鲈鱼香得豌豆黄直哼哼。刘姐姐那里虽然也有好吃的,但一般不敢做鱼这种味道大的,只会做一些味道清淡的点心或者肉丸子。
豌豆黄吃完了,何承就把背包给它背上,让它务必让黄豆豆回来。
当刘姑娘看到那根漂亮的玉簪和信件的内容时,喜极而泣。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快见光了,自己的病也终于能治好了。
小喜听说后,也张开嘴哭起来,说道,“姑娘多不容易啊,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姑娘病好了,就能嫁给何公子了。”
刘姑娘脸一红,嗔道,“胡说什么呢,何公子神仙般的人物,怎么会……”
小喜嘟嘴道,“何公子待姑娘的情义,连奴婢都看出来了,奴婢就不信姑娘没看出来。”
冬月二十下晌,天空依然飘着小雪。东辉院门外停了多辆马车,站了几十个牵着马匹的士兵。不多时,从院子里走出两辆马车,一顶小轿,还有几个骑马的军人,门外的大队人马也都跟着向东城门走去。
冬季天短。众人到达渠江镇,天已经黑透。
到了这里,陆漫又过起了随军家属生活。她偶尔会跟那些军官家眷们联络联络感情,特别是跟张家,感情日与俱增,连姜玖、姜悦和一狗一猫都有一半的时间在他们家玩。但更多的时间是在看医书,回想前世亲手做过以及看过的各种手术,写了许多医案,又买了些兔子回来练手艺。
切除囊肿虽然是小手术,但她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没动过刀了,太子和刘惜蕊的手术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同时,她又想着该怎样把外科手术在这个朝代发扬光大。麻醉药盗魂散弄出来了,特效消炎药黄克来也弄出来了,这个朝代的止血药白散效果非常好,自己的后台硬,不担心像孙洼前辈那样被处死……她应该用自己的技能,还有孙前辈留下的医学知识造福于这个时代的百姓。
她又画了止血钳和手术用的一些器械让人打造。
但她除了妇科方面的手术还行,其他外科手术都不怎么在行。那么,她也只能做些她力所能及的妇科手术,以及割阑尾那样的小型手术,大型手术及其它一些目前无法解决的问题就让这个时代的医学工作者慢慢摸索研究实践吧。
腊月初三,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下晌,午歇起来的姜玖去找张大姑娘打络子,姜悦则闹着去渠江滑冰,陆漫检查着那些刚送过来的医学器械。
这些东西是姜展唯找关系让工部下属武器工坊做的,工艺非常精湛。虽然比不上前世,但已经代表这个时代最高水平了。
陆漫笑眯眯地欣赏完,又拎着一只小兔子进了后院一间厢房。
王嬷嬷不住地叹气,又念了几声佛,想着自己这一个月都要吃素,还要去江对面的宝和寺磕头上香,为三奶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陆漫也不忍心小兔子受罪,她都是先给它喂了盗魂散才开始做手术。完事后,还会喂它半粒金贵的黄克来。
半个时辰后,陆漫出来,让小中把动过手术的小兔子抱进窝里服侍好。
她刚脱下工作服洗完手,就听见后院传来姜悦的尖声哭叫,“悦儿被人欺负了,回家找太祖祖报仇,找场子……呜呜……”
“哟,是不是悦儿跟夏凡打起来了?”陆漫忙擦干手出了门。
夏凡是夏将军的小儿子。夏将军跟陆放荣一样,都是健锐营的参将,姜展唯的副手。陆放荣还兼管着黑暴营,照理比夏将军更有实权。但夏将军是西勤伯的侄子,也就是之前那个想当宋默后娘的夏姑娘的堂兄。
他是除了姜展唯以外,健锐营出身最好的人,更确且地说,是王家安插在健锐营的人。所以,除了姜展唯,他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手包陆放荣。虽然陆放荣是姜展唯的岳父,但他知道陆氏和陆放荣的关系并不亲近。
夏夫人跟陆漫一样住在京城,偶尔会来这里探亲。上个月底,他们一家就来了,正好住在姜家的隔壁。
夏凡是夏夫人的小儿子,刚满四岁,淘气异常,小小年纪就喜欢打架生事。但因为夏将军官职高,被打的孩子也只有忍气吞生。
夏夫人知道自家比不过姜家,一再告诫夏凡不仅不能跟姜悦打架,还要好好相处。夏凡鬼精,他打遍渠江镇的所有孩子,就是不敢惹姜悦。而且,他特别喜欢黄豆豆,总想跟姜悦搞好关系,能多看黄豆豆表演杂耍。
但小妮子有一副侠义心肠,她看不过夏凡时常欺负别人,就会趁下人不注意去搞偷袭。一次把夏凡推个狗啃屎,把牙齿摔出了血。一次把夏凡的脸抓出两道血痕,疼得夏凡大哭。等夏凡要还手时,被反应过来的下人拉开。
现在夏凡恨姜悦恨得牙痒,一见她就想冲过来打人。服侍他们的下人都不敢让他们近距离接触,一看见对方就赶紧把人拉走。
