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笑眯眯地掏出一锭金子:“我的朋友不爱说话,你们离他远一点,还有,替我们准备一间房。
面对这种情况,魏宁还算是游刃有余。
那些青楼女子拿了金子,笑容越加真诚,只要有钱,这小小的要求算什么。
她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油腻的老男人之间绝对存在什么,没看小胡子男人一直在护着另外一个么。
横竖给了钱,她们就不管那么多:“您二位要休息的话,且同我们往楼上来。”
魏宁护着徐元嘉上去,顺利进入了一间十分干净的房间。
一笑脸上就掉粉的老鸨道:“两位贵人可要什么人来陪伴?”
好不容易来了两只大肥样,她要是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总感觉对不起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魏宁看了眼徐元嘉,轻咳一声:“安排你们这楼的花魁过来,要是本楼第一美。”
老鸨的笑容一僵,但也只是十分短暂的一个瞬间。
她跪坐在地上,以一柄小圆扇捂住自己的嘴角,右边的脸颊还隐隐浮现一个十分可爱的小酒窝。
老鸨的笑容有些谄媚:“花魁她这会不在,要不我们给您安排最新货色,都是最干净的,没谁碰过。”
花魁这会的确不在,因为坐了轿子上门服务去了,她们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件小事撒谎。
魏宁眼睛一亮,新面孔好,他其实还挺喜欢这项活动的,而且还便于他捞人。
他没有徐元嘉那种那么恐怖的捡人天赋,但胜在眼力好。
青楼这种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是他挖人的重要来源之一。
瞧魏宁反应,老鸨也跟着眼睛亮了,她正打算大吹特吹,把送过来的新人好好包装一番,最好是能卖个好价钱。
结果她话才落了一个音,徐元嘉便出声了,他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只轻轻咳了两声。
“小胡子”听这声见了鬼似的立马改了口,“算了,丑八怪不要,我们爷俩要看就要最好的,没有好的货色,就不要拿来敷衍我们。”
魏宁顿了顿又说:“想看什么,我们自己会打开窗户看,你出去吧,待在这里实在占地方。”
老鸨的脸差点垮了,她虽然年纪大了些,那也是徐娘半老,风情犹在,这男人什么破眼光,居然说她占地方。
看看小胡子男又看看刚刚咳嗽的阴沉男,见多识广的老鸨一眼就看穿了这两个家伙的猫腻:她肯定这两人是一对。两个男人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青楼来辣眼睛,神经病!
她福了福身子:“那妾身便退出去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到外头喊一声便可。”
算了算了,好歹是出手阔绰的豪客,有钱人都是怪咖,看在钱的份上,她决定原谅这种言语上的冒犯。
等老鸨出去了,魏宁才说:“这下好了你满意了?”
说实话,这和他想象中的逛青楼有点不大一样。他们都辛辛苦苦打扮成这样了,不左拥右抱一下好像都对不起这张丑化过的脸吧?
徐元嘉瞥他一眼:“怎么,你要是喜欢那老鸨,我也不是太介意。”
“有元嘉在,我还能喜欢什么人?!”开什么玩笑,就老鸨那种姿色,年轻二十岁也不见得能入他的眼。
而且徐元嘉是大美人,天天对着这么章祸水级别的脸,他也会变得很挑剔的好不好。
虽然徐元嘉现在化了丑妆,魏宁还是抓住了他的手:“在我心中你最好看。”
老鸨是习武之人,走的速度有些慢,伊自然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差点脚下一个趔趄,她暗暗骂了一声,当真是两个臭断袖,肯定是已经有家世,在外老婆看得严,跑到她这里来厮混。
那老鸨一扭一扭地出了房门,又上了四楼,到了一间房面前,立马站直了身体,毕恭毕敬地敲了门:“公子,下头都很正常,只是来了两个男人,说是要见花魁。”
里头的人饶有兴地问:“什么样的男人?”
“一个小胡子,一个有些阴沉,两个都是断袖,好像还是一对。”
“有点意思,他们在哪间房,安排一下,我去瞧瞧。”
房门内的男人,有着一张和徐元嘉六七分相似的面孔,不是旁人,正是给魏递信的燕九。
凭借着出神入化的演技,他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如今更是成了这偌大青楼暗处的主人。
至于为什么是青楼,他也不清楚,可能那群人觉得烟花之地探听消息容易?
在老鸨的安排下,燕九以琴师表演的身份入了房间,一进去,他就认出来了魏宁和徐元嘉。
他有点惊讶,世子竟然委屈自己化了个这样丑的妆容,不过一看徐元嘉他便了悟,肯定是因了世子夫人的缘故。
他表演完了,魏宁替琴师喝彩,又召他过来:“弹琴者是何人?”
琴师九掀开珠帘坐在了魏宁面前,怀里还抱着一把琴。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他们三人在屏风后头,一面正常交谈,燕九又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字给魏宁看。
看完之后的魏宁打翻了茶水,大声呵斥说:“你怎么回事?!会不会伺候人!”
