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立刻伸手给他拍背:楚棠,楚棠。
国师推开他的手。
太子一愣。
容约脑子再笨也猜出他们不和了,连忙道:国师身体不适,快宣太医。
黎原盛看了看太子阴沉的脸色,郁恪冷声道:还不快去。几个宫侍飞也似的跑去叫太医了。
似乎有些疼了,楚棠捂着胸口慢慢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郁恪握着拳头。楚棠每咳一下,他的心跳就漏一拍。
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要和楚棠赌气,楚棠还受着伤,他再气他,也该顾一下楚棠的身体,多生气都该忍着的。
但楚棠这样拂他面子,他又更生气了。特别是在容约面前他之前就说过,楚棠对容约有点不一样,楚棠很难得才这样在意一个人的。
几声轻咳似乎都费了楚棠力气,瓷白的脸颊浮上几抹红,唇色微胭,看向人的双眼带着水光,眸色却一如既往,冷淡至极:多谢殿下关心,臣先回府休息了。
郁恪手一僵,随即更大的火气和委屈、酸味涌了上来。
楚棠腕上一紧,低头一看,是郁恪抓住了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他们就和好,郁恪也要春心萌动了。想看楚棠怎么驯服小太子吗?今晚零点入v,更新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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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劫狱和解【三合一】
容约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就动起手来了, 神色一冷, 皱眉道:请殿下息怒。
他伸手想要拉开郁恪的手, 郁恪却手上一用力,将楚棠拉到他身后, 声音如凝冰:孤和国师有话要说, 先走一步。说完, 转身便走。
容约落了个空, 看着郁恪拉着楚棠离开, 目光微微一沉。
楚棠回头看他一眼,轻轻摇头。
郁恪的力道不算重,不会弄疼楚棠, 但轻易也挣不开。
黎原盛等人战战兢兢跟着。一路走到了紫宸宫。少年步子不大,似乎在迁就身后受伤的人。
楚棠看着郁恪的后脑勺,突然发现郁恪又长身体了,都快超过他耳朵了。
楚棠并不矮,一米八的修长身躯,加上一身清绝的气质,在娱乐圈一众高个子里说得上是鹤立鸡群。
但郁北的人好像也都挺高的。郁恪青春期还没过就这样,想来还有得长。
手腕一紧。楚棠回神,看向少年。
少年英俊的脸庞盈满了怒气, 面沉如水:哥哥。
嗯。楚棠从善如流, 应付自如, 殿下不是认为臣有另立他主的意思, 不愿见臣吗?
郁恪僵了一下, 硬邦邦道:我哪有?
楚棠坐下,没说话。
郁恪悄悄看了看他的神色,平静无波,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什么。
所幸太医此时赶来了。
郁恪看着太医给楚棠检查,在看到绷带染了红时,眼神又沉了下来。
楚棠不用看都知道郁恪的脸色了,心里微微叹口气,刚刚就快扳回一城了,现在这天平又要倒一边去了。
太医换了药,道:伤口稍微出血,止住就好了,国师的身体底子不错,又有太子殿下的补药养着,想必很快就好,注意以后不要动气。
看来是将楚棠咳嗽当作动怒了。
郁恪听后,抿唇点头,道:好。
太医走后,两人相对无言。楚棠是在琢磨该怎么和郁恪说他并没有动怒这小孩儿还在生他气,听到太医说他动气了,岂不更生气?
却见郁恪紧了紧手指,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月容低着头进来,行礼道:禀告国师,许大人回来了。
楚棠愣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许忆,便道:让他进来。
月容道:奴婢方才说了,许大人说他在外面守着就好。
许忆做事一向稳妥。楚棠本想让他进来问一问他这几天去哪儿了,听到她的话,点头道:也好。
他看了看窗外的侍卫。除了贴身伺候的,宫里的宫女太监几乎都是生面孔。看得出,郁恪将皇宫里的人洗了一遍。
苦味儿飘了进来。楚棠抬头一看,郁恪又进来了,手上端着一碗药,后面还跟着黎原盛。
下去。郁恪道。
月容立刻道:是。
黎原盛也不敢多瞧,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便弯腰告退了。
内殿里只剩他们两个。
楚棠眼前一暗,是郁恪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中拿着瓷勺,在慢慢搅动碗里的药。
臣自己来就好。楚棠伸出手想要接过碗。
郁恪却避开了他的手,喂到他嘴边,语气有点冷硬:喝。
楚棠一顿,还是任由小孩儿一勺一勺喂他喝完了。
看着楚棠乖乖喝完药,郁恪脸色缓和了不少,将碗放到一边,道:哥哥和容左相果真心有灵犀。他在御花园等你,你今天也刚巧去那儿了。
楚棠道:同在皇宫,哪儿能从不相见?
