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的脑子怎么会想那么多,顾诗蕊暗笑自己多想了。
站在石头前接过二娘解下的脏裙子,顾诗蕊使了个眼色,就带着绿娉和秋纹一路小跑走了。
等听不到脚步声了,二娘从石头后面转了出来,只见她下面穿着一条淡黄色裙子,并非顾诗蕊所想只剩亵裤或者什么也没有。原来二娘早有准备,特意多穿了一条裙子在里面。就算没有这条裙子,她的裤子也是特意改良过的,穿着劈叉或者打人都没有问题。
她望了眼进来时的那道木门,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边,说不定小姜氏正带着人到处“找”她。
二娘出了这片蔷薇园,听见前面嘈杂吵闹,远远看了一会儿,判断那应该是安国公府开设流水席的地方。这顾诗蕊竟把她领到前面来了。
她已将头上的云髻儿、绢花取下塞到怀里,去了这些,发型虽然有点怪异,但远看跟安国公府的丫鬟也差不多。既然走到这儿了,不如挑人少的地方逛一下,也不算白来。
安国公府人虽然多,但层楼叠起、复道萦纡,加上花木旺盛,而二娘本身习武之人,身姿矫健,耳聪目明,在旁人还未发现时,就已躲避过去。所以一路行来,如入无人之境。她见得好些奇石异景、奢侈之物,也暗暗咋舌。
忽入一条羊肠小道,因见前面雕栏玉砌,二娘疑有出路,信步前行,一大片嶙峋怪石猛然撞入眼帘,把二娘骇了一跳。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座庞大的假山背面。但这假山占地十分广大,上面还开凿出小径,若是从旁边绕过去,未免麻烦,二娘想了想,决定就从这假山上走就是了。上去一看,假山上种着不少竹子,山壁上凿开栽着花儿,还引着泉水顺着石缝流淌。人走在里面,都完全给挡住了。
二娘想“这倒是个好地方”,鞠了一捧泉水来洗脸,见洗下来的都是□□,翘了翘嘴儿。刚想把脸擦干净,忽然听到“噗通”一声。
二娘习武之人警觉异常。只一声,就听出这声音绝不是什么东西坠地,而是打人的声音,还是出手非常狠的那种。
砰砰又是几声,大宅里这种事屡见不鲜。二娘奇怪的是只听见打人的声音,那被打之人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她小心站站半山处,拨开竹子向下看去,只见四五个男人正围着一个男人打沙袋一样。被打的那人抱着头一声不吭,直到被其中一人一记拳头打在了下颚上,飞旋出去倒在地上才逸出了一点痛吟。
那人抱着头,二娘居高临下,原是看不见他的脸,现在这点声音入耳,顿时如坠冰窟。
他倒在了地上,依然用双肘护着头,一个瘦长脸、眉长眼细的男人一脚脚重重踩在他胸上,她听见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而另外一个矮胖子,还嫌不够似的,抬起肘子,整个肥胖的身子都向上蹦起,然后重重砸向那人的腹部。
二娘心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不反抗?
这时,挨打的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猛地抱住踩踏着他的那人的脚一个翻身,矮胖子没有击中他的腹部,却是捶到了他坚硬的背上。
“哎呦~知道反抗了啊,曹爷,你们神卫军的军纪不行啊。”矮胖子说着揪住男人的头发,把他的头拽了起来。
从二娘的角度,正好能看清男人的脸。
第17章 祝寿4
矮胖子轻轻拍着男人的脸:“连你上峰的命令你都不听,难怪你这个土包子敢给顾爷使脸子!”说着一把掌狠狠甩在男人脸上。
这一把巴掌下去,男人本来就破了嘴角的脸上立即浮现五个指印。
二娘手中握着的竹子咔嚓一声。
可惜正有风吹过,加上底下的人太过投入,所以并没有人发现。
旁边一个男人伸了个懒腰,慵懒道:“罢了,别打脸,回头曹爷不好交代。”
这个男人二娘刚刚见过,就是钱益。
矮胖子道:“顾爷,您说。”
二娘看见顾兴泽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用扇子挑住男人下巴,轻蔑道:“顾如虎,我警告你,哪来的滚哪去,别以为穿了这身衣裳就是主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滚!”
扇子拍在男人脸上,男人后退几步,却是飞快地看了那曹爷一眼。
那曹爷不紧不慢道:“一会儿出去遇到人怎么说?”
顾如虎道:“小人就说是不小心碰着脸了。”
曹爷挥了挥手:“出去吧。”
顾如虎顺着抄手游廊飞快地跑了。
顾兴泽几人哈哈大笑。
钱益:“我听说他还有个妹妹?”
顾兴泽笑的前俯后仰:“你没看见?你不是混进去了吗?”
顾二娘慢慢脱掉了石榴红褙子,再把裙子解下来叠起来把头和脸都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从假山上跳了下去。
进城的那天,是如虎去接的。但他只有一天假期,到了晚上就回兵营了。家里的每个人都以为顾世飞给他谋了个好差事,他自己也一脸高兴和自豪。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样的忍耐和容忍,还来的还是这样的结果。
欺负她可以,欺负她的家人不可以!
褚直站在一棵盛开的芙蓉花树下,这一瞬间,他脑中只剩下“世外高手、翩若游龙”这八个字。
刚才那几个纨绔子弟欺压那沉默的男人时,他站在假山上看得清楚。后来来了个奇奇怪怪的丫鬟,因为他早就藏身在这假山之上,是以他能看到对方,对方却一无所查。
热闹看完,褚直等着这些人走了再出去,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眼前这一幕。
包括神卫军的总教头曹爽在内,五个人没一个能发出声音,先被卸掉了下颚骨,然后是手、脚。
纤长的身躯灵活如风,随意一探便同时抓住两个人,不待反抗,五指已顺关节而上,低沉的咔嚓声接连不停地传入耳中,连褚直也生出一种骨头被捏断的恐惧感。
五个人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摔在地上,接下来,是褚直见过最残酷的“施虐”。
褚直不是没见过严刑逼供,简单一点,就说镇国公府惩罚下人,脱了裤子挨板子也不过是皮开肉绽。这五个人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但褚直知道不是他们不想叫,而是叫不出来。他们抽搐的身躯、翻白的眼睛还有地上的一滩水都在无声地告诉褚直他们受的折磨是多么可怕。
更可怕的是褚直发现这样的折磨下,他们完全没有流出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