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盈盈,带着咳出的泪水,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满是祈求。
“如果我不伤害他们,你就和我走吗?”
“……”宁曼卿低头,“父亲不会同意和王家毁约的。”
“没关系,”墨云轻轻地给她顺气,“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让王家主动退婚的。”
“真的?”宁曼卿蹙眉,“你打算怎么做?”
墨云的做法很简单,他撤去了结界,让宁家的人发现宁曼卿每晚都会被妖物捉走。这样一来,传闻渐渐传到了王家耳中。
没有人会想要个沾惹妖物的儿媳,很快王家就上门退婚了。
由王家提出退婚,自然就不算宁家毁约,宁曼卿原以为这样一来父亲就不会生气了,没想到宁老爷不但不心疼被妖物缠身的女儿,反倒认为宁曼卿毁了他和王家的联姻,将所有不满都发泄到了宁曼卿身上。每天都四处寻找除妖的高人,势必要除掉宁曼卿身上的妖物,再将她送入王家。
没想到父亲会如此铁石心肠的宁曼卿一边伤心难过,一边担忧墨云会不会被那些高人抓住。本就身体不好又终日惶惶,身上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已经到了无法出门的地步,只有墨云每晚过来将自己内丹渡给她时才能好受一些。
如此这般,宁曼卿更加依赖墨云,对父亲的冷血也有些绝望。
可是敬爱父亲的女儿依旧不忍抛下父亲独自离去,墨云看出了爱人的心思,忍不住告诉她实情,“你父亲命途多舛,不日就有大劫难,你守在他身边也无济于事,和我走吧。”
“你说,父亲他……”宁曼卿捂着胸中,咬牙捱着突如其来的心悸。
“云郎,求求你救救父亲,”她攥住男人的手哭求道,“只要、只要父亲能好好的活着,我也便再无牵挂了。”
墨云沉默着,半晌终于点头。
这便是后来烟花在宁老爷身上看见的福光。是墨云冒死从山神的洞府中偷出的宝物,覆去了宁老爷身上的霉运。
两人处理好了一切,商量过两天就离开宁府,却不想这个时候殷旬和烟花突然出现了。
“云郎……咳咳,云郎……”宁曼卿扶着桌子,焦急小声地唤道,殷旬早上替她缓解的病痛,现在因为气急攻心又复发了起来。
“卿卿?”墨云听到呼唤,刚刚现身就被宁曼卿推着往外走。
“卿卿怎么了,你的病又复发了吗?”他抓住女子的手,想再将自己的内丹渡过去,“你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找到治疗你的药了。”
宁曼卿连连摇头,语气仓惶,“你快走。今天来了两个法术高强的道人,他们今晚就要来抓你了。趁着他们还在休息,你赶紧逃。”
“不行,你的病……”
“妾身不碍事,云郎,你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两人拉扯之间,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黑衣抱剑的女孩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房内的两人。
她抽刀出鞘,下巴微抬,“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个长的像狐狸,但是有翅膀的动物,你们一定以为我又要做广告了,但是我就不做广告!
另外这个宁小姐从小生病待在家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比较幸运,但是大家不要和来路不明的男人跑走哇!就算和男人走了,也不要就断了家里的联系啊!(指一般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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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烟花抽出长刀, 淡淡地看着房中的两个人, “已经来不及了。”
宁曼卿立刻挡在墨云面前, “鸣仙子,墨云他从来没有害过人, 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这声音和禾沁的极像,以至于让烟花一时有些晃神。
在她晃神的一瞬,墨云忽然暴起,带着利爪的手直掏少女心窝。
烟花侧身险险避开,她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符箓,口中默念咒诀后以符为刀,凌厉地朝墨云拍去。
内丹给了宁曼卿的墨云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被符箓贴上了后背, 顿时火光大起,火苗自符箓上熔开附着在墨云的后背熊熊燃起。
“云……咳咳……”宁曼卿掩唇,有血自肺咳出。她扑倒烟花脚下, 却被烟花轻轻一跃避开。
“鸣仙子, 妾身求求您, 求求您放过他吧。”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不正常的殷红, 那样文文弱弱慢条斯理的女子像是疯魔了一般冲着烟花连连磕头,语气带着哭腔,“妾身求您了, 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不好,您放过他吧!”
