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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择先进了包间, 苏芒珥顿在原地,愣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有关于芒果的层层回忆冲刷着她的脑海。
【哥哥。我想吃芒果,你帮我剥一下。】
【你怎么回事, 剥个芒果能累死你?】
【是啊,能累死。】
【今年芒果不好买, 尝尝...甜不甜。】
【聂凛你有完没完!你怎么像个癞皮狗一样粘着我不放啊!】
【芒果和西瓜的,你喝哪个?其实芒果的也很好喝。】
【嗯。】
【你买芒果了?又吃独食。一块住, 你就不能发发善心给我也分一点。】
【你说的我多小气似的,这盘给你,待会我自己再去削。】
她没有想到,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自己却连他对芒果过敏都不知道。
昨天他忽然要找一次性手套的理由有了答案。
那么轻而易举就把削好的一盘芒果分给她的真实原因也逐渐水落石出。
手握在包间门的门把手上,欢声笑语在门的那一边。
想要推门的力度有些软, 苏芒珥盯着门板,忽而惭愧又动容地无声笑了出来。
一时间, 她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坐在里面的聂凛。
苏芒珥推门进去, 坐在她旁边看手机的聂凛第一时间掀眸。
她正正对上他那漆黑,无波无澜的眼眸。
心里波波涟漪泛着柔软的感情。
眼尾禁不得翘了翘, 苏芒珥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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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周末。
南城艺术区,现代油画艺术展里聚集了很多热爱绘画艺术的品鉴者和游客。
姜梵的朋友给了他两张票, 于是就在前几天邀请她来看展,苏芒珥这天刚好有空,对这个展子也很感兴趣,有自己喜欢的画家的作品, 所以就约着一块逛。
苏芒珥虽然是环艺专业的, 但是对绘画方面也是热爱十足, 当时报考专业的时候只是因为觉得环艺出去比较好就业, 才会选择环艺。
她的艺术启蒙, 就是在外祖父的个人画室里诞生的,外祖父的国画和西洋画的技艺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跟着他学了多年,也只是将就学到了部分皮毛。
“窦老竟然是你的外公。”两人聊到这,姜梵十分惊讶。
苏芒珥笑着点点头。
“窦老的国画我爷爷特别欣赏,他的那副《山长水阔》现在还珍藏在我家呢。”
“《山长水阔》原来是被姜家购入了。”苏芒珥回忆着说:“我只知道外公的画卖出去的,不知道都被谁买走,那一幅我也很喜欢。”
“我爷爷前些年一直说想亲自去海尧拜访窦老,可惜窦老...”姜梵说到这,神色略带惋惜。
“嗯,外公那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她垂下眼帘,似乎有些想念他,“只可惜没能尽足孝道。”
“窦老知道你现在这么优秀,这么努力,在那边肯定也放心了。”姜梵安慰着她,带着她往别的画区去看。
两人又聊着别的话题。
从一个作家年轻时候边打工边作艺聊到苏芒珥打工兼职的事情。
“书店装修...那你这么长时间岂不是就要空窗了。”姜梵想起来,“哦对,阿择那工作室你是...”
她接话:“我工作日在zero上班。”
姜梵点点头,若有所思:“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周末的画室兼职,给你留意一下。”
“可以吗?会不会麻烦你。”苏芒珥眼睛一亮。
“害没事儿,都是朋友有什么麻烦的。”他笑笑,对她的态度一直如此的耐心和热情。
安静的画展里偶尔传来人们窃窃私语的评论声音,还有女性们高跟鞋踩在光洁地面上的清脆声音。
“对了。”苏芒珥转身,高高梳起的马尾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弧,她看向姜梵的眼神含着狡黠的打量,轻声问他:“学长,你还记得给你当模特那次吗?”
姜梵对他面前的缪斯赞不绝口,笑道:“当然了,那简直是我近年来画的人物里最满意的一幅,主要是模特漂亮。”
“上次穿的那件裙子很漂亮,你说是借你姐姐的。”苏芒珥环胸,挑眉问他:“那我为什么会在聂凛的衣柜里看见那件衣服呀?”
“姜梵学长,解释一下?”
姜梵没想到她会发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讪笑两声,“这个嘛...”
...
