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鬼无情道:“可是你连任务都不能发布。”
    系统噎住了。
    鬼无情道:“你也不是没激活。”
    系统已经陷入沉默。
    鬼无情道:“唉。”
    他一声长叹。
    这样的无奈叹息,比起埋怨的指责,还要叫人来的气恼,系统怒了,道:“别人的系统好,那你去找别人的系统啊!别人的系统能让你不做任务就享受福利吗?别人的系统能让你这么放纵吗?别人的系统能让你看剧,和你打游戏吗?我这样的好系统,看上你,绑定你,本来就是你的幸运了,你竟然还不知足,还嫌我不如别的系统好!”
    鬼无情听完他连珠炮一般的怒吼,被吼得一愣一愣,在他喘口气的功夫连忙插入,道:“我没有!”
    若没有系统,他早在没有穿越之前就死了。在来了这儿之后,系统也帮了他许多大忙,更是在很多危险任务里,保住了他的性命。系统救了他这么多次,就算鬼无情是个白眼狼,现在也绝不会对他生出嫌弃之心来。
    然而系统却只冷笑一声,拒绝听他解释,打断道:“别装了,你嫌了!”
    鬼无情心道:我要是真嫌弃你,还需要现在解释吗?但面对现在自尊心受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格外敏感的系统,话自然不能这么说。
    因此鬼无情只道:“我没嫌弃你,只是担心你在你们系统群里,会被其他系统欺负——”
    系统:“你觉得我能力不够?”
    鬼无情卡住了。
    系统:“你是觉得我不如其他系统,所以才会被他们欺负是吗?”
    鬼无情试图解释,想想又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一时也就卡住了。
    系统本来准备听他夸奖自己,等了数十秒,未果,于是愤怒地断开了和宿主的链接,自闭前还发出愤怒的声音:“你这个人渣,都有我了,心里还是想着其他的系统!”
    鬼无情:“……………”
    鬼无情一连惹炸一个老乡一个系统,一时自己都懵了,他盘腿坐在房梁上,想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些什么,刚想出个道道,便见一个同事悄悄摸摸地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上了房梁,眨眨眼,打了手势,示意出去说话。
    鬼无情看看玉妃,见她还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琢磨着她这也不像是消了气的模样,便先与同事一齐出去了。
    同事与他翻到房梁上,先拱手行礼,道:“见过大人!”
    鬼无情点点头,见同事的眼神儿灼热又锐利,简直像是一柄无形长剑,把他里里外外扎了个透心凉,简直要皱起眉头来了。
    他道:“可是陛下传唤?”
    同事点点头,应道:“大人果真机敏,事情正是如此,主子听闻了娘娘这儿的事宜,想要唤您前去问话。”
    ——完了。
    鬼无情背后一凉,他倒也清楚玉妃之前的哭嚎,到底弄出了多大的阵仗。
    他本以为如今还不到晌午时候,能叫他最后多点儿悠闲时光,却没想到皇帝的召令会传的如此迅速,叫他脑子都要疼起来了。
    ——如何应付过皇帝问话,这还是个问题。
    鬼无情在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皇帝应该不会再罚他了——毕竟他如今伤势颇重,若是再罚一顿,怕就得求系统救命了。
    旁人不知道他有系统这道保命符,对此自然也就得更慎重一些,因而就算皇帝气恼,应也不会动用太重的刑法。
    其实若是有刑法,他倒也不怕——左右先记在账上,等他好了再抽一顿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鬼无情怕就怕皇帝气急攻心,脑子一热,罚是不罚他,而是直接把他按住给上了。
    ——毕竟暗卫之间,这般例子也还不少。暗卫若是上了主子的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去伺候主子。若是到了床底之间,暗卫身上却有可恐伤势严,岂不是要扰了主子性质?
    倒不如化刑罚为“刑罚”,这般带点儿惩戒意思的欢爱,主子兴致高,暗卫也占便宜,两边一拍即合,你好我好大家好,负责审讯的暗卫都不用多辛劳,岂不正是一举多得的美事一桩?
