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还顶什么用?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领头那位,犹格·索托斯狂怒地按向了他。
挨上那粘滑球体的瞬间, 他的身体溶蚀了。
在同一刹那,他的喉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吼声。
很难去形容这声音里夹杂的究竟是怎样的情绪,伴着痛苦与不可置信, 林柚居然也听出了点像是兰顿当初谈起他是如何将自己献祭给黑山羊母神那样的狂热——对于不剩多少理智的狂信徒,这样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疯得那么彻底。
感受到对方透出的敌意, 有的人尖叫着逃窜, 也有的因为直视邪神而精神错乱地陷入了癫狂,在歇斯底里中被闪耀着的强烈光芒淹没。他们一个个地栽倒,显然,在召唤仪式前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
“柚姐?!”
“我在那边也看见了, 那俩人直接逃走了, ”有人喘着气叫道,急匆匆跑过来的耿清河弯腰扶着膝盖,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 “这、这……”
林柚竖起了食指, “嘘。”
虽然她心里知道这起不上什么用。
向不争气的信徒们发泄过怒火后, 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哪怕是埃及粉严重削弱了犹格·索托斯的能力,他们对上他也未必就一定有胜算,不过,至少还有个近乎与其同等的存在——
“有句话说在前头。”
就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不会去跟犹格交手的。”
林柚猛地转过身。
“我不记得我叫过你。”她说。
就跟他第一次响应她的召唤一样,奈亚拉托提普背靠在树上,他显然没那么好心会去解答林柚的疑惑。
“当然是因为我想出来就出来了。”直觉告诉林柚别信这前半句话,奈亚的眼睛里又闪烁起那种恶劣的笑意,“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点提示。”
他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拖长了声音。
“除了我以外,没有谁能自由地在这里行动。虽然犹格与所有的时空连为一体,但他在这点上也是一样的。他没法自己再打开通往地球的通道,只要你们手里有什么能强行切换空间的东西——”
林柚顿住了。
她转向耿清河,“你当初捡到的……”
后者听懂了个囫囵吞枣,一见她伸手,连忙低头去翻自己的包。林柚只觉有根细细长长的东西被塞过来,顶端还嵌着柔软的刷毛。
scp-063。
看上去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淡蓝色牙刷,实际上却和另一个scp物品“次元匕首”是同样的材质,能轻松地让触及刷毛的物体消失——或者说,是去了别的空间。
他们在玛丽·肖的剧院捡到了它,当时就用它解决掉一个木偶,后来又消灭掉贞子的分身,用处不可谓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它只能对已死物体或是无机物起作用,天知道落在犹格·索托斯身上会是个什么效果。
只能赌一把了。
“你们拿着,”她把牙刷一抛,左轻松接住了它,“我去引开它的注意。”
耿清河:“柚姐,要不还是我——”
“没关系,我来。”
林柚知道他在顾虑她的伤,行动是不那么方便,但这风险和回报值得一冒险,“是我把埃及粉扔进去的,如果我去肯定更能拉仇恨。”
她也是相当有自觉。
“嗨。”
在最后狼狈冲进树林的几个信徒间,林柚提高了声音,“看这——”
话音未落,余光有银色闪过,她只来得及向地上扑去。银色的液体擦着耳廓打在旁边的草丛里,林柚瞄着转眼枯萎的草叶。
她也就差那么一点被腐化了。
用来召唤的石塔早已被碾成了粉末,说时迟那时快,她又惊险地躲过对方直直压下的虹珠。林柚顾不上别的,几下再次爬起来。趁着她吸引了本就衰弱几分的犹格的注意力——
就是现在!