两人看完展,姜梵在路边陪着苏芒珥等聂凛过来接。
聂凛上午陪领导去隔壁市开个了个会,下午坐高铁就回来了。
高铁站和展子的地址正好顺着,他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要来接她一起回去,特地补充不愿意顺便把姜梵捎上。
于是姜梵只得把苏芒珥送到聂凛手上后再自行打车。
多无语,有异性没人性的狗。
老子在中间给你牵多少红线,最后竟然这么对兄弟。
姜梵站在苏芒珥旁边,心里腹诽不止。
没等几分钟,聂凛那辆漆黑色的城市越野车就浩浩荡荡地开过来,在他们两人旁边停下。
苏芒珥这侧的车窗缓缓下降,聂凛的脸展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聂凛微微侧着头,对着姜梵摆摆手,缓缓道:“早点回吧,就不用目送我们了。”
姜梵:“...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狗样了。”
苏芒珥上了车,略带歉意地看着他:“学长,我就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姜梵立刻扬起那副绅士又多情的姿态,和她光明正大地说着悄悄话:“和美女一起看展是我的荣幸,下次有好展子再约啊。”
苏芒珥还没回话,只见聂凛脚下一踩油门,她到嘴边的话被风夺去。
留给姜梵一股脏臭的尾气味道。
“聂凛你大爷的...”他捂着口鼻咳嗽,望着远去的越野车骂着。
由于惯性苏芒珥猛地往椅背上撞了下,有些吃痛地瞥他说:“你干嘛,我还没跟姜梵学长说完呢。”
“哼,姜梵学长。”他仔细品味这个亲昵的称呼,寡淡道:“少跟他说话,不是什么好狗。”
“哪有你这样说朋友的,那你和姜梵学长是朋友,物以类聚,按理说你也应该不是什么...”她还没说完,悄悄往旁边瞥的时候。
刚好撞上他刺来的一记眼刀,威胁意味很明显。
好像她再多说一个词,都会被他从车里丢出去。
苏芒珥陡然闭嘴,不说了。
车里的交通广播放着时下最火的流行音乐,柔美的女声安抚着所有在路上的人们的心。
原本与他顶嘴的那点逆反脾气也逐渐消停下去。
苏芒珥余光望着他那扶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微微弯曲,修长又漂亮。
她想到姜梵和自己说的。
“被你发现了?哎,那我就跟你坦白了吧。”
“那裙子确实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姐的。是聂凛花钱买的。”
“我跟他说要请你做模特画画正在挑服装,他二话不说就去挑了这件裙子,花多少钱不知道,但是搞下这套高定应该挺麻烦的。”
“有句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认识聂凛这几年,别说对女生了,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人类这么上心过。”
手指玩弄着毛衣衣袖的毛毛,酝酿着言词有些紧张,她敛着视线掩着涌动的情绪,尾睫颤动的瞬间轻声开口:“聂凛。”
“嗯?”他开着车,没去看她的神色。
她有些紧张,清甜的嗓音里带着丝缕颤:“以后...类似于芒果过敏这样的事情,你要告诉我。”
聂凛望着远处路况的眼神一怔,看向她,有些意外。
绿灯亮,前方车辆开始动弹,他转头踩油门跟上。
驾驶动作的空隙中,聂凛自喉口溢出声笑,“这种小事儿还需要特意说?”
虽然难压赧意,但她依旧点头坦诚:“要的。”
踩下油门的力度逐渐加大。
聂凛面不改色,心底却翻涌泛滥。
他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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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其他方面如何,姜梵对朋友是真的没得说。
没过两天,他就联系了苏芒珥,说有个每周六日的家教兼职非常适合她。
是一个朋友家的小姑娘,想在假期学一学画画,也不艺考就是多一门兴趣爱好。
于她这样专业水平说得过去并且有时间精力的人来说刚好。
她很快答应下来,在这个周六下午三点准时来到姜梵给的这个地址。
在另外一个别墅小区里,这里的房子有些年头,是南城开发比较早的别墅区,里面住的人也都是南城最早富足的那些人。
她找对地方,在门口摁下门铃,很快就有一个家政阿姨来接她。
“你就是萤萤的那个美术老师吧。”赵阿姨带着她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