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说实在的,他们心里并不信顾准的话,总觉得刚才他说的那些都是托词,没准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备了一把刀。
他们人多势众,也没必要怕顾准一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只是。上头让他们不要惊动旁人,只好是能背地里行事,不落人口舌把柄,所以那把砍刀对他们而言就有些难办。这要是他们在办事的时候顾准反抗了,闹出了什么动静,让他们岂不是把事情给办砸了?
拿不到钱倒是其次,若是得罪了上面那人,他们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要不,悄悄地先把这个人给解决了?”有人提议。
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可。不过若是一起解决的话自然更好了,如今天还早,等到夜黑风高的时候再行动也不迟。
这三人总归是要睡觉的,但凡他们睡下,自己这边就有机会了。
顾准说话算话,一个时辰之后便把刀还回去了。
店小二收下来之后还道:“您的东西都已经做好了吗?”
“好了。”顾准扫了边上仍在吃饭的几人,“只是做的不大好看,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小二听着这话,也就没问了。反正刀拿回来就行了,这么个东西放在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实在是有些吓人,万一他与谁起了争执一个没忍住捅了一刀,那他们这客栈还开不开了?
那厢几个贼人看到顾准将刀还回去之后,彻底放下了心。
刀没了事情就简单多了,晚上吹个谜药把几个人晕倒,那时候这三人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这种杀人放火的事他们已经不是头一次做了,只是这回的单子有些大,对面那位公子来头不小,要不然上头也不会花大价钱雇了他们。不过来头再大,今日一过也得去阎王那边报道了。
入夜。
沈元景本要睡下,想了想,还是敲了一下顾准的门。
顾准正在思索是先下手为,还是等他们动手,结果还没想明白,思绪纷杂间,沈元景便来了。
得了,来都来了,索性连夜逃吧。顾准想了想他那迷一样的身份,还是觉得不要在这客栈里面生是非的好。若在是客栈里面闹出了事,回头被人报了官,知县会不会站在他们这边都是个未知数。要真是倒打一耙,那他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幕后的人能够买通那些强盗,未尝不能买通那位知县。
“叫上吉祥,我们赶紧离开。”
沈元景问:“可是因为楼下那些人?”
顾准惊奇:“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如此淡然?”
沈元景扶额:“我也是猜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天生耳目过人,方才吃饭的时候我便听他们商议着要如何谋害我们了。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我也不好打草惊蛇,再者,这事情即便保官了也未必于我们有利。”
沈元景沉默片刻,最后道:“你说的对,是我连累了你。”
他总觉得自己小心一些,便不会碰上这样的事情,结果到头来还是他太天真了,他那个好弟弟根本不会放过他。
想想也是,他如今不在京城,正是绝佳的灭口机会。倘若今晚他身边没有跟着顾准,只怕会就此丧命。
“他们准备几时动手?”
“子时。”
如今时辰还未到,顾准还有逃命的机会。沈元景赶紧叫上吉祥,偷摸着从后面的小门逃出了客栈。
那群人时不时地盯着沈元景的屋子,他们三人才出后院那些人没多久也得知了点消息。
为首的强盗头子一拍大腿,赶紧让人带着家伙去追了。
客栈的外头是一条胡同。两边围墙不高,但夜里看着总有一股阴森恐怖的感觉。今儿有月亮,但是月色也是那种惨白昏暗的,叫人看着心里发颤。
“他们一定跑不了多远,指不定就在这胡同里面躲着。”
“嗖——”话音才落,一根利刃从前方刺来,正中贼人胸口,从右胸直接过,扎进了后面的围墙上。
沈元景到吸了一口凉气。
强弩他也不是没见过,这是顾准的这剪都是木头做的,弩身看着也不过平平,怎的杀起人来这般厉害。
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接连不断的□□就朝着他们这边射来。
借着月光,顾准例无虚发。
他射箭或许没力道,但是准头总的是有的。前段时间被系统用物理折磨了那么久,顾准设计这把弩的时候也是尽力加重他的力道,最好的一击毙命。
好在做出来的东西成效不错。
收了弩,顾准才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他走近探了探鼻息,几个人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动弹不得,不过都还有气。顾准没做过杀人的事,所以留了他们一条命。
不想吉祥直接抽出他们的长刀,几刀封喉,冷静的跟平日里时不时犯蠢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留他们也是一个祸害,不如直接灭口。”吉祥干脆道。
顾准不予置评。
只是刚杀了这些强盗,外头忽然又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不好,多半是追兵,顾准赶忙拉着两人往后逃。
第71章 逃走 四处都是敌人
顾准三人并不知这胡同究竟通往何处, 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跑。
好在这并不是一条死胡同。
顾准他们逃命的时候,后面一直有人追。期间顾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人穿的还是官差的衣服。看来这县城是呆不住了, 早点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明儿一早混出城才是正经的。
只是后面那群人紧追不舍, 能不能跑掉还是另一说。好在关键时候吉祥嚯了出去, 把那些官差引到了另一边。
顾准与沈元景方才歇了一口气。两人一直跑出了这条街, 沿着河一直往下,最后藏到了一个破庙当中。
顾准坐下来直喘气。他头一次这么累死累活地逃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反观沈元景, 却还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频频往着外头, 担心着吉祥的安危。
顾准看不过眼:“跑了这么久,你就不累么?”
