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这一趟真在南城呆了好久,青宇出院他还没回北京。
那天他要出席一个活动,叫曹秘书来接两个小朋友,事先也没跟清曼讲好。本来孟真真和念贾跟他们约好了出院先去吃顿好的,一大早就来了医院。
最后是曹秘书带了四个小孩儿去找了家装修典雅的粥店。
孟真真是认识曹秘书的,看到他等在医院门口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不懂他跟清曼是怎么熟到这份儿上的。
她有点儿怵沈寒,连带着在曹秘书面前也不敢造次,一路上只敢用微信给清曼发问号,清曼却在那儿假装看风景,一只手把屏幕一闪一闪的手机捏得紧紧的,只有两个小男孩儿聊天聊得火热。
吃饭前清曼去洗手间,孟真真后脚就跟上,给她堵在一个小隔间。
“你你你怎么跟曹秘书这么熟!”她没记错的话曹秘书去年刚结婚,跟沈寒一块过来的时候还带了喜糖给她呢!
清曼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她跟沈寒奇奇怪怪的关系,只得先否认,“不是他……”
孟真真虽说念书不用心,但追星搞八卦她就好擅长,小鼻子嗅觉灵敏,嘶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清曼,最后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你,你不会要当我舅妈了吧?”
陆清曼脸皮薄,一下子脖子耳朵全红了,连忙去捂她嘴巴。
孟真真一把拽下了她的手,不知道脑回路怎么长的,比起惊讶居然更多的是兴奋。
“我的天啊曼曼!你就那次去我家一面就给他拿下了?”
沈寒是什么人。
她小的时候去找周南生耍赖撒泼,让他带她去酒吧喝个小酒,结果两个人一下没控制住耍酒疯了。
那南城谁不认识周小少爷呀,他和他带来的小姑娘,哪有人敢惹啊。
后来不知道哪个狗胆包天报了警,来的居然是沈寒,他二话不说给他们上了手铐。
不仅当着酒吧所有人的面踹了周南生的屁股,还打通了她爸爸的电话喂了几声让她接。
以至于那段时间周南生和孟真真看见沈寒就绕道走。
啧啧啧。
孟真真抓着清曼的手。
她们家曼曼真是……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清曼牵着青宇回到家的时候,胡奶奶正戴了老花镜坐在小天台上看报纸。
那几天经常下雨,天气不太热,可是闷得很。
看见姐弟俩回来的时候,胡奶奶笑眯眯的,要起身迎一迎,一下子没站起来,诶呦了一声跌回椅子揉着膝盖。
清曼见了忙上去看她,东西零散地放了一地。
“奶奶没事吧?”
她只是笑着摆摆手,“老咯,腿脚不行咯。”
姐弟两人搀她回了屋,清曼让青宇去睡午觉,自己在厨房烧水。
为了防止倒水的时候漏得满地都是,暖水瓶被放到一个木盆里摆在厨房的角落。
清曼烧完水小心地装着,丝缕的水汽在咕嘟咕嘟的水声中飘起,她看着墙角青绿的霉斑发愁。
橱柜里还摆着去年和胡奶奶一起酿的梅子酒。
今年的黄梅早就熟了,缠绵的雨季却姗姗来迟。
房子虽然在二楼,但因为构造,不大见阳光,潮湿得很,胡奶奶的腿每年到这个时候就疼得厉害。
要是遇到大雨天,厨房和卧室的角落还会漏水。小时候觉得好玩,拿了盆接住半夜睡着还会数雨滴,长大了才知道才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墙粉会剥落,房子顶上被水泡过的地方会碎成一片片掉下来,墙缝里还会长出霉斑。
而那些潮气会渗进骨髓,让人都发霉。
一只盆子根本什么也接不住。
前几天晚上她跟沈寒住了几天,有时候他忙,就会让曹秘书送她回家,但是晚上会打电话过来。
这天也是,晚上清曼给胡奶奶用药酒揉完腿,正打算拿了衣服去洗澡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十点多,让她下楼一趟。
他还是倚在那棵大松树那儿,这次车开进来了,曹秘书坐在驾驶座上,看见她俯向前招了招手。
车前灯亮着,引来了些小虫子。
沈寒穿了一整套西装,像是从车上下来感觉外边儿太热,扣子随意地解开,人也像上次那样倚在树干上。
清曼借着明亮的车灯仰头看他的脸。
他脸有些红,好像应酬喝了许多酒,眼神也不大清楚,烟抽得用力,似乎在努力保持清醒。
他看着她好久,像是好不容易才把眼前的人看清楚。
把烟头掐了,笑着开口,“要休息了吗?”
清曼点点头,又看他笑也笑得倦怠,有些心疼,语气不自觉地带着责备,“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因为醉,都带着鼻音,撒娇一样。
清曼也笑了,忍不住踮脚摸他的脸。
真的好烫。
沈寒扣住了那只凉凉的小手,拉下来摊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她手心。
清曼疑惑地看着他。
“我后面不常来,这里不方便就搬到那边去住吧。”
“阿姨有事回老家了,顺便也做做卫生。”
“我明天走,曹秘书还要留几天,有事打他电话。”
清曼看着手里那串钥匙有点不知所措,但被他连带钥匙重新握住手,放回她身侧。
她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这钥匙把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有些古怪。
但他醉得厉害,原本锋利的眉眼都变得柔和,只会用低沉的,带着鼻音的语调跟她说话。
“曼曼,我明天走。”
见她没有动静,他又不甘心地再讲一遍。
“我明天走了。”
清曼被他孩子气的模样搞得无奈又好笑。
也忘掉还有曹秘书看着。
上前了几步,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又踮脚亲他滚烫的下巴。
后来又被他捏住了下颌,头仰得更高亲嘴巴。
他很喜欢用咬的,清曼总躲,就被捏得更紧了。
把清曼的脸也亲得和他一样又红又烫,他才满意地在她唇齿间哼笑出声,揉一揉她的腰。
“上去吧,早点休息。”
清曼被喝醉的沈寒调戏了一圈,最后是小步逃走的。
给他一顿猛亲嘴巴都干了,跑去厨房喝水。
要倒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手上还捏着钥匙呢,放到桌上有金属的声响,她坐在凳子上发呆。
永远都是他在给予。
青宇看病的钱,如今加上了这把钥匙。
他跟她从再一次遇到的时候,就处在不平衡的角色里。
或许她现在变得更轻了,快轻成一只鸟雀。
轻成藤蔓,原本可以做一棵树的。
一个人吃苦就比较容易,像她在山里待的那些日子,烂成那样都活下来了。
带着别人一起吃苦就不那么容易了,她有骨气,却没有那样硬的骨头,所以这些施舍一样都没有拒绝。
钱以后可以慢慢还上,他要的高兴她也都给他。
但是她也很清楚。
青藤是因为没有硬骨头才能够缠着树生长。
也是因为没有硬骨头,被扯开也很容易,纠缠的脸面都没有。
永远要背着这种自卑和不平等。
永远只能跪在地上仰视。
那天她关灯的时候,看见厨房的顶上,从墙角到中间装灯泡的地方,有一条浅浅的水印。
上次灯泡坏了,就是因为渗水呢。
是沈寒换的灯泡。
他也在江南生活过,也知道梅雨要来了,也懂那些令人发愁的潮意。
他细致到让她难过。
因为连心动都要好好控制。
因为必须是——
他让她是谁,她才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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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写到三千T^T
最近状态不大好,昨天一晚上没睡觉,写出来的东西也不是特别满意,抱歉让大家失望了。
这章以后可能会有修改,不忍心让大家一直等,就先发上来了。
感觉有些辜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