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周颜此刻脑中各类整治的法子,陆南屏现在满脑只叹京都太有钱!而且什么东西都以大著称,比如这院子,也忒广了!
“哎,早知就该厚着脸皮与周画师同行”
迷路在画院中的陆南屏此刻有些懊恼,实在是这里太过弯弯绕绕,各类花竹交互在此分隔着通行,本就不分东南的下里巴·南屏难免会迷失在此。
正在她东张西望、微微探脑辨别东西南北之时,一道清冷的男声在她后背处响起,“你还要耽搁多久?”
少女双肩明显一顿,之前竟是毫无察觉身后跟了个大活男!想到方才迷路的样子可能被身后人尽收眼底,不禁眉目染上了些许懊恼与羞容。
本以为就是院中的过路同僚甲乙丙丁,没想到回身后却被惊艳了此间风光。
乌发垂肩,一双薄唇如淡色美玉般横亘在无瑕有度的面上,开口时仿若莲花出水际,泛着一丝绯色温润。
本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好样貌,偏生一双眉眼过分冷峻,让人不敢多瞧。
陆南屏只得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突来的羞怯与语塞,实在是从未见过这般相貌的玉人。
但此举在直男如铁的燕文继眼中,却让他误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小姑娘,否则她为什么不敢看他?
男人再开口时,清缓的声调中夹杂了微不可察的温和“跟我走。去宣和台。”
原来这位俊公子正是清林图画院的燕院首,年纪轻轻却技艺一流。因此颇受官家赏识,是以如今院内大事小事都由他管束。
跟在身边的小女郎在一番问询后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心中暗自懊恼方才自己在院中的愚钝模样。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他道出的院首身份而感到惊讶,毕竟这样气度,她信他担得院首一职。瞬间又多了几分敬重之心!
小姑娘正逢情窦初开的年纪,见着男人凌厉的侧颜,心中早已千回百转。
不过她并不会将这份心情表露出来,哪怕是一丝丝的笑意也要压制着。姑娘家,到底还是矜持些好,她如是想着。
心里想着,做起来却难。
陆南屏的清冷在燕院首面前却完全架不起来。素日板着臭脸全是因为见到的男人要么是油子,要么长得无可看之处…
行吧,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极品颜控!
可惜这份对俊男的钦慕之心在接下去的交谈中全部化为了虚无…
“图画院虽已不归翰林院管束,但切不可穿着过于随性。”燕文继看见小女郎凌乱的发带后道。
“此次中选的百人之中,唯有你一位女子,倒是十分不易。可切莫因此志骄意满,失了最初的心性。”
燕文继从未与女子多相谈,此番主动提点更像是长辈对于小辈人生道路的劝诫。
他自知言语直白,看着陆南屏水莹莹的眼眸,觉得是自己此言唐突了。女儿家面皮薄,万一从此搓了她的少年志气,那该如何是好?
“我看过你应试绘的《仙居拜寿图》”
陆南屏听闻此言后,心中打起了小鼓。抬头对上了燕文继空远的眸子,等待着他的下文。
看着小姑娘似有期待的热络神情,燕文继心中难得纠结了一阵。
要知道这位院首大人最是克己复礼,对别人公正,对自己更是如此。一生之中从未说过谎话,也不屑于编织包裹出溢美之词。
可是…
他有意避开陆南屏投来的眼神,眸子倒停留在不远处的金镶玉竹上。良久才道:“有待提高。”
陆南屏耷拉下脑袋,颇有丧气之感。但又有种错觉,为什么院首说此话时闭了一下双眼?
这番不怎么动听的评语在燕文继心中已是违背了本心的嘉奖之言。毕竟燕院首严于律己,很多事情他都是以自我来标准。
燕院首啊,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十六岁就得到官家的钦点,自此一笔丹青妙绝帝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