罗景拽住了一棵树上还算结实的丫杈,以他为圆心,绷紧自己身体的左荡开一圈,再蓦然地狠狠向外弹去。
可到底也有它能伸展到的极限。
一直到最高点都还未够得上浮在高空的犹格·索托斯,左一咬牙,直接把那根棍子扔了过去。
它在空中打着转。
林柚仰起了头,她看着它近乎就要擦着那大团快化掉的球体落下——
不。
她瞳孔一缩,硬是顶着刺目的光芒努力去看清是怎么回事。
它不是擦了过去,而是刺穿了那泡状身体的边缘。
成败只在此一举,在那一瞬,几乎是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先是被刷毛刮过的一侧,继而是全身。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拉扯和挤压,凭空消失的不止是犹格·索托斯本身,还有他被烫化得快要滴落的□□。
……成了。
完成了使命的牙刷直直坠落,但没有留给他们伸手去接的机会,在中途就融化在了空气中。
它的使用次数耗尽了。
天空一片澄澈,如若不是地上的惨状,恐怕没人想象得到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啪,啪……”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打破了寂静,奈亚拉托提普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
“被一根牙刷送回去的犹格,”他津津有味地感叹道,“以后说出去得多丢人啊。”
他似乎特别乐意当这个“说出去”的人。
林柚:“……”
别忙着幸灾乐祸了,还是想想你到时候回去怎么交差吧。
怕不是要被一顿暴捶。
耿清河还在心有余悸地看着犹格·索托斯消失不见的上空,确定对方真的不会再出现后才吞咽了下。
“奇怪……”他喃喃道,“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没……”
通关?
除非还有什么没有——
林柚忽然想起什么,她低头按了几下手机,不多时,就听见传出一声响铃。
“破案了。”
她晃晃手机,说:“那边说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让我们赶紧过去。”
“我敢说,”耿清河趴在车窗上,长叹一声,“在这本里的大多数时间全都耗在赶路上。”
“是啊。”
林柚也深有同感,“我都快在这儿把车练出来了。”
她打了下方向盘,车子拐进人烟稀少的小巷,顾衡正站在不远处的独栋楼前。
他脚边靠坐着个被捆起来的男人,后者被打晕了,耷拉个脑袋半天也不见反应。
“总部。”
顾衡说:“估计是想进行仪式,绝大多数人都不在,只留了这家伙看门,我就把他撂这儿了。”
门一推就开。
比起那栋烂尾楼,这里显然更像个正儿八经的集会地点,装修得十分考究。墙边排着一列列书架,简明佳感兴趣地走近前。
腰间的骷髅头突然一下子激动起来。
“那边!”它叫道,“那个房间!”
林柚:“嗯?”
看这家伙难以自已的热情,她也猜出点什么。只跟着它的指引,穿过走廊,踩上铺着厚重地毯的楼梯,一间间数过去,打开了第五间的房门。
果然。
迎面就是笔触扭曲的壁画,但林柚和骷髅头关注的重点都不在那上,他们看见的都是被摆在软垫上的……
骨头架子。
“这是大腿骨,这是脖子!”骷髅头兴奋道,“我说怎么只有点感觉呢——”
它愤愤地用头去顶那垫子,“敢情还在这上施法术啊?!”
“但这群家伙拿我骨头干什么……”
“研究?收藏?”有个声音在背后道,“我觉得像后面那个。”
骷髅头:“……啧。”
它生怕再落进那些个变态手里似的,赶忙催促着林柚把两块骨头收好。然后,她转过身,稳稳接住了顾衡抛过来的东西。
“好像是第二次了。”
林柚端详着手里的火柴盒,“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靠在门口的欺诈师幽幽道,“希望别有第三次了。”
退一步讲,至少别又双叒叕是组排。
“真巧,我也这么想。”
滑燃了第一根火柴,林柚挑挑眉,她想起耿清河之前的话。
她干这活儿都快成熟练工了。
要是这游戏有个成就系统,她恐怕得有个纵火犯的称号。
无所谓了。
顾衡绑起来的那个人扔去巷口,屋里弯弯绕绕地浇上汽油,林柚扔下一把点燃的火柴。顷刻而起的火舌舔上家具,把书架上大堆的典籍当成燃料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