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竟然有了奸夫的孩子,她和曹青园还没离婚吧,法律上,她应该还是另一个人男人的妻子呀。
果然人至贱无敌。
不仅无敌还活得很好。看起来胡子还成了包工头,一边讨着工钱、一边克扣着农民工资。到哪里,都活成坏人。
平安挥手示意大家分散在铁皮屋四周,又嘱咐外围的武警守住。然后她抬脚,走进那道门。
她的脚步如此之轻,里面的两人起初还没意识到有人进来。张霞照例在那种单口的煤气炉上炒菜,胡子则全身只着一条三角裤衩地躺在一张铺在地上的凉席上,背朝平安躺着,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机,正乒乒乓乓地不知玩着什么游戏。
平安打量着四周,炎热狭窄的铁皮空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出口,是入口也是出口——张霞为了她此生所爱,出走和进入之间,什么都没改变,还是一样的蜗居和混乱,不过是从以前的羊城,变成了如今的b城。
她不由得叹息,轻声说:“那我的钱呢,欠我的债呢,你们预备什么时候还我?”
突如其来闯进来的陌生声音,让张霞整个人一紧:“哪个哦?”
然后她抬头循声望去——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迅速萎糜下去,下一秒,她本能护住自己显怀的肚子,用一种绝望的声音喊道:“快逃啊,胡子——”
然后,话音未落,本来躺在地上的胡子一骨碌爬起,游戏机也摔在地上,他一跃而起,眨眼间已奔到门口;用力把堵在门口的平安撇开,夺路而出。
而外面,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投入。
平安从地上爬起,和张霞一起,走到外面,看这个困兽般的男人垂死挣扎,突破,试图逃出去。
026、善恶有报
张霞只是哭,拉着平安的手哀求:“放过我们吧,平安,千错万错是我错,等我生下孩子,我一定要他去自首,我回去羊城跪在青园面前赎罪,只现在,请你看在我肚里孩子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放你们生路,谁给我们生路。”平安轻轻摆脱她的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要的又不多,你从我这里拿走的10万,他欠我母亲的一条命,不过分吧。”
再不理会身后这个徒劳绝望的女人,平安走到被制伏在地的胡子面前:“让他站起来。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些话想问他。”
民警们把胡子的头掀起,让胡子与平安面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平安在他眼前蹲下,目光深沉:“我早说过,你逃不掉的,沾了人命和鲜血,这辈子就别想洗掉。”
胡子咧开嘴笑,许是刚才逃跑搏斗挂了彩,此刻他脸上,身上全是血;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流进他的嘴里,那模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他嘿嘿笑着,满不在乎地迎视着平安:“没所谓,反正老子活够本了,家里老母有曹青园这个孝子养老送终,儿子有曹青园老婆帮我怀着,平安你能奈我何?”
平安看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悲痛欲绝的女人,突然问道:“所以你带走张霞,就是为了欺辱那个男人?把他的妻子带走,就为了把那个可怜男人的自尊踩在脚底,哪怕你根本不爱这个女人,你也要带走她?”
“你觉得呢?”胡子怪笑一声:“我胡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一个残花败柳,曹青园用过的二手货?他软禁我娘,难道我不应该回给他点颜色看看?”
平安摇摇头:“你错了,曹青园不是想软禁,他是见老人可怜,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当然你如果一定要把别人的好心往歪处想,我也没办法;只是你面前的这个女人,你真的不曾真心对待过吗,此刻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胡子冷哼一声:“我的真心干吗要给她?她是比盖子美,还是比羊城那些鸡有床~技?结了婚还出轨,张霞你比鸡都不如。”
最后一句话,他大声朝平安身后嚷着。顺着他的视线,平安回头,看着刚才还瘫倒在地的张霞,缓缓起身,茫然看着胡子,手指着他,艰难说道:“你瞎说什么,老公你不可以这么欺负我。”
“谁是你老公,不要脸的女人,人尽可夫,还想叫我老公,做梦吧。”胡子啐她一口:“不是看着你带着钱投奔我的份上,我干吗要带上你这个累赘。你除了吃饭洗衣服暖床,你还能干吗?没见识的乡下女人,比起盖子,你就是头母猪。”
平安呆呆看着脚下这张狰狞的脸,电光火石之间,她全都明白了。
“所以你并不是为吴胜利报仇是不是?所以你把一切归咎于我和盖子身上却只想要我性命而不想伤害盖子分毫是不是?胡子,原来你对盖子的心意——”
“住口!贱女人,不许提她的名字。”胡子凶狠说道,并试图朝平安扑过来,不过很快就又被民警按住。
平安摇头,正午的烈日晒得她头昏脑胀,好像一切都浆成了旁边的柏油马路。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胡子并不是因为生气吴胜利的横死而报复,他气愤的,是盖子竟然成了王大勇的女人,背弃了吴胜利、还有他胡子的世界,投进了王大勇的怀抱。
——这一切,犯下这么多事,仅仅是因为一个藏在心里却说不出口的女人,一段单相思。
“胡子你有病吧。”平安“哇”地差点把胆汁都吐掉:“你下水道一样的感情,可真让我恶心。”
胡子却得意洋洋:“反正说出来了也好,你回去告诉盖子,就说我胡子做鬼都要缠着她,生前不能得到她,死了也要变成鬼压床压她,睡她。”
平安强忍住心中恶意,颤声说道:“可惜你这辈子都只能痴心妄想,盖子永远不会属于你。在她眼里,你永远是个杀人犯,是只能和鸡混的黄鼠狼;你猜怎么着,你的余生都要在监狱度过,也许以后某一天,你还能从电视上看到她演的节目,或者道听途说她盛大的婚礼,但你永远永远,也休想再和她的生活有半分关系。”
胡子惨然一笑:“我本就没打算直面她,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抬头,眯着眼看了会阳光,低头看了看张霞,目光掠过她隆起的肚子时变得温柔,但稍纵即逝,再看向平安时,又已是满满的恨意及得意。
“平安,在我面前,你终究是输得彻彻底底。不错,你母亲确实是死于我手,我也确实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平安,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平安点点头:“当然,如果你能戴罪立功,指证幕后,我相信,法律也会给你一个公道。”
“是吗?”胡子嘿嘿冷笑,环顾四周:“别录什么口供,当初她母亲确实是我推的,我还她这条命就是;但要想知道是谁指使,平安,”他阴森目光,重新落在平安身上,“除非你跪下求我,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平安摇摇头:“我跪下你也不会告诉我。还是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好,很好,”胡子仰天长笑,“是够自负的,难怪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谁会,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人。”
他拐起嘴角,深深一笑,然后,奋力一搏,从民警手里挣脱,仓促间就往在建的高楼上爬去。
他根本是垂死挣扎,须知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全是x城和b城的民警和武警,他胡子就是长了翅膀今天也难飞出重围。
果然,后面的警察跟在胡子后面,潮水一样涌上去。
胡子在十楼阳台站住,平安看着他停在天台边的脚步,突然心里一沉。
027、心思
如她所料,在她来不及掩盖住身后张霞的眼睛时,胡子突然朝她鬼魅一笑,然后整个人像只沙包一样,从十楼掉下。
“胡立仁——”张霞尖锐的声音,和物体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得平安几乎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