沈元景道:“我平时在家练习武艺,吃的苦可比这要重多了。”
顾准听此便笃定他多半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要是受宠的皇子怎么可能会吃这些苦头?
知道沈元景在担心什么,顾准安抚一句:“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呢。你那小跟班可不是一般人, 那些官差未必能抓得住他。”
这是实话, 就冲方才吉祥那手起刀落的狠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之前也是他小瞧了吉祥,未曾想过这小家伙也是这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也是,能做皇子的侍从,多少也应该有一些过人的地方。
沈元景听了仍坐立难安。
顾准也不再说什么了。约莫又过了一两个时辰,看这天色差不多已经过了子时,顾准跟沈元彻怕有人追上,夜里也并不敢入睡。
没多久, 外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沈元景立马站起来,同外面问道:“可是吉祥?”
“公子?”外头的吉祥加快了脚步,三两步便进了破庙,“没想到你们真在这儿?”
他一路找过来,只有这边有一个破庙。吉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这才进来看一看,谁想到他们家公子竟然真的在这。
“你没事吧?他们可曾伤了你?”沈元景赶紧把他拉了过来,仔细打量。
吉祥连连摇头:“属下跑得快,那些人根本就没追上我,我跑了一会儿便把他们给甩下去了。”
顾准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吃亏,不仅不会吃亏,说不定还打听出了别的。
顾准问他:“那你可听到了什么?”
吉祥笑了笑,顾公子还真是聪慧的很。
他道:“我藏起来的时候还真听到了些东西,这些人都是县衙的人,有好几个是咱们之前在村里见到的官差。他们也是受到了县令的安排过来缉拿罪犯的。”
顾准心道果然如此,觑着沈元景:“你那仇人可真是厉害,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已经把县令给收买了。咱们从现身到如今也不过才一日,这一日说不定消息早已经传到你仇人耳中了,往后咱们要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沈元景何尝不知道呢?
之前是他太过天真了,若是再小心一点也不至于遇到这样的事。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顾准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也不要自怨自艾,谁还没有一个倒霉的时候?”
他也倒霉。一贯都是他看着别人倒霉,现在遇上了沈元景,他自己也成了个倒霉蛋了。
三人商讨完了明天的对策之后,便轮番守起了夜。要是有人盯着的话,有什么危险还能第一时间告知。
顾准摸了摸自己的强弩,他只剩下五支箭,可惜方才在客栈的时候为了不太惹眼就没能找小二多要一些木棍?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连保命的东西都没有了。
他们这边即便睡了觉也睡得心惊胆战,县衙那儿却是灯火通明,彻夜未眠。找到了人还被人跑了,可想而知县令是有多生气。沈元景就在台州附近失踪,所以沈元灏早就与这一代的地方官通过气了,还派了自己的亲信过来盯着,生怕捉不到沈元景。比起沈元景,沈元灏的权势地位更让人心动。这从龙之功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白捡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王知县自然不会放掉。
所以再听到几个官差说自己今儿遇到了两个眉清目秀的贵公子后,王知县心眼便已经活泛开了。他无比确定,这两人其中有一个必定是二皇子要找的人。所以王知县才会连夜让人出去捉人,美其名曰,缉拿罪犯。
结果人没抓到,自己的部下还被人好一通捉弄,王知县一晚上不知发了多少次的火。
他在上头斥责,下面那些官差也只能默默领罪。
王知县骂完了之后还觉得不出气,骂了许久才平复下来。如今最要紧的不是教训这些废物,而是早点把人捉到,他吩咐道:“今晚若是搜不到人,谁也别想下值!还有明日一早城门处也要严加看守,绝对不能放走一个可疑之人!若放跑了,便是把你们所有人的脑袋砍下来都不为过,听到了么?”
一群官差连连称是。
看这样子他们今天晚上是别想再睡了,若是是还捉不到人的话,那明日他们也别想消停。其实这些人怎么都想不通,不过就是两个文弱书生而已,何必大费周章的去寻他们?
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顾准三人将就是在破庙里面过了一夜,好在如今天气并不冷,夜里就算有了些凉意也不会把人冻伤。
顾准对吉祥动不动往自己身上挨的举动十分不满,在他发现轻手轻脚地把吉祥的脑袋推过去并不管用之后,顾准便狠下了心,只要他一靠近,顾准就使劲弹他脑门。
吉祥每每被弹得连连惨叫,睡意顿消。
次数多了,他再也不敢挨着顾准取暖了,就算睡着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闭着顾准,把脑袋离得远远的,生怕再被弹到。
就这么一件破庙,能睡好才怪呢。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三个人也是睡意朦胧,一点精神也没有。只是想到待会儿还有一场仗要打,顾准就赶紧强打起精神跑去河边掬了一把水洗了洗脸。
水光把人脸看得分明。
顾准不相信就一天的功夫,那些官差就能忘了自己的长相。既然忘不掉,那也就只能帮着点儿了。
时至晌午,城门外头的守门侍卫碰到了一辆拉着粮食的牛车。
出城自然要盘问的,尤其是今日不同寻常,更要仔细盘查。
拉牛车的中年人拿出自己的路引,道:“这不是刚收了粮食吗,咱们县城里头的粮食卖不出价格,所以想要拉去盐官县那边卖。听说那地儿的常平仓收粮,给的价格还不低呢。”
“什么常平仓,不过就是糊弄人的把戏罢了,竟然还真有人信。”那些侍卫对此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