郁恪又道:可哥哥在紫宸宫这几天,从不主动找记我。
他也知道楚棠这几天都在紫宸宫。
楚棠道:殿下若想见我,直接来便是,臣时刻恭候。
一来一往,兵来将挡。
郁恪哼了一声:只怕哥哥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盼着离开这里。
怎么会。楚棠说,得殿下躬身照顾,臣不胜荣幸。
郁恪看了一眼他,突然换了个方向坐,背对楚棠,像个在生闷气的小孩子,闷声道:楚棠。
殿下。楚棠回道。
少年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郁恪听到楚棠平和的话,平复了下心情,起身,拿过桌上的锦盒,道:你看。
楚棠眼睛微微一亮:殿下不是让人拿去内府了吗?
哥哥若想要,我还能不给你吗?郁恪将锦盒交给楚棠,我拿到字画,什么时候没给哥哥看过?
楚棠打开锦盒,拿出卷轴,解开丝带,缓缓拉开。
康氏评此帖: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今见真品,方圆并用,正书行草,一气呵成,形随势生。
我多次将那些字画送与哥哥,哥哥都不要。郁恪看着他,一手搭在楚棠膝上,模仿着楚棠当初说话的神态,眉眼平淡,声音平静,惟妙惟肖,臣府中地方小,不如殿下的皇宫内府,能将宝物什袭珍藏,护它万古留存。
看完之后,楚棠收好字帖,唇边不自觉勾起抹笑意:稀世珍品,合该藏好。
郁恪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深:是,哥哥说的是。
不说起八皇子时,郁恪还是那个温煦如阳、和颜悦色的少年,在楚棠面前言笑晏晏,粘着他说这说那,好似之前的争吵不曾发生。
这一天,暮色降临,郁恪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紫宸宫。
安静下来的宫殿里,一个机械声响起:【叮行百里路半九十,隐藏任务兄友孝悌已连续几天卡在百分之九十的进度。希望宿主主动出击,早日完成,夯实帝王美名,拿到奖励。】
【另,宿主因公受伤,任务完成时将会拿到额外奖励。】
楚棠听完,心底微微叹口气。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他穿上衣服,走到门口。
一道身影飘如鬼魅,在他面前跪下:主人。
起来。楚棠道。
月容看到他出来,连忙带人过来了:国师要去往何处?
许忆仰头看楚棠。楚棠轻轻点头。
月容只见眼前掠过黑影,就觉颈上一痛,晕了过去。许忆利落地接过她软倒的身体,放在柱子上靠着。
紫宸宫的人见到此幕,纷纷大惊失色,侍卫犹豫着要不要拔刀,太监宫女扑通跪下,挡在他面前,伏地哀求道:太子吩咐,国师身体有恙,万不可动气,求国师
楚棠淡淡看他们一眼,银面具在月光下微微闪着冷光:让开。
众人抖了一下,然后默默让开一条路。
楚棠走出宫殿。跪着的宫人只能看到他银滚边黑袍在风中扬起一角。
皇宫地牢。夜晚的风在这里格外刺骨,不知哪儿的水声滴答作响。
狱吏看到他,心底一惊,赶紧迎了上去:拜见国师。国师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国师道:开门。
许忆站在他身后,苍白着一张俊脸,盯着狱吏,看上去如夜里嗜血的阎罗。
狱吏咽了咽口水,忍着害怕,道:是。他对身后的人挥手道:还不赶快开门!
一大串钥匙哗啦啦地响。
带我去见八皇子殿下。
是。
记 七弯八绕,最后在一个牢狱前停下。
八皇子伏在草床上,发丝凌乱,两眼无神,憔悴不少。听到响声,他无意回头,只听狱吏毕恭毕敬的声音,以为是郁恪,似个醉汉一样,道:太子有闲心,又来看臣兄了吗?
夜明珠无言照亮黑暗的地牢,清冷的嗓音响起,如泉水出石:八殿下。
八皇子一愣,猛地回头。
国师站在那儿,明明一袭黑衣,却像无暇的羊脂明玉,是这污浊之地里唯一的亮色。
八皇子眼睛一亮,抹了把脸,走过去:国师身体可还好?