    第三十三章
    鬼无情揣着满心担忧,先顾不得玉妃了, 只自己先匆匆去了皇帝所在的宫殿复命。
    说来古怪, 皇帝往日里常有风流名声, 但鬼无情在他身边这几日,却是一直未曾见他召幸过妃嫔。
    ——这是第一次。
    是的。
    皇帝此刻, 正在一位妃嫔宫中,他斜倚在榻上, 宫人正细心为他按揉双腿上的穴位,居住在这一处宫殿的妃子盛装打扮, 一副楚楚姿态,正伴着清歌翩翩起舞。
    鬼无情从窗外蹿到房梁上,和今日轮值的朱雀打了个对眼儿, 两人对视一眼,朱雀便招招手, 让一众下属让开位置, 把地方给鬼无情腾了出来。
    鬼无情也不推辞了他和朱雀熟的很了,往日里业务也多有交集, 此刻只从善如流地在她旁边苟好,打量了一圈儿皇帝的模样,试探道:“陛下何意?”
    朱雀看他一眼,摇摇头, 只用饱含同情的眼神看他一眼, 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这就是不能说的意思了。
    干暗卫这行, 对主子忠心耿耿那是必须的。但大家平日里都是同事, 互相之间都有些情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也都有分寸。
    有时暗卫互相看到了关于不同主子的情报,也会跟不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说一声,免得同事一时不慎惹怒了主子,就此丢了小命。
    鬼无情的脑瓜子隐隐作痛,他心道皇帝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有外人在场,他没有命令,根本不敢现身人前。皇帝是想到了这一茬,还是贵人多忘事,早把这层规矩给忘了?
    皇帝一个举动,鬼无情就得琢磨半天。他想了半晌,觉着思来想去他都没有好果子吃,不如佛系一点,要么等伤好了好好洗浴一番去领罚,要么就洗洗屁股当被狗咬了一口。
    日子都这么艰难了,还能自己去死咋地?凑活过呗。
    冷静下来的鬼无情被朱雀分享了一把干果,女孩子家家就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鬼无情虽然是个大男人,但说句实话他也挺喜欢的。
    干果挺好吃,朱雀把下属的份儿也搜刮过来,两个暗卫偷偷六四分,一人一半慢慢吃干净了。
    皇帝的妃子,不管是脸蛋还是身子,总得有些地方有看头。这妃子在皇帝面前献舞,容貌与身姿自然都是极好的。
    她含羞带怯,朝着皇帝送去秋波阵阵的时候,皇帝闭着眼睛毫无波动,朱雀却伸长了脖子,一双眼珠子直往她胸口隐露的春光掉,鬼无情趁此机会,还悄咪咪摸了她两粒果子,神不知鬼不觉,朱雀一点儿都没发现。
    妃嫔舞完一曲,皇帝道:“继续。”
    她微微一怔,眼里带起一些委屈来,但是也不敢表露,只微咬樱唇,再舞一曲。
    她又将这舞跳了一遍,皇帝却还是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他让宫人慢慢揉着腿,继续道:“继续。”
    妃嫔的小脸顿时吓得惨白一片。
    她哆哆嗦嗦跪了下来,眼里含着的泪珠子都不敢掉,强压着哭腔,道:“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还请陛下赎罪,饶臣妾这一次!”
    她哆哆嗦嗦跪了下来,整个殿里的气氛都霎时紧绷起来,朱雀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其他的表示了,只自己坐会原地,又摸了一枚干果吃。
    倒是鬼无情有点看不过去,这妃嫔看着楚楚可怜,也就十几岁的模样,皇帝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神经病,竟在这儿难为一个小姑娘?
    若皇帝是为了他与玉妃的事情气恼,那么不管将他捉来或罚或打,鬼无情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任他处置便是。但皇帝偏偏不走寻常路,他不罚鬼无情,倒把气撒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
    殿里的气氛沉冷而紧绷,鬼无情皱着眉,便准备从房梁往下跳,朱雀惊了一惊,见他动作,连忙要伸手拉住他,然而她动作来得慢,到底没来得及,只见鬼无情跃下身去,毫不遮掩,只假做是从暗处行来的,默不作声地走到皇帝跟前,往他面前一跪,出声道:“陛下。”
    殿内沉寂氛围,霎时便被他打破了,皇帝顿了顿,慢慢张开眼,他挥了挥手,那妃嫔便如蒙大赦,虚脱地被人搀着退走了。
    她们走得干脆利落,最后的宫人出门时,还不忘把门悄悄关上,鬼无情半跪在皇帝身前,身上的药材、血腥气,都被皇帝身上的香浓龙涎香压下去了。
    皇帝道:“见你半响不来,还觉着你被玉妃拉住了手脚。”
    鬼无情顿了顿,道:“属下有罪,甘愿领罚。”
    他本便做好准备,此刻说话,全然没有半分犹豫畏惧的意味。皇帝看不得他这般神色,忍不住皱了皱眉,又拉鬼无情起身、坐下,温和地与他说话。
    他道:“你哪里来的罪?你与玉妃那事儿,朕一早便已经知晓了。她身份不对,你却是皇家从小训练出来的暗卫,对阿绝忠心耿耿,朕相信你。今日出了事,定然该是玉妃的过错——朕叫你过来,并非是为了罚你,你也不必做这般神色,看着倒像是生了气一般。”
    鬼无情僵直地坐在原地,心道:这些想打感情牌?还是他想要对玉妃做些什么,拿他先当个幌子?
