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挺的三件套西装,系着领结,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根根竖着,还穿着皮鞋——平安从无见过这么他这么正式严肃的打扮,不禁想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下来。
清辰单膝在她面前跪下:“平安,四百多封信,一百多张往返机票,记录着你我相互靠近的历程。如今我想缩短这段路程,直接把你娶回家放在家里,放在我的余生里,一辈子。再不必四处寻觅我们转身就能拥抱彼此,也不必再用写信的方式去试探和碰触对方内心,因为我想到了更好的方式,那就是在一起,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一起生儿育女,一起终老死去——丫头,嫁给我,你愿意吗?”
平安泪如雨下,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你什么时候张罗的这些,为何我珍藏的你写给我的信你竟然会有”。比如“既然是一辈子那你会不会真的爱我一辈子不变心”,又比如“求婚时你能不能不说死这么不吉利的字眼”——
但话到嘴边,只剩一句:“我愿意。”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就让她和他在这个坟墓里呆一辈子吧。因为只有这个坟墓,才是一段感情最体面、最隆重的寿终正寝。
清辰取下戒指,为平安戴上,不大不小,刚好是她的尺寸;又在平安的好奇中,扯下刚才帐篷类的东西,赫然是一袭婚纱。
洁白的,纯净的,飘渺的,朦胧的,像是童话。
平安掩嘴惊呼。
“有些长。”清辰指指她来路经过的那些纱幕,如今平安终于明白那原是裙摆,婚纱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要请至少12个小花童。”
“抱歉啊,丫头,婚纱我也自作主张了,你身子不便,还是多休息,所有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你只要在婚礼上出现就好——不是,你只要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平安泪目。带着婚纱求婚,真是闻所未闻,可是这份心意,谁又能拒绝?
没有亲友,没有香槟,天地万物之间,只剩下他们,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后来清辰也脱掉鞋,平安赤脚踩在他上面跳舞,当他抱起她,当他在月光下深吻她,平安觉得,她好像在做一个最漫长、最甜美的梦。
醉生梦死,不愿醒来。
只是后来,在甲米的最后几天,不知是不是泰国菜吃多了,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暴饮暴食,意外地,平安开始害喜,每次都抱着马桶吐得天翻地覆,连一点苹果汁喝进去,她都要吐得干干净净。
两人只好匆匆结束行程,荣洁瑜一听平安身体抱恙,赶紧派了私人飞机还有家庭医生,把两人接回国。
回到家免不了被婆婆唠叨一番,清辰因为假期满回了部队,去南方集训。面对母亲的絮叨,他朝妻子无奈耸耸肩,安慰几句离去。留下平安愁眉苦脸地,每天面对整个叶家的“威逼利诱”。
“平安,你不能再去店里了,你再大的事业心这段时间也给我打住,生完孩子后,你想上天都行。”这是爷爷的原话。
见亲家老爷子发话,荣家那边也就是清辰的外公也出声了:“平安,生男孩给荣氏5个点的股份,外加两座葡萄酒庄园;生女孩奖励纽约和香港各十亿豪宅。”
平安哭笑不得:这南方老式人家的重男轻女,要不要这么明显。
其实平安内心里更想要个女儿。一来因为和清逸年纪相仿,有个伴一起长大;二来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如果是男孩,作为两边家族的长子长孙,难免要承担重担,只怕将来要重复他父亲的命运。
经历那么多生死后,平安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赴战场;她尊重军人,但她如果有个女儿,平安绝对不会想把女儿嫁给一个军人,尤其是职业军人;所以自己的儿子,也绝对不可以再当军人。
033、被劫持
即将成为一名母亲,她才明白荣洁瑜这些年的不容易。
婆媳俩有时说着一些体己话,比较着肚里胎儿和当初清辰的小时候,说到他的嗅事时,两人一起开怀大笑。
清逸在旁边看着,虽不解却分外认真地说:“我去告诉哥哥,你们背后说他坏话。”
平安吓唬她:“你如果告诉你哥哥,等你长大后,我也告诉你男朋友,说你打小就爱哭鼻子,爱告状,爱打小报告。”
清逸即刻闭嘴。
过了一会,终于想到对策回击,又小手小脚地靠过来,摸着平安已显怀的肚子,凶巴巴地说:“你如果敢告诉我男朋友,我就每天欺负我侄子。反正我比他大,我又是姑姑,他不敢不听我的。”
逗得母亲和嫂子又是大笑不已。
有个只大三岁、这么古灵精怪的姑姑——平安几乎已经能预见孩子的未来。
更多的时候,清逸依然和往常一样,乖顺地躺在平安怀里:“姐姐,侄子是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叫他弟弟,他明明比我小。”
平安努力纠正他:“因为你是我和清辰的妹妹,我们是平辈,就是一样的辈分,而我肚子的孩子,是我和清辰的小辈,所以也是你的小辈,侄子就是小辈的意思,明白了吗?”
清逸摇摇头,她对这种排资论辈明显不感兴趣,她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情:“姐姐,他们都说你和哥哥都长得那么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帅很帅,姐姐,他会有杰克哥哥帅吗?”
平安心里一怔,她没想到,这个两岁的女孩,昨天吃了什么今天就已不记得的小女孩,竟然还记着几个月前的那个男人。
她心里担心,小心问道:“清逸,你为什么觉得杰克哥哥帅?”
“因为他本来就很帅啊,像太阳那样。”小小清逸指着窗外的阳光:“每次只要一看到太阳,我就会想起杰克哥哥。”
平安恍惚明白,那个男人笑着的时候,那么温暖,像没经过任何世事沧桑一样,直抵人心的温暖。
可谁知道那样笑容的背后,掩藏了多少鲜血及黑暗,比z国神秘城堡下的洞穴里,更黑、更漫长的黑暗。
她轻拍着清逸睡着,自己也迷糊入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朦胧中感觉到有人近身,她以为是荣洁瑜,便迷糊道:“妈,就放清逸在我房间睡吧。”
有人捂住了她的嘴,蛇一般冰凉,中间有厚厚的老茧,然后一个声音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如果你想让清逸在你房间里活着睡到明天早上,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话。”
平安吓得睁大眼睛,她自然认得这把声。
睡眠灯下看不清对方容颜,平安却能清晰感觉到清逸旁边还站着另一个身影,且手上寒光熠熠,显然是匕首之类的利器。
平安只能点头。
“很好,很好,接下来乖乖跟我出去,不准发出任何声音,你一喊,叶清逸就会没命,你明白吗?”
平安更乖顺地点头。
覆盖在她嘴上的手终于松开,还有他的脸,终于从平安身上仰起,昏暗灯光中,那闪耀如宝石的绿色眼眸,直直盯着她,然后慢慢移下,移到她的腹部。
在平安来不及掩护住肚子的时候,对方大手一揽,已把平安浮草一般从床上捞起,捞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