公子被骂,暗处其他人立马冲出来替燕九解围。
魏宁从头到尾阴沉着一张脸,他若是没看错的话,燕九同他写的,是前朝遗孤。
第81章
燕九写下那几个字的时候, 徐元嘉就坐在魏宁的对面。
虽然是反着来的,但他在对方擦掉之前, 在自己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燕九写字的笔画, 然后倒转过来, 弄清楚了对方传递的信息。
徐元嘉本来就阴沉的脸瞬间能够冒出黑气, 而魏宁哐当一声踢翻了摆在面前的茶几。
茶杯落到地上摔了粉碎, 温凉的茶水流到徐元嘉的脚边,打湿了他的鞋袜。
“发生什么了?”知道自己的主子同客人闹了冲突,在一楼待着的老鸨也气喘吁吁地冲了上来,带起一阵香风。
她看了眼被摔碎的茶杯,又看眼燕九赔笑道:“这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家主……琴师卖艺不卖身的。”
自家主子虽然脸上多了一道疤痕, 但丝毫不损美貌,明明是个英气的男子汉,但总是有不长眼的看上他。
碰到这种看起来十分富贵,背景身后的客人, 只要不是故意闹事,她们这些下属也没办法,只能努力平息纷争。
青楼本来就是灰色场所, 这么多年来,她们借着这鱼龙混杂之地交换情报,若是这里出了什么大事情,组织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主子很重要, 但这座楼同样重要。
魏宁看了眼燕九,一只脚跨在倒下的桌子上,粗声粗气地说:“就他这样的,爷能看上他?!”
徐元嘉这个正主还在这里呢,燕九现在的脸,可以说是仿品,当着真品的面,他一定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那您是?!”
“他弹的那是什么琴,弹棉花呢?!”
魏宁态度十分蛮横,简直像是对家找来专门无理取闹的。
老鸨的眼神便有些微变化,她试探说:“没办法,我家姑娘今儿个是真不在,这样吧,今儿个您的花销,我们都给免了,就当是结一个朋友,您两位爷觉得如何?”
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老鸨什么人没看过。
如果真的是泼皮无赖,指不定她就直接让人把闹事的家伙赶出去了,可这脾气暴躁的小胡子和阴沉的男人的衣着打扮,不仅仅是富贵人家能负担的起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子弟。
魏宁原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闹事,对方给了台阶下,他也就顺着下了:“行了!别说的你自己好像多委屈,真当爷是想要找你的茬。”
他丢了一锭银子,然后对徐元嘉道:“好不容易出来寻个乐子,结果都是些什么玩意,真是扫兴,咱们走。”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临到白衣琴师身边的时候,还特地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柔弱无比的”燕九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
等客人走了,老鸨才忙去扶燕九:“公子,您没事吧?”
等到魏宁和徐元嘉下了楼,又找了个地方停了马车,卸掉自己身上的伪装。
等一切完毕,魏宁才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那是他先前撞在燕九的身上,对方偷偷放在他袖子里的。
这张纸条上密密麻麻许多小字,魏宁看过了一遍,便把纸张给烧了。
得知自己真实身世的徐元嘉一路上都十分沉默,进来之后,也是坐在魏宁对面,默默地看着魏宁动作,一直到火舌吞噬掉那张被墨汁染黑的纸条。
兴许是因为心有顾虑,更准确的说,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徐元嘉只说:“只是传个话,有必要弄得如此麻烦吗?”
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来说一说,不就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魏宁看了他一眼:“这自然是为了小九儿,更是为了你着想,我们先前并不确定在朝中有没有他们的人,若是他们查到你的头上,我们就过于被动了。”
徐元嘉已经要入朝了,而燕九刚回到那群人中间,可以说那个组织各方都盯着燕九,有的可能是希望他死掉,有的则是全方位贴身保护他,生怕出半点纰漏。
在这种情况下,燕九几乎是不可能单独和谁见面的。
如果查到燕九同他们有联系,再一查徐元嘉,肯定会查出些许端倪。
不,也不一定,这是在魏宁把对方这个组织看得很高的情况下,如果对方松松散散,不成气候,他们就完全没有必要在意这一些。
魏宁行事看着大胆,但那都是建立在他对此事有九成把握的情况下,经历了两世,他早就不是那个冒冒失失的纨绔世子。
徐元嘉深吸一口气,直接说出口:“是因为我是前朝遗孤,所以才如此谨慎么?”
如果只是寻常的商户人家,何必小心翼翼到这种地步。
这一回,轮到魏宁沉默了,其实先前对徐元嘉的身份,他也揣度了好几种,眼前的这一种,简直可以说是最糟糕的那个。
在这个时候,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徐元嘉说,但在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有点不大合适。
徐元嘉又接着说:“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把我交出去么?”
去年秋日,皇帝秋猎场上险些被射杀,虽然最后查出来,那只是吴王招惹来的祸事,但前朝遗孤这四个字,肯定还是在皇帝和诸位皇子心中留下了些许阴影。
在这种时候,魏宁如果把他交出去,或许能够得到皇帝的重用。
魏宁嚯地站了起来,他坐着的椅子因为起身动作太猛,直接倒在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巨响。
他没忍住敲了一下徐元嘉的脑袋:“你是脑袋瓜进水还是长草了,怎么尽说些胡话。”
徐元嘉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
尽管知道这样做很幼稚,魏宁还是朝着徐元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又不是傻子,把徐元嘉是前朝遗孤的身份暴露出去,对他有什么好处?收获皇帝的信任?
根本不可能的,徐元嘉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让皇帝知道了,只会猜忌他是不是早就和这群家伙搅和在了一起。
徐元嘉的神色这才舒缓一些,他其实也很清楚,魏宁把他推出去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今日受到这样大的冲击,魏宁一直又保持沉默,他有些心烦意乱,用言语激魏宁,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更有力的保证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尴尬被打破之后,魏宁也总算能够放得开了,他绕到徐元嘉跟前,把徐元嘉的手拉过来,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对方细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