陆漫听小妮子说自己被打了,想着肯定是被夏凡打了。
在偏厦碰到姜悦,姜悦被李妈妈抱着,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打架吃亏。
第四百三十三章 埋汰人
“闺女怎么了?让娘看看,打坏没有。”陆漫因为她怀了孕,不好抱孩子,拉着她的手检查着。
李妈妈惭愧地说,“都是奴才失察,没看到夏小少爷混在那群孩子中间。姐儿跑过去玩,突然被夏小少爷推倒在地,一下就骑在姐儿身上打人。奴才几人还没赶到的时候,被在一旁晒太阳的陆四爷把夏小少爷拎了起来……”
陆漫把姜玖上下检查了一遍,只是脸被抓出几道印子,其它没有大碍,也就算了。小孩子打架本是常事,何况姜悦不是省油的灯,她先惹事打了人家。
便说道,“你当初偷袭了人家,人家可不是要来偷袭你,现在你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宝贝别哭了,晚上娘让王嬷嬷给你做好吃的……”
姜悦明显不依,哭道,“不嘛,不嘛。快叫人去京城叫太祖祖,让太祖祖揪夏凡的胡子,”想着夏凡下巴光秃秃的没有胡子,又改口道,“揪他的头发。再让默叔叔、沛哥哥、明哥哥都来打他,骑在他身上打……呜呜……”
正闹着,就听下人来说,后边好像又打架了。夏家听说陆四爷以大欺小打了夏凡,气不过,护院去教训陆四爷,把人都打哭了。
那夏家还真是过分,孩子打架,大人怎么能插手。陆漫沉了脸,带人往后走去。
出了后门,夏家人和陆丰都回了家。
听几个看闹热的人说,陆四爷由于着急,拉架时不小心把夏小少爷摔在了地上,摔哭了。夏家气不过,过来两个护院扇了他几个嘴巴,把鼻子打出了血,人也被打哭了……
“……我就在旁边,陆四爷被他们打得往后一仰,我赶紧把他接住。哎哟,太悬了,差点就摔在地上。若摔着了,陆四爷的腿怕是又要断了。”
一个张家的小厮说道。
陆漫谢过他,让下人赏了他一个装银锞子的荷包,带着人往陆家的后门走去。
这一排的院子都有后门。若天气好,人们喜欢来江边玩,或是在江面滑冰,比院子前面还热闹得多。
陆漫这是第二次来陆家,也是第一次来他家后院。后院布置得有些像乡下人家,没有小池塘或者小花园子,只有两棵光秃秃的树,还有马棚,鸡圈,鸭圈,以及一些练武用的东西。虽然干净,但布置零乱。
陆丰已经洗了脸,明显哭过,脸红肿,还有掌印,一个鼻孔被白布条塞着,细布棉袍上有几块血渍,棉鞋亏糟糟的。
穿着打扮也是门面。他这样,连有些人家的下人都瞧不起,何况夏家那样的势力眼。
陆漫摸摸他的脸,问道,“还疼吗?腿伤到没有?”
陆丰的脸更红了,嗫嚅着说道,“腿还好,没伤到。”
正说着,姜家的管家就来了。跟他一起来的下人手里还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二十个一两的小银锭子。这样一路招摇走来,是让别人看看他们夏家拿银子来赔偿吧?
管家先给陆漫躬了躬身,笑道,“姜三奶奶也来啦。我家奶奶听说陆四爷受了委屈,十分过意不去,她已经教训了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让小的拿来二十银子,请陆四爷去医馆瞧瞧有什么不妥。”
陆丰的小脸异常严肃,摇头道,“我不要银子。”
陆漫冷笑道,“本来我想着,孩子不懂事,打架实属正常,凡哥儿打了悦姐儿我也会不计较。可你们却不该让下人去打我弟弟,打了还用这点银子来埋汰人。你家夫人当真是门缝里瞧人,二十两银子换几个大嘴巴,可真大方啊。”又对几个下人说道,“丰弟的腿刚才被碰断了,快抬去我家躺着,我要重新给他接骨包扎。”
那夏夫人不是没把陆放荣放在眼里,以为打了人用点银子就能解决问题吗?那好吧,就让她用银子来解决。
她在这里称王称霸惯了,居然敢这样处理事情。无论官位,家势,还是人脉,夏家差姜家太远,陆漫今天就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她。
下人们听了,赶紧让陆丰躺去罗汉床上,他们抬着罗汉床同陆漫一起向姜家走去。
陆丰莫明其妙,他的腿没断啊。但想着陆漫不会害他,也就由着下人折腾。
一路上,王嬷嬷又向站在院门口看热闹的人家说着,陆四爷因为好心为打架的小娃拉架,夏家不高兴,便让护院把陆四爷的鼻子打出血了,刚刚长好的腿又被碰断了,自家夫人只得把舅爷接回家治疗……
“哎哟,夏夫人不说去道个歉,还打发下人拿二十两银子给陆四爷。啧啧,这不是埋汰人嘛。陆四爷再是孩子,也不能这样打发他啊。好歹他父亲也是从三品的大员,姐姐更是人人尊重的神医,那家人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听了王嬷嬷的话,陆丰又赶紧做出非常痛苦的样子。