    鬼无情里边心思百转,表面上只面无表情地应一声:“属下不敢。”
    皇帝见他刀枪不入,不由也无奈。只抓着鬼无情的手,慢慢凑近他,亲昵道:“你看着像是生了气,到底是为了什么,与朕说一说?”
    鬼无情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他被皇帝凑近了,面无表情,假装自己是个复读机,倒带一般地,倒出一声与之前全无区别的:“属下不敢。”来。
    皇帝捏着他的手,眼里含着笑,轻轻道:“因为婉美人?”
    ——婉美人,便是刚刚那位作舞的妃嫔,鬼无情想要继续复读“属下不敢”四字,却被皇帝用手指抵住了唇瓣。
    皇帝揉了揉他的嘴唇,将鬼无情脸上的面具取了,道:“莫要不认,她刚刚跪下请罪,你便来了。朕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鬼无情见他识破,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与皇帝对视。
    皇帝看着他,道:“你平日不在朕身边,有些事儿,便也不是很清楚。这美人看着清纯可怜,但这段日子,可没少在朕面前邀宠。”
    鬼无情面无表情地听他说话,皇帝细细地将美人做的事说了,道:“宫中妃嫔,一个管不住,便要乱了。朕难得搭理她们,便小惩大诫………叫她们安分一些。”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凑近了,便想要吻他一吻。鬼无情面无表情地被亲了一下,纳闷皇帝到底怎么回事——如今气氛正好,他分明可以吻得更深一些才是。
    皇帝之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可不像是这般纯情的模样,他在外边素有风流传闻,就算是暗卫们的传言有失偏颇,但多多少少,也该是有些真事儿的。
    御南王如今二十有三,皇帝被他大五岁,如今也已经二十有八。若是在他那边,说有人二十八岁,还没尝过肉味儿,鬼无情是绝对信的。
    但如今这般世道,皇帝身份尊贵,又早已经过了开荤的年纪,后宫之中,更是被诸多美人塞得满满当当。
    若说他没尝过肉味,可谓便是贻笑大方了。
    ——起码鬼无情是半点不信。
    皇帝对于更深入一些的事情,自己也有些陌生,加上今日情况特殊,他也不欲探索一二,只点到即止,尝了尝味道,便道:“今日唤你过来,是想要先把你送回去。”
    鬼无情看着他,从头到尾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无比镇定,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好似皇帝说什么话,都不能叫他生出一点波动来。
    皇帝道:“你的伤若是要养好,怕是得有一小段日子。这段时日,你便先回阿绝那儿去。”
    他摸摸鬼无情的脸,竟是可惜这道伤疤未曾再深、再狠,叫它变得狰狞丑陋一些。
    若是阿绝厌弃了他,那自然最好。鬼无情是把好用的刀,他生得美,性子冷,便是如今脸上落了一道疤痕,叫人看在眼里,也半点觉不到丑陋的意思。
    反而像是雪里横生一树梅花,忽地为他点上艳丽颜色来。
    皇帝微微眯着眼,他心道:便是阿绝还是喜爱他,他也有的是法子,叫阿绝再换个人喜欢。
    左右也不过是个暗卫,小心一些,便伤不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鬼无情尚且不知道皇帝心里到底转的什么心思,他与皇帝处了一会儿,皇帝便也不硬拉着他了,只自己整理了一二身上的袍子,便道:“阿绝今日说是要来看母后,现在看看时候,应该也要到了。你与我一起去母后那儿,阿绝走的时候,自然便会带上你。”
    鬼无情顿了顿,只颔首应了,他本想要戴上面具,却被皇帝拦下,皇帝道:“你脸上有伤,这般便好。”
    ——那我早上戴面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拦我一下?
    鬼无情看他一眼,实在是不想理解皇帝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他面无表情地跟着皇帝出了殿内,一路入了太后宫中。
    皇帝所料不错,御南王刚刚才到,他正坐在位子上,见皇帝来了,也不起身行礼,只招招手,道:“皇兄怎么来的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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