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晚上过去,他们都已经不知飘到什么地方了。好在,最后他们还是遇上了个好心人。
顾准始终无知无觉,醒来之时只感觉自己头有点痛。
他甫一睁眼,系统便叫了起来:“宿主你醒啦?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睡就睡这么好几天,我都快要急死了。”
顾准捂着脑袋,还未缓过神:“我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边上突然传来一道欢喜的声音:“公子,他醒了!”
第67章 恩公 彻底变成了穷光蛋
系统瞬间消音。
顾准抬头看去, 来人是一主一仆,穿着极好,尤其是前面的公子, 虽年轻却自有一股矜贵之气, 不似凡人。只是有些诡异的是, 这主仆俩看着都十分倦怠, 且衣角也沾了些泥, 显得有些许狼狈。
“你可总算是醒过来了,再不醒的话,我家公子都拿你没办法了。”吉祥跑来顾准身边, 从边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水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喏,先润润嗓子吧, 都已经几天没吃喝了。”
顾准接过,在嘴边停一停,随即喝了下去。
这两人既然救了他,应该也不会害他。
那位年轻公子也坐到了床边。
凑近一看,顾准发现这人与苏墨言又不同,苏墨言看着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可是这人却多了些上位者的从容自若, 尽管他此时似乎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不知恩公如何称呼?”顾准缓缓问道。
“我姓沈,表字云景。”
又是一个姓沈的。不知眼前这一位与沈元彻是否认识。不过到底是头一次见面,顾准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并没有透露沈元彻的名讳,只道:“我姓顾,单名一个准字。”
“顾兄还未及冠?”
“并未。”他得等到明年秋天才能及冠。
沈元景知道对方年轻,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不过想到顾准身上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这少年实属倒霉:“也不知道你究竟遇上了什么, 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被水冲到了岸边,只剩下一口气了。若不是老天保佑叫你退了烧,只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咳咳咳!”顾准刚想说话忽然喉咙一阵瘙痒,他顿时咳了起来。
沈元景也不嫌弃,给他拍了拍后背。
边上的吉祥见状,立马上前:“公子,我来。”
沈元景这才收了手。
顾准只觉得自己咳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过好在被拍了两下之后,想咳嗽的欲望也压制了下来。顾准赶紧喝了两口水,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继续道:
“我本是盐官县人,因得罪了县城的一位地主才遭人算计,被打晕扔到了河里。也是多亏了沈兄相救,如若不然,只怕真让他们得逞了。”
沈元景听着直皱眉:“竟有如此目无王法之人?”
这话问的,这世上什么人没有,顾准回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舍得给钱,自然有人愿意替他们除了我这个眼中钉。”
沈元景道:“盐官县知县不是李大人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能不管?”
顾准眼神闪了闪。此人竟然还认识他师父,这来历更是成迷了。他不坦诚,顾准也藏着掖着没有明说:“大概李大人还未听闻吧,真要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
沈元景点了点头,看李况的为人做派,应当是会管的。
只是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顾准只想着赶紧回去,于是问道:“如今我落了水,实在不知此地为何处,更不知该如何回去。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能否替我给盐官县的亲友递个消息?”
“这……”主仆俩都欲言又止。
顾准看出了不妥:“沈兄有何难处?”
吉祥干脆实话实说了:“顾公子见谅,不是我跟我家公子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们也自身难保了。咱们如今住这个屋子还是别人家的,老大娘心善才收留了咱们,也没让我们给钱。我跟我家公子南下办事,可半路上遇上强盗,带来的随行全都没了,盘缠也被洗劫一空。我们纵使想帮你也实在是手头拮据,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沈元景亦染起了淡淡愁绪。
吉祥说的或许有些不实,但有一句都不假,便是他们两个如今真的都成了穷光蛋,之所以还饿不死,完全是多亏了别人的善心。将顾准救回来之后,沈元景实在不好意思让收留他的大娘一家过来照看,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他跟吉祥亲力亲为。
好在顾准不要吃什么东西,否则他们还得去外头给顾准寻吃食。人是他们救回来的,总不该让别人养着。能救回来已经不易,至于联系盐官县那边的人,沈元景也不敢轻易答应,毕竟如今这情况就算答应了也做不到。
“你先安心养伤,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沈元景如此一说,顾准就彻底明白了,这人处境只怕比他还差。至于什么强盗的多半不属实,他漂到了这个地方仇家已经没了,可沈兄的仇家估计还在暗处,若要被发现了怕也是凶多吉少。
唉……他就说么,能够被他遇见的,多半不会是什么幸运之人。
三个人无银钱傍身,唯一本来有钱的系统为了救顾准也变得一穷二白了。这情况养伤想要养得多安稳是不可能的,没有这个条件。
可好就好在系统多少有点用处,它给顾准吃得药都挺有效的,在床上躺了一日后,顾准便能起身了。
他头一次打量自己如今的住处。
这地方同他们家原先未修缮时相差无几,从摆置就能看出这股人家必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可一家人心眼儿却好,家中只有孙大娘跟小孙女三娘,听说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只是这一子而孙出去打短工去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顾准如今住的屋子,便是孙大娘两个孙子的房间。
见顾准下床走动,孙大娘立马上搀扶。
一番交谈。孙大娘就感觉自家这回运气不错,捡回来的两个公子,一个比一个好看,这要不是他们家孙女实在太小不过才七岁,她都恨不得替自己孙女相看相看了。
甭管有没有钱,起码这脸是真的不俗。
虽然自家不成,但是这也不妨碍孙大娘打听顾准的事儿,她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因为好奇。
顾准还不知道一个照面的功夫,对方就想了这么多。
两个人没多久就话起了家常:“我听沈公子说,你是盐官县的人?”
