一圈儿的脸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轻启薄唇:“肥了。”
秦子远听了还美滋滋的,长的胖才好哩,村里的大人夸小孩都是说:瞧着孩子,胖乎乎的,长的多好!
他暗自打算,以后每天一定要多吃一点儿,争取也让别人这么夸夸他。
秦子远这暗藏的骚包劲儿和他爹一点儿都不像,倒是和秦耀如出一辙,可能都是秦家人,多多少少也带了点儿一样的基因吧。
“噼里啪啦....”迎接新年开始,村里子到处都是鞭炮声,辞旧年,迎新岁,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家里无灾无祸。
秦家大年三十的团圆饭一直都安排在晚上,到了下午的时候,大房二房那边便拖家带口的来了。
本来还算宽敞的秦家因为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挤,关键是这两房的孩子,远没有秦子远他们乖巧,一来了就上蹿下跳,还把鸡圈打开,将鸡撵的满院子跑。
这鸡眼看着就要下蛋了,秦母平时照顾的精心,她不好说小孩,便对张氏和孙氏道:“你们将孩子管管,这大冷的天,在雪地里这么一扑腾,衣服湿了还咋穿?”
孙氏和张氏一想也对,这才喝着自己儿媳妇儿将孩子止住了
“弟妹,我们帮你做饭吧。”孙氏眼睛一转,不等秦母回应,便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里,李绮罗正在炒肉,她做菜好吃,秦母便让她掌勺。
李绮罗喜欢干这些,欢欢喜喜的接过。
马大妮就给她打下手,烧火,张翠翠熬汤,秦芳则煮饭,在秦母的安排下各司其职。
“二嫂,接下来我要爆炒了,火大一点儿。”绮罗将切好的肉放在灶边,往锅里倒了一些油。
马大妮欢快的应一声:“好咧!”大冬天的,她最喜欢烧火这个活计了。
孙氏跟在秦母后面的时候,恰好看见李绮罗往锅里倒油,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上次在喜宴上,李绮罗使劲用油的场景,那一次菜炒下来,李绮罗比她预计的多用了三倍的油,可把她心疼的几天都没缓过劲来。
她快步走几步,往锅里看了看,见这次李绮罗倒的油虽然不少,但也没有上次那么多,顿时阴阳怪气的说一句:“哟,到底是自家的油,侄媳妇儿知道心疼了。”
李绮罗眨眨眼睛,不回答孙氏,等油烧开后,将姜和蒜还有红辣椒放进油里一炸,顿时扑鼻的香味弥漫在厨房里。
李绮罗用铲子翻炒了一番,然后将肉倒进锅里。
“二嫂,火小一点儿。”待肉炒至微卷后,李绮罗对马大妮说道。
马大妮哦了一声,夹了些柴出来,虽然烧火好,但是这三弟妹做菜太讲究了,一会儿大火一会儿小火的,麻烦着咧!
“我说侄媳妇儿,我说话呢,你没听见?”孙氏见李绮罗连她的话都没答,以为是她也觉得理亏,顿时心里得意,不依不饶道。
“说!说啥!你有啥话对我说!”秦母正在切葱,闻言将刀往菜板上一砍。
“娘,过年呢,不值当生气,啊。”李绮罗将肉装在盘子里,安抚了秦母后,这才看向孙氏:“大伯母,这咋能一样哩,上次在你们家是要待客,我见你们准备的菜品实在太寒碜了,要是不再多放点儿油,那大家伙儿还不知道咋说你们呢!我是为了你们好啊!”
孙氏心里呸一声,谁要你为!
“那今天我们也是客人,你咋就不怕我们出去说?”孙氏捡着了理由,立刻反驳。
李绮罗大吃一惊,睁大眼睛错愕的问秦母:“娘,大伯母说他们也是客人哩,那是不是就是说他们是外人,那以前找咱们借钱的时候咋还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娘,您是不是得将大伯母这话给爹说说,爹对我们说大伯二伯家是一家人,可大伯母他们好像不这么认为啊!咱们还是搞清楚吧,免得委屈了大伯母他们。”
孙氏脸色一变,这一家人的旗号太好用了,因为是一家人,他们才可能从老三手里抠出东西。
“侄媳妇儿,大伯母说着玩儿呢,咱们当然是一家人了,这小青村,也就我们几房是同支同脉,这血缘关系,到哪里都说不掉的。”
李绮罗噗嗤笑一声:“那大伯母你还是出去吧,不然你一会儿客人一会儿自家人的,弄得我娘都不知道该咋招待你们了。”
孙氏悻悻,一双眼睛不舍的在厨房里来回看了一圈儿,这才慢慢腾腾的出了屋子。
秦母心里真是畅快,以前,对上那两房的时候,总是她一个人打头阵,张翠翠一贯不善和人吵嘴,秦芳就不说了,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和晚辈对上对她的名声不好。马大妮倒是啥话都敢说,就是说不到点子上。
现在绮罗来了,三两句就将孙氏说成了猪肝色,秦母觉得浑身比吃了人参果还要来的舒畅!
厨房里,婆媳几人忙着晚饭。
院子里,秦子远带着几个小的和大房二房那边的孩子玩到了一起。
孙氏的大孙子比秦子远还要大两岁,叫秦子舟,秦子舟还有个弟弟叫秦子曲,和子远一般大。
现在他们俩兄弟正搬着院子里水缸里的冰砸鸡,将几只鸡弄得满院子仓皇而逃。
秦子远上去阻拦:“别砸,我奶奶说这鸡要下蛋的。”
秦子舟鼓着眼睛:“不砸鸡,就砸你!”说着就将手里的冰举起,猛地朝秦子远砸来。
秦子远被教的很好,虽然有些小顽皮,却没有无理的霸道,他一般就是和村子里临近的年岁相近的孩子玩儿,大房二房的孩子,秦母有意让他们不要多接触。
现在秦子舟来这么一下,他完全懵了。
眼见着那么大一块冰就要砸在秦子远头上,一只手忽然从旁将他快速拉开。
秦子远抬头:“小叔叔...”
秦伀皱眉看向秦子舟和秦子曲。
秦子舟被看的一缩,之前还小,秦伀在念书,后来秦伀又病了,一直在家里养病,大房二房那边的孩子一年也就见过几次。
他们对秦伀并不熟悉,但看他瘦瘦弱弱的,除了一开始被他的眼神吓到外,很快就鼓起了胸膛。
“看啥!我奶说了,以后这大屋子迟早是我们家的。”
秦伀闻言,反倒收起了怒气,笑了一声,叮嘱了秦子远几个小的:“别和他们一起玩儿。”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再被这些脑残的人一带岂不是更傻?
秦子远哦一声,跟在秦伀身后向屋里走去。
秦子舟不懂秦伀那句话的含义,但他直觉受到了轻视,啊的一声,举起一块冰直接砸向秦伀的后背。
“咚!”秦伀没想到大房这边的孩子竟然无脑到了这个程度,转过身后也没防范,被砸的一个踉跄。
“相公!!!”恰好厨房忙活完了,李绮罗和秦母几人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李绮罗话音一落,她人就出现在了秦伀旁边,“没事吧。”
秦伀摇头,虽然有些疼,但冬天衣服穿的厚,并无大碍。
“等着,我给你报仇。”她说完,直接走到秦子舟面前,二话不说,像抓个小鸡仔一样一把将他拎得高高的。
“啊,啊,爹,娘,救命啊...”秦子舟虽然霸道,到底是几岁的小孩儿,被这样举着哪能不怕,立刻哇哇大哭。
这一哭,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了!
秦子舟的娘马氏尖叫:“你放下舟儿,你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