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艳不知道丛远的来龙去脉,不知道他的背景来历,自然也不知道,他打了这通电话。
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毫无异样的。
初春的天气,她照例穿了大衣出门。颜色比平常艳丽一些,但也无可厚非。
丛远觉得,也许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沮丧甚至绝望。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丛远也暂时停止了拍摄。唐艳拜托他在家照看三个孩子,正好吱吱闹着想去吃汉堡,他就带着三个孩子出门了。
唐艳和他们在两条街之外的十字路口告别。
她和丛远说去想办法卖店面借钱——但转过了街角,她略微上扬的唇角就彻底放平了。
借钱。
她又能找谁去借钱。
等到确定丛远和吱吱他们彻底看不见自己了,唐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电话。
“方姐?我是唐艳呀。”
她的声音是谄媚中带着讨好,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空洞与漠然。
“上次你和我说的,和小孟总的那件事……还算数么?”
.
唐艳一直都觉得,人的第六感是真的很准的。
比如说她第一次见到孟陆延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种由内向外的、由脊柱最深处向天灵盖蔓延的恐惧。
是一种如影随形、挥散不去的恐惧。
仿佛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人给她带来的阴影,将永远把她笼罩其中,无法挣脱。
而现在,是她主动、自觉、心甘情愿地走回那种恐惧中的。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
孟陆延没有亲自见她,而是让自己的秘书给她送来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统共就是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钥匙。他手下人办事很利落,两个小时之内就把东西送来,话也带到。
那人也没说什么废话,形式做的到位,公事公办的。
“卡里是预付的一万块钱。小孟总说,希望尽快见到唐小姐,不知道什么时间方便?”
唐艳攥了攥手里的卡,硬边硌得痛。
“下次见面,我可以拿到钱吗?”
对方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态度也挑不出任何刺儿:“是的。”
“好。”唐艳的目光也从对方身上挪开,“那就明天吧,可以吗?”
“可以的。”
“我直接去你给我的地址吗?”
“是的。”对方点了点头,强调了一句,“只要你一个人来……你应该懂得吧,唐小姐?”
不知怎么的,唐艳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丛远想办法把她平安带出来的事。
她的心凉了一下,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好的。”她垂下了眼睛,“让小孟总放心吧。规矩我都懂的。”
她又何止懂呢。
她不是深陷泥潭,她是早就成为了泥潭的一部分。
既是一体,又谈什么上不上岸,脱不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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