顾准笑了笑:“正是。”
“怪不得你跟沈公子口音不一样呢,他这口音听着像是北方的,你的还行,说的什么我都听得懂。造化弄人啊,我原先也在盐官县住,后来遇上了灾荒年,才来了台州。”
顾准一听她竟然是盐官县人士,连忙问道:“那老人家跟那边可有联系了?”
孙大娘摆了摆手:“都几十年没回去了,哪儿还有什么联系?”
她这一句话,让顾准歇了让人家帮忙的心思。不过,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待他养好伤,总能找到能帮忙的人。
顾准拖着病体在村中晃悠。
此处是山村,周围人家都是清贫得很,比之从前看到的李家村还要穷困。孙大娘家家徒四壁,其实其他人家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清贫归清贫,人却都不错,待他这样的外人也极为友善。顾准一路走过去,已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搭话,有的还会请他进屋喝茶。
沈元景不知何时走到了顾准身边,道:“此地百姓虽未受教化,不过性格纯良,至真至善,比之那些饱读诗书之辈也不遑多让。”
顾准瞅了瞅他:“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似有一股欣慰?”
“有吗?”沈元景当即否认,“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顾准不与他争辩,鉴于他们三个都是穷光蛋,孙大娘家中也不富裕,不好一直吃别人的,所以日常三餐得他们自己准备。三餐都是他们来了之后才有的,原先孙大娘一家只吃两餐,如今有了吉祥,家里不缺柴火,偶尔还能在外面拿一些东西回来,所以才多了一餐。
至于如何取食,那就只有村外的那条河了。
顾准目睹这主仆两个是如何获取食材的,本以为这事应该是吉祥来做,却不想动手的竟然是沈元景。主要还是吉祥手笨,根本捉不到鱼。而沈元景目力手劲儿俱佳,削尖儿的木棍一戳下去,便是一条大鱼。
吉祥在边上鼓掌叫好,顺便拍一拍马屁。
顾准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
沈元景得了四条鱼之后,准备收手,吉祥又问:“顾公子可要试一试?”
顾准连连摇头。
他连射箭都射不太好,更别说捉鱼了,还是不要过去丢人现眼的好。
沈元景也道:“他身上伤都没好,哪能做那些粗活?”
吉祥听着无奈,难道他们家公子就能做这些粗活了吗?
此事作罢。
鱼带回去了之后,顾准见一直没是沈元景主仆俩忙活,就连孙大娘家的小孙女都没闲着。只是几个人都没出声让他干活,顾准感觉不能这般无所事事,所以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接过厨房的活,打算给他们做一顿饭。
沈元景又让吉祥过去帮衬。
顾准除了看火候放配料,几乎不要动手。
他并不排斥下厨,甚至得了这个厨神技能之后偶尔也做一两顿长安长乐给有师父他们打打牙祭,但是顾准不喜欢频繁下厨。他师父估计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来都不让他多做。顾准愿意就去厨房,不愿意自然也有厨子替他们做好一日三餐。
顾准吃自己做的东西,只觉得尚可,毕竟他不重口腹之欲。只是孙大娘一家人跟沈元景主仆俩却不知道,鱼肉还没有出锅的时候,几个人都开始频频抬头,坐立不安了。
无他,味道太香了。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顾准才揭了盖,刚一打开还没有动作,吉祥就二话不说冲了上来,讨好道:“放着我来,哪儿能唠叨公子呢?”
顾准看到他这谄媚的劲儿,也没含糊,直接撒开了手。
吉祥屁颠屁颠地替他把鱼都给乘了出来,还贴心地给顾准搬好了凳子。
盐官县内,一连几日没有寻到顾准的沈元彻已经急到上火了,你知道自己这么早肯定是找不到的,遂给京城写了几封信,言及他的好友如今正在受苦,且生死不知,让那边赶紧派人过来替他找人。
只是沈元彻没想到,京城那边也正是一片水深火热。
第68章 官差 一群找死的人
“还未找到?”
下首的骠骑将军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仍没有消息, 不过臣已经又派了三万人手前去搜寻。”
他脸色沉重,皇上就更别说了。且皇上一向不是很喜欢控制自己的情绪,见他们办事不力当即骂道:“真是一群废物!若再找不到人, 你也就不必留在朝廷了!”
这话说的已经留了三分余地, 皇上没说直接要他的命就已经够客气的了。
骠骑将军暗道倒霉。当然, 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除了自认倒霉也没有别的办法怪, 只怪幕后之人实在是歹毒,这样的人若是查出来了合该遭受天下人的辱骂。可惜的是,他们如今掌握的证据实在太少, 别说幕后的人了,就连劫持的歹人他们都没能捉到。
沈元灏安抚了他父皇两句, 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方才离开。
他与骠骑大将军一同离开太极殿。
刚踏出大殿,沈元灏便安抚了对方一句:“方才父皇也是太过着急,才说了几句重话,还请将军要记在心上。”
“岂敢?是微臣办事不力,怎么能怨圣上?”骠骑将军说着又感慨了一句, “真想早日将这闹事的捉起来。”
“是啊, 此人实在可恶。”
骠骑将军深有同感,大概是火气太大无处排解,所以骂了一路。
沈元灏面色始终平平,只在宫门处分开的时候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