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

    肖白的语言虽然犀利,可是她的语调一直都是平缓无波的,姿态也是半倚在驾驶椅的扶手上懒洋洋的。
    “是!我不是人!莉莲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肖白的话,让这个一直伪装的疯子瞬间崩溃,他面目扭曲的嘶吼,抓着自己的头发,满眼赤红,如同一个发狂的凶兽。
    面对这样的S博士肖白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她平静地看着他说:“你应该说抱歉的不仅是莉莲,还有苏离吧?唉,算了,在你这种人眼中,怕是这个世界上只有莉莲一人吧?我知道你把命都赔给了她,如果不是你自愿放弃,那些狗屁十大贵族怎么可能杀死你这个精明的怪物?只可惜即使天纵奇才也无法让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爱上你,你有能力赢得全世界,可拼尽全力还是输给了爱情,爱这东西一定是万物之主发明出来,专门给你这样的人打造的牢笼吧……”
    肖白嘴里感慨着,心里不禁就想到那些人,一样的过于执着,如果她不爱他们,那些人怕是比眼前的人还要疯狂吧?
    太过深重的爱就像个牢笼,永远地困住了他们的灵魂,所以他们也要打造出一个牢笼,牢牢地困住他们所爱的人吗?
    如果能互相爱慕就是喜剧,如果不爱,那就只能是一场永远到不了尽头的悲剧……
    肖白疲累地揉了揉额头,不管还在那像个疯兽一样嘶吼的S博士,站起身慢慢走到躺着小苏离的水晶棺材旁边,又开始新一轮的发呆。
    忽然,躺在水晶棺材里的苏离的身体开始崩坏,不,这更像是有人在用利器割着苏离的身体。苏离已经死了,即使他的胳膊上被割出一道道伤口,却也没有血液流出来,可是肖白知道不是没有血液流出来,只不过不是在这个时空。
    肖白想龟缩在这个地方忘情绝爱,那几个债主怎会老老实实地如了她的愿?只要是肖白还被困在这个游戏里,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掘地三尺地把她挖出来!
    肖白有些无奈又有些认命地笑了一下,摘下胸前的飞鹰勋章放在一旁的桌上,那是莉莲驾驶的飞鹰机甲的标志,这不属于她,那是另几个人的关于爱的悲伤故事,她就不带走了,毕竟她的故事已经太多了,她不想再背负上别人的悲伤了。
    “帮帮我吧,让我在睡梦中死去,毕竟你欠我和苏离的不是么?”肖白对依然陷于自我疯狂中无法自拔的S博士笑笑说道。
    肖白掀开水晶棺材的盖子爬了进去,她俯身亲了亲冰冷入骨的唇,然后抱着苏离躺在他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这种场景让肖白想起了阿刃,所以他们是想让她把他们经历过的都体验一遍吗?下一次她怎么死?把匕首扎进自己的心脏吗?
    可是肖白还是得回去,一遍遍地回去,她逃不了,只要还爱着,就永远逃不掉……
    永别了,小苏离……
    肖白醒了,她呆望了一会床顶,却不得不突然坐起来,因为她又流鼻血了,这一次格外的多,肖白弯身窝在被里,直到感觉不再流鼻血了才又坐直了身体。
    肖白将鲜血淋漓的被子扔进了游戏包裹,然后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又走到镜子那里,仔细地照了照自己样子:还可以,洗得很干净,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肖白从梳妆台里拿出胭脂,点了少许在脸上晕开,嗯,这样就有些血色了。
    肖白去了惩戒堂,是的,看来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拉着她回了皇女府。
    开了门,依然是那个阴森森的大堂,只是今天的人还真是多。
    包括许久不见,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肖韶和白翰如。
    他们分列成两排,听见开门声,一齐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肖白。
    而肖白的视线则看向跪在大堂当中的人,他的胳膊上一道道的血口,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却正在向下流着鲜血。
    站在他身旁的是柳如烟,他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都是血,甚至有些血已经溅到他手腕上戴着的相思骰上。
    他对肖白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语气也貌似温柔地打着招呼:“回来了?”
    肖白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经勉强到似要抽搐,这让他俊雅的面容带着一种古怪的不和谐感,这让肖白想起那个有着儒雅温柔气质的S博士,和他彻底疯狂后的扭曲和可怜,肖白心中一叹,众生皆苦,万相本无,也就在这爱的游戏里,这种智商的人物才会傻傻地跌进爱这个骗局里,而自己呢,明知道一切皆是虚幻,却还当了真,或许她才是最傻的那个吧……
    肖白没有回话,而是默声走到跪在地上的苏离身边,拿出大瓶红药就往他的伤口上倒。
    气氛沉凝得如同重逾千钧,压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终于,最小的那个忍不住了,他跳了出来,大声吼道:“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割了!我敢做就敢说!肖白,你要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我都不怕!!你、你不要不说话!我让你打,来,你打我,打啊!!”
    可肖白依然不看一眼小郎伸过来的大头,只是低头认真地给苏离做着治疗。
    柳如烟极细微地叹了口气,将手里沾血的匕首放在神案上,转身就想走,可是经过肖白身边时却被她一把拽住了衣摆,很紧。
    “别走,都别走,我有话要说。”
    柳如烟定在了原处,可肖白又开始继续忙着治疗,直到苏离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她才停手。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及隐瞒这可疑的红药了,好在也没有人来询问她。
    肖白站了起来,看着被鲜血沾满的双手半晌才抬起头看向众人,每个人都一脸沉肃,好像是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这次,我只是更明白了一件事,“肖白缓缓开口道,“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只是希望你们…希望你们好好保重,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人在我眼前死去了,那样…我会……”
    下面的话,肖白再也无法说下去,因为她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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