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白看着一张脸忍得眉心直跳,抓着椅子扶手的大手,快要捏碎了那块实心硬木的赤纳吉,心里好笑地决定给他这头背着千斤重担的大骆驼,再扔上最后一根稻草。
“被别人随意摆弄的那不是男人,那就是个小玩意小物件,赤纳吉,你今年都十六岁了,虽然你的父亲尚且还算受宠,可是你又能拖得了几年?娜热不会容忍你的王妹萨仁身边有成年的亲兄弟守护着,她必会把你嫁得远远的,到那时,你在一个只有几十人的荒凉部落里,就算是一头蛟龙,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雄狮可蛰伏却不可被折辱!赤纳吉,你还要忍到何时?!看看你们北狄历史上的草原雄主哈丹巴特尔,他也是外族男人所生,可是他能操控女主雄霸草原三十年,你问问你自己,赤纳吉,你是不如他勇武有力吗?你是不如他明慧睿智吗?不,赤纳吉,你是没他有胆!!”
卡吧一下,肖白骂他没胆的话一出,不堪重负的椅子扶手终于被他的铁指生生捏断。赤纳吉双目赤红,不再隐忍,他低吼道:“我怎么不想!可是王妹尚小,生父性懦,连我的生母都猜忌于我!那两个武艺高强的护卫看似是保护我,其实就是母王派来监视着我一举一动的眼线!只要有母王在背后支持,娜热是永远不会被扳倒的,永远不会!”
肖白伸手盖在他紧紧捏着断木的颤抖大手上,放柔了声音道:“高山可移,沧海可填,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永远不变的,只要你有心!从内部扳不倒她,就从外部!赤纳吉,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让我来帮你怎么样?娜热我来杀,雄主的位子你来坐!”
可是赤纳吉不愧是个有未来枭雄素质的人物,他一下就捉住了肖白话中的破绽,他刚才还被暴怒和绝望控制的理智瞬间回笼,他瞪着依然赤红的双眼看向肖白,就如同一头警惕着敌人的狼王。
“你杀娜热?怎么杀?娜热是从不上战场的,难道说…你要深入我们北狄王庭来杀她?肖白,你帮我是假,想拿下我们整个北狄才是真吧!!”
肖白看了一眼被他紧紧捏住的手腕,无所谓地继续笑着道:“拿下你们北狄?就你们那贫瘠的荒草地,粮食收不上来几粒,还今天干旱明天雪灾啥的,我们凤曦要是真拿下你们北狄,铁定得不了什么收益一天尽赈灾了,你说我们是吃饱了撑的,还是钱多了没处花,想收了你们北狄扶贫啊?”
肖白连损带骂的话里对北狄贬低嫌弃的意味满满,却把赤纳吉气笑了,他松了肖白的手腕,又靠回椅背上去。
“那我就奇怪了,五皇女大人为什么要帮我这个没权没势的小人物,难道是怀着一颗菩萨心,伸手到邻国来锄强扶弱?”
肖白没理他话里的冷嘲热讽,面目一整,严肃了面容说道:“不瞒你说,凤曦在你们北狄那得不了什么好处,我肖白可不同。你们北狄盛产的羊毛、牛羊皮、马匹、肉制品、酥酥草等都是我肖白要的好东西。不错,我肖白就是个生意人,所谓和气生财,相对于打仗,我肖白更想跟你们北狄做生意,可是你看看你们现在的北狄王和她的继任者,都是死硬的鹰派,那个脑袋像个撬不开的铁疙瘩一样,完全不可能说通,没办法,我只好找个能说得通、听得懂人话的做邻居了。”
羊毛?牛羊皮?还有漫山遍野的酥酥草?这些在北狄都是俯拾皆是的东西,凤曦国的五皇女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她就是想拿来做皮褥子又用得了几张?!
赤纳吉怀疑地看着肖白说:“你就是要羊毛牛皮什么的,又能要多少?再说我从来都没听说有人想跟我们北狄做生意,你莫要诓我。”
肖白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你们北狄人骑着健马,甩着大片刀,呦呵呦呵地冲过来,商人都被你们吓跑了,还有人能跟你们好好做生意才怪了!”
“至于你说的进货量问题,你就别担心了,我们的购入量绝对不会是个小数,而且随着市场的扩大,可能还会逐年增多。不过你最应该关注的不是我能从你这买什么,而是我能卖给你什么吧?”
“你们每年南下用人命换来的一小撮劣质茶叶,在你们本国堪比金叶子一样珍贵了吧?我可以大批量常年向你供货;你们每年都有因为雪灾冻饿而死的牧民吧?我可以提供耐储存、方便携带、吃了还很饱腹的粮食。”
“你们的女人不像男人那样皮糙肉厚,穿着那些粗糙皮毛干草做的衣服,是不是常常被磨得皮肤通红甚至受伤?所以她们才催命似的让你们北狄男人南下来抢夺柔软的丝帛制的衣服吧?可是穷苦的凤曦边民有几个家里能有昂贵的丝织品的?所以,你们经常是死一百个战士都换不来一件蚕丝衣吧?你们的歌谣怎么唱的?“女人身上闪闪衣,年年战骨埋凤曦。”现在,只要和我合作,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大量的丝织衣物,满足你们北狄女人们的饕餮贪欲。”
“还有你们家家户户都急需的可以煮肉的铁锅,已经成了你们牧民家庭里最昂贵的财产了吧?我同样可以提供,而且还能根据你们的需要,打造适合你们用的特殊样式;而最最重要的是药材,我手里还有大量能救命的药材,你们北狄各部落有了药,再也不用念完经就在那干瞅着亲人等死了!”
肖白讲了一大通话,说得实在口渴,就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大口灌了下去。她也是借着喝茶的功夫让赤纳吉消化消化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