比八殿下好。楚棠淡淡道。
狱吏跟在身后,默不作声。
楚棠:打开门。
狱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和他说话,连忙道:国师,这是太子殿下要看守
嗯,楚棠不急不缓道,我带太子口谕而来,放八皇子回府。
狱吏惊讶,犹豫几番,还是低头了:但凭国师吩咐。
重新看到外面的月亮,八皇子依然处在茫然中,他看向楚棠。
楚棠说:八殿下,城门外有沈三公子的马车在等你。
八皇子低声问道:国师你为何帮我?
我帮八殿下,便是在帮太子。楚棠道。
地牢之上,是固若金汤的城墙,城墙之下,是一大片空地。
楚棠对许忆道:你送他出去。
许忆正要说什么,又顿住了,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侧耳一听,凝色道:主人,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披坚执锐的御林军如铁龙般围住他们,昏暗的空地顿时亮如白昼。
众人让开一条道,郁恪负手缓步行至他们面前,眼神如同夜色,牢牢锁住楚棠:国师。顿了一下,他看向八皇子,眼睛弯了弯:皇兄。
宋双成在郁恪背后,对楚棠挤眉弄眼,大意是:我有愧国师嘱托!但我真的拖不住了!!
楚棠面不改色,施施然拱手行礼:太子殿下。许忆跟着主人做动作,八皇子脸色僵白,机械地拜了拜。
郁恪慢悠悠道:老师好雅兴,与八皇兄在此赏月,为何不叫上学生?
太子繁忙,怎好叨扰?楚棠道。
两相对视,楚棠淡定,郁恪眸色深沉。半晌,郁恪移开目光,笑了一下,意味复杂,突然出声道:黎原盛。
黎原盛弯腰侯在一旁,听到此话,立刻道:奴才在。
楚棠这才看到郁恪手中拿着一道明黄色的布帛。
郁恪没看楚棠,阴沉着脸将诏书扔给黎原盛。
黎原盛赶紧接住,打开一看,清清嗓子,宣读道:凡皇天之下,莫不尊亲罪妇沈皇后虽为非作歹,但皆已归尘土,孤念八皇兄痛失生身母亲,哀悼深切,故不再追责
他抬头看了看剑拔弩张的现场,继续道:按当朝律令,皇子若到弱冠之年,需去边关历练。八皇兄封王领地后,持孤旨意,不日前往北疆雁门关。
雁门关虽苦寒之地,但到底远离京都这是非之地,天高皇帝远的,八皇子既能摆脱沈家的桎梏,又能躲避郁恪的迁怒,是眼下对他来说最最好的出路了。
而且,郁恪居然还愿意给八皇子封王。原以为这些御林军是来抓他的,没想到是来护送的?
宋双成目瞪口呆。太子刚才一直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写的那封诏书,他怎么没看到?!
不止是他惊讶,宣读诏书的人也惊讶,八皇子更是呆若木鸡,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楚棠推了他一把:八殿下该接旨了。
八皇子踉跄着往前走,回头看记一眼楚棠,楚棠一如往常的疏离冷淡。
郁恪沉声道:老师料事如神,比学生先一步来接八皇子出狱,你我二人倒也心有灵犀了一回。
料事怎及殿下?楚棠淡淡道。
八皇子又转过头,往郁恪那里望去,刚好看到他甩袖离去的一幕。
臣领旨,谢太子殿下。八皇子跪下,磕头,太子千岁。
原以为是冒险劫狱的一夜,以八皇子接旨封王守疆告终。但难搞的还在后头。
两排侍卫笔直站着,灯火明亮,黎原盛守在跑马场口,倚靠柱子,帽檐越来越低,眼皮越来越沉,忽然一阵轻微的冷香传来,他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
楚棠依然是那身银边黑衣,看上去矜贵又清傲。
侍卫单膝跪下:拜见国师。
起来。
黎原盛自责道:小的该死。
就听国师道:去马厩牵我的那匹马过来。黎原盛立刻道:是,奴才马上去。
皇宫里有个偌大的跑马场,平坦草原一望无际,春季萌发,露水渐湿。
寂静的场上,一匹黑鬃骏马在黑夜里奔腾,如风如电,马蹄踏过草原,带起些微露水和草屑,空中萦绕着野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