陆漫暗笑。陆丰虽然没有陆畅精明,但也不傻。
回了家,陆漫让人把陆丰抬进何承住的厢房,又重新给他上了药,换了绷带。嘱咐道,“你只说腿痛,剩下听我的,不要多话。”
刚把腿包好,夏夫人就来了。她早就听丈夫说陆放荣和陆漫关系不好,她住来这么多天,就没看到陆漫和陆丰有过接触。所以,她气不过儿子被打,才让下人去教训陆丰。
可陆漫出面帮陆丰,她就有些怕了。
她跟陆漫和陆丰道着歉,又说她已经教训了那两个打人的下人,等夏将军回来,再让他给陆将军道歉。
陆漫沉脸说道,“我弟弟的腿已经快长好了,这下又被碰断了。人遭罪,多花钱,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要耽搁学业。他学业好,本来明年春天要下场,可又要耽搁这么久不能去书院……”
念叨一大堆,就端茶送客。
夏夫人气得只有起身回家。
姜玖得知四舅舅帮自己被人打了,义愤填膺,马上把他当成了一个战壕的袍兄。过来跟他许愿道,“我太祖祖最会打架,我让人把他请来打夏凡,给咱们报仇,找场子。”
第四百三十四章 急性肠痈
傍晚,姜展唯和何承一起回来了。听说陆丰因为护着姜玖挨了打,两人都对他表示感谢。特别是何承,对他又亲近了一些,重新给他检查了腿,还不谦虚地说,“我现在的接骨手艺不比我姐差。”
不多时,陆放荣也来了。听说陆丰的腿没事,便说道,“无事就好,以后离那姓夏的远着些,咱们惹不起那些人家。”
陆漫严重鄙视。夏家不是不能惹的主,他都选择避开。陆放荣打仗不要命,也有一些真本事。但平时处理生活上的问题真是肉唧唧的,怪不得陆老太太会一直拿捏他。这就是前世所说的情商低。
姜展唯冷脸道,“陆大人此话差矣。为什么要远着他们些?他敢惹我们,我们就要还回去,让他们以后离我们远着些。”
姜展唯对他手下的将士都不错,唯独讨厌那个被王国丈空降下来的夏参将。只是夏将军狡猾,他想整人不容易抓到把柄,也不好当面撕破脸。
正说着,夏将军和夏夫人就来了。夏夫人的眼睛通红,明显哭过。
夏将军给姜展唯和陆放荣拱手道,“妇人不懂事,让陆公子委屈了。我已经教训了那两个打人的护院,每人打了二十板子。”
夏夫人又红着脸给他们屈膝福了福。
夏将军说了一堆赔理道歉的废话之后,又道,“让陆公子遭大罪不说,又要耽误他的学业,真是过意不去。这五百两银子奉上,请陆公子买些补药和补品,再请个西席回家补课。”
说着,从怀里取出五张银票。
姜展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内弟身份低微,又穷,几个大嘴巴连一条断腿,换来五百两银子。”
夏将军把银票放在几上,擦擦前额的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那蠢娘们找事,明知道被讹了,也只得认。他拱手说道,“姜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定会约束家眷,不再让他们惹事。”
姜展唯说道,“你的确该把家眷约束好。惹了我们营里的家眷好说,惹了那些惹不起的贵人,可就吃亏了。”
夏将军点头应是。
姜展唯又道,“那件事只有姜大人去办我才放心。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早些启程。”
把这个讨嫌的人打发走,他才能更好地做一些事。
夏家夫妇起身告退。
陆漫留陆放荣和陆丰在家里吃了饭。姜悦非常狗腿地招待着陆丰,送了他一匣子太祖母给的御膳房做的糖果,还许诺说以后只要自家做了好吃的,就让人去请他。
何承取笑道,“咱们家什么时候做的东西不好吃啊?”
姜悦想想也对,糯糯说道,“那就只有顿顿请四舅舅来咱家吃饭了。”
说得众人笑起来。
小女娃糯糯的话语和殷勤的招待让陆丰的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滋味。见这个不爱搭理自己的小外孙女跟儿子亲近,陆放荣也高兴。
饭后回家。陆放荣给了陆丰二两银子,嘱咐道,“这钱你拿去用,想吃什么买什么。不要给你姨娘,她的银子够用。剩下的银子爹藏起来,不能让你祖母和大伯知道。”说完,又有些脸红,“爹也是没有法子。你祖母习惯在爹身上要钱财,我不能不给你们兄弟留条后路……”
陆丰表示理解,说道,“哥哥说,若爹早用些心思在家里,二姐姐不会受那么多罪,我们的日子不会过成这样,姨娘也不会陷得那样深……”
陆放荣叹了一口气。儿子说得对,若他早发现端倪,把漫漫保护好,把抱琴赶去庄子,压制住老太太的贪欲,家人之间的矛盾也不会这样深,明珠就不会那么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