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吐着舌头哧呼哧呼地喘着气,程晨城轻轻顺着它的毛,它这才安静下来。
从外面走来一个打着手电的人。因为强光聚焦,再加上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可以确定,他个子很高,身形颀长,并且穿着一件白衬衣,袖口挽起,露出了小臂。
他径直走到垃圾桶旁,用手电照看半天,才伸手翻了翻。或许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有些艰难,没一会儿他就放弃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中照见了垃圾桶一旁的草地上。一件白色的西装正扔在那里。他将手电筒放在一旁,屈膝半跪,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程晨城攥紧了手中握着的那块手表。她打开手机,调到远距离的强光模式,晃了晃还在找东西的那人,冷淡地说道:“你在找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沈西泽正在翻找的动作一僵。他缓慢地站起了身,一言不发。
“是这个吗?”程晨城将小金放下,走到沈西泽的身旁,将手伸到他的眼前,然后缓缓张开。
沈西泽看着那块手表,眼神晦暗不明。
“你拿这个东西做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的吧?”程晨城冷冷地看着沈西泽,语带讥讽。
“抱歉。”他好像除了这句话就再不会说其他的了一样。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拿它做什么?”程晨城将收手回,看着他的眸中隐约带着愤怒。
沈西泽就像全然感知不到她对他的厌恶一般,只是垂着眸,紧紧抿着嘴,却一句话也不说。
每一次沈西泽做了让她讨厌的事情,他都是这副样子。一开始程晨城还会有些可怜他,可是时间一久,就只剩下厌烦了。
程晨城耐心全无,一见他又是这个样子顿时来了气,她冷哼道:“难道你是要用它去换钱吗?”这句话一说出口,不仅沈西泽,就连程晨城自己都愣住了。她是讨厌他没错,可是她并没有想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沈西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慌张地解释:“不是的……我……对不起……”他的声音有点抖,说起话来也前言不搭后语。
程晨城也后悔说出了那样的话。她闭了闭眼,半晌,叹了口气,声音略有些疲惫:“算了……不用解释了。”
沈西泽以为她不信自己,刚要再解释,就听到程晨城平静地说道:“我不应该这么说你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话转折得有些太突然,沈西泽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松了一口气,看着程晨城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他微微低头,小声地说:“谢谢你……”
“……不要谢我。”程晨城背过身不去看他。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坚定了要和沈西泽分手这个决定。她明白,再继续下去,无论对沈西泽还是对她,都只会是伤害。
沈西泽微怔。
“沈西泽。”程晨城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西泽垂眸,长睫微颤:“……嗯?”
“我们……分手吧。”狠狠心,程晨城还是说了出来。她背对着他,所以当然看不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西泽的眼神瞬间变得多么绝望。
良久,沈西泽声音有些涩然地说道:“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程晨城就打断了他:“一开始我或许对你有好感,但是在交往中的过程中,我发现……我们似乎不太合适。”这番话她在心里反反复复排演了很久,所以说得十分流利。
沈西泽的眼中再无一丝神采。他微微垂着眼眸,晦暗不明地看着眼前的程晨城。
“总之……就这样。”莫名的,程晨城有些喘不上气来。沈西泽什么也不说,只是站在她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就给了她这样大的压迫感,害得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逼得这么狼狈过。果然,欺骗一个纯良小少年感情的罪恶感还是太大了。
她俯身将项圈套在小金脖子上,正准备带着它回家,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低低地问道。
程晨城敛去眸中的慌乱,故作轻松道:“我刚刚说过了,我一开始对你确实有好……”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沈西泽略有些强势地打断了程晨城的话,偏执地追问着。
程晨城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这种局面。
“我……”程晨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忍心再选择欺骗他。
“……抱歉。”良久,程晨城轻声说道。
沈西泽冰冷的眼中闪过类似于受伤之类的情绪。不过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那双黑漆漆有些渗人的眼眸中,除了空洞与冷寂,再一无所有。
沈西泽放开了她。
“抱歉。”程晨城又说了一声,才抱起小金快步离开了。
***
舞会过后刚好是周末,程晨城在家宅了整整两天,任凭谢采萱怎么撒娇都不肯出门。
周一。为了避免与沈西泽见面的尴尬情况。程晨城这个强迫症破天荒地晚来了一次。并且她一到学校就去办公室找韩心要求换座位。
韩心询问了她原因。程晨城用“看不到黑板”为由来敷衍。他们班的座位一向只左右轮换。
“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和你换一下,这段时间你就先坐在齐昊的位置上吧。”韩心看了看座位表,暂时做了这样的安排。反正齐昊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程晨城点了点头,同意了。
程晨城回教室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向也习惯早到的沈西泽竟然还没有来。倒是每天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谢采萱却已经来了。她见程晨城这样,有些好奇:“你这是干什么?”
“换座位。”
“哦,换到哪里啊?”
“齐昊那里。”
谢采萱的神色顿时变得暧昧起来:“不是吧你,前两天才刚刚和我否认过啊。”
程晨城一怔,这才后知后觉:“说什么呢。我坐在这里看不见,全班也就他那儿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