她边磕边哭喊着, 字字泣血,鬓发凌乱,音不成声。
“卿卿……”墨云就地一滚,却发现背上的火焰并非凡火,如蛆跗骨的粘在身上,毒辣地灼烧每一寸的皮肉。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自己的内丹从宁曼卿身体里取出。
烟花手执长刀,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女子发髻散乱,男人身着烈火。
少女黑漆漆的瞳孔里神情明明灭灭。
她抿了抿唇,忽然就没了挥刀兴致。
瞌上了眼睑,她心中一动,正灼烧旺盛的烈火瞬间熄灭。
两人错愕地看着她,只见少女将长刀收入鞘中,转身默然离去。
“不打了,我走了。”
手不稳,今天挥不动刀了。
墨云微愣,随后急忙抚上了宁曼卿的心口,将自己体内本就不多的灵气渡了过去。
。……
没有除掉妖的两人自然是被赶了出去。
被踢出门外的大师兄倒是很开心,一路都笑眯眯着,还买了串糖葫芦给烟花吃。
吃着糖葫芦的烟花更难过了。
好难吃……
殷旬没有问烟花为什么放过那只獙,倒是烟花先忍不住道,“大师兄,我做错了吗……”
殷旬碰了碰小姑娘的心口,“这里后悔吗?”
烟花摇头。
“那就没做错。”温润如玉的男子弯起眸子,露出亲柔的微笑,“天下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哪有什么判定的准则,我们所做之事,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如果真的错了呢。”烟花抬头看他。
“那就一直错下去。”殷旬莞尔,“如果这就是烟花儿所认定的道,那就不用在意外界是如何评定的。
遵循你所求之道的,便是正确,背离所求之道的,便是错误。”
“黑白是非曲直到底是谁规定的呢?比起苛求到底是不是主流的正确,倒不如凡事随心更加自在。”
烟花摸着自己的胸口,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放走了那只獙到底对不对,但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那么选择。
那样混乱的场面太过不;堪,不堪到她无法直视,无法瞄准自己的对手。
是的,她不后悔。哪怕自己做的不对,但她就是想这么做。
被大师兄开导之后的女孩感觉豁然开朗,好像之前压在身上的枷锁瞬间破碎,整个人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她高兴地咬了口手上的糖葫芦。
嗯,真难吃。
。……
“卿卿,我找到能治好你的药了。”
女子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被墨云搂进怀里,喘息着靠在他肩上。
“你的背……”白天男子被火烧的鲜血淋漓一片焦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宁曼卿颤巍巍的不敢去碰,本就自带哀愁的眼睛此时更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不碍事,内丹回体后很快就能好了。”墨云小心地将女子扶起来,把手中的药丸递到她嘴边,眼神希冀,“快吃吧,吃了病就能好了,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宁曼卿就着墨云的手将药吞下,又是咳嗽几声,“这样的神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殷旬真人给的。”
“真人?”宁曼卿不安地握着墨云的手,“他是不是提了什么条件?”
“没有没有。”墨云急忙摸了摸女子的发丝安抚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殷旬真人在仙魔两界的风评都很不错,不会做下三滥的事情。可能只是怜惜你体弱吧。”
“那他就是我们的恩人了……”
风评很好的殷旬真人倒是没想着要出手救助这一对苦命鸳鸯,对他而言,那颗药不过是幸苦费罢了。算是感谢他们为烟花提供了个任务对象。
换而言之,如果那天烟花心软放过了他们,那自然乐的两全其美。
如果烟花依旧坚持杀了墨云,那么殷旬也没打算出手阻拦。
不过,为了能更好地拨动烟花的恻隐之心,殷旬特意找了位声音和烟花记忆中的禾沁声音很像的女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烟花确实没忍心下手。
或许哪怕是年幼好战的少女心里,也早已有着收刀的自制。
鸣烟铧始终是鸣烟铧,她有挥刀的力量,也入鞘的理智。
殷旬做的,不是教她,而是让她看清自己。那就足够了。
不管过程如何,这个结果两边都很满意。
在旬城又待了几日,正赶上了乞巧节,烟花兴致缺缺,殷旬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强制被带上魔鬼面具的少女,一身黑色的劲装,腰侧挂着长刀,倒确实有点吓人的气势。
如果忽略她手上的糖葫芦的话。
烟花和她的糖葫芦静静地对视着,还是没狠下心再吃了。她转头看向很欢乐的大师兄,问道,“大师兄……为什么还要吃这个。”
“别的女孩子手里都有。”殷旬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她们有的,我们烟花儿也不能少。”
烟花、烟花希望自己现在是男孩子。
她嫌弃地扁嘴,虽然红红的亮晶晶的很好看,但是一点都不好吃。
外面的糖衣甜的腻人,里面的山楂粗糙酸涩,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去买。
明明大师兄平常都很敏锐体贴的,为什么就看不出她真的很讨厌这个山楂串串呢。
殷旬当然看出来了,不如说他就是为了看小姑娘纠结的表情才每次都买的。
面无表情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眼睛里满是不情愿的样子真的让人心都化了。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让人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