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女星笑了笑。
    手机响了。楚棠接起:妈妈。
    那边传来楚母温柔的话语:小棠,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楚棠微微皱眉,身体不舒服吗?
    楚母咳了一下,虚弱而轻柔:哎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才啊,就突然有些呼吸困难,有点眩晕,医生检查过了,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说你中午不用过来了,有你伯父看着呢
    怎么可能没事。刚做完大手术,心脑血管突发疾病又不是什么可痊愈的小病,医生说稍微不留神就致残致死,容不得半点儿疏忽。
    楚棠道:妈妈,中午等我。
    楚母哎哎了两声,拗不过他,只能道:好吧,我等你。路上小心。
    楚棠将手机放进口袋,忽然听到一道久违的机械声
    【叮隐藏任务完成奖励已下发,总共奖励积分一千,可在系统商城购买道具使用,请再接再厉。】
    【受伤补偿申请已经过同意,补偿宿主一千积分,可在系统商城购买广陵露,祝宿主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楚棠手一顿,问道:广陵露是什么?
    系统说:是治疗伤痛的药水,能让伤口恢复如初。
    什么伤口都可以?疾病可以吗?
    可以的。
    楚棠:只允许宿主用吗?
    系统一愣,回答道:没有这个规定。商城的东西都是数据化了,给别人用的时候也是将数据流融入到别的数据流中去。
    察觉到楚棠的意图,系统说:如果要给你母亲用,将广陵露兑换出来后,可以放到食物里去。以前有人这样做过,药水效果没有减弱,也没有副作用。
    顿了顿,系统补充道:不过每个宿主只能购买一次广陵露,若宿主给你母亲用了,以后就没有机会再买了。
    楚棠道:麻烦了,现在买。
    那晚上从国师府逃回宫里,郁恪就一直心神不宁。
    楚棠离宫要去明月寺,对郁恪来说,应该算好事。这样一来,他就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事情了。
    他真的喜欢楚棠吗?是那种喜欢吗?
    他用膳的时候在想,沐浴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还在想,除了批折子能专心一点能更专心地想这个问题,其余也无时无刻不在想。
    然而最开始他还能认真思考,随着楚棠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见不到楚棠的日子越来越多,这个问题就慢慢变成了那楚棠喜欢他吗?
    肯定是喜欢的吧,不然楚棠不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但又肯定不是那种喜欢,楚棠对谁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疏离得很,没见他对谁动过心,就连郁恪也不能。
    夜里,处理了一天政事,郁恪却一点儿都不困。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满是那个梦和楚棠,越来越精神。过了很久,好不容易入睡了,各种梦又纷至沓来,全都是楚棠。
    不出几日,他对楚棠的想念就如黄河之水,愈发汹涌。
    还静什么心呢,一天见不到楚棠,他就觉得心烦意乱。他好想抱一抱楚棠。
    黎原盛进来给他奉茶:陛下批了一早上,又见了一天的人,歇歇吧。
    郁恪头也不抬:乾陵卫呢?
    在外面候着呢。
    带进来。
    是。
    黑袍暗卫进来时,年轻的帝王正坐在桌前,一脸正经地写字,一股气势不怒自威,令人肃然。
    郁恪写完信,放下笔,问道:国师在明月寺如何?
    跪在地上的暗卫恭敬道:回陛下,国师在明月寺潜心礼佛,未曾踏出院内半步。
    郁恪皱眉,又拿起笔在信上写:
    哥哥不可整日跪着,伤膝。多出去走走。
    这句话的前面,是本该为最后一句的话语,几个感叹号置于其上,催促之意溢于言表,大意不外乎是:
    哥哥快回来!信不回就算了,人回来就行了!
    第29章 我很喜欢
    晴空万里, 树荫碎阳。
    数月不见, 哥哥又清减了不少。郁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楚棠, 认真道。
    楚棠在少年身旁, 慢慢走着, 雪白衣袍沾染的冷香仿佛要将夏日的闷热驱散。他道:陛下才是, 忧心国务,消瘦不少。
    郁恪歪了歪头, 一双明亮的凤眸含着期待,满是少年孩子气的喜意。他嘻嘻笑着:其实朕高了不少,国师有发现吗?
    楚棠当然发现了,少年现在都要高过他了。
    一个小孩, 从小时候不到他膝盖高的萝卜头, 到现在蹭蹭拔节, 长成一个挺拔英俊的少年,作为一直注视着的人, 说不动容都是假的。
    楚棠微微笑道:皇上顶天立地, 气概不凡。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郁恪时不时看看楚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楚棠问:陛下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楚棠回来了, 他自然开心。郁恪想他想了几十天了,如今见着他, 只觉皱成一团的心终于又展开了, 像久旱逢甘露一样, 碧波荡漾起来。
    郁恪负着手, 悠悠道:国师在佛寺静心多久,朕就困于案牍劳形多久。如今国师回来,朕不必夙兴夜寐,自然松口气。
    陛下抬举臣了。楚棠说,臣听容右相说陛下处理国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啊。
    他本意是称赞郁恪,郁恪听后却有些不高兴了,脸拉了下来:哥哥怎么和他有联系?你不回我的信,却有空回他的信?
    楚棠一愣,随即想起明月寺里堆积成小山的信件,一笑:陛下,臣只是回宫时碰巧遇上了右相。寺里礼佛期间不可与外人言说,臣很抱歉没有及时回信,回去便拆来
    郁恪却一个激灵,说道:不必了,都是些寻常问候,哥哥平安归来便好。
    少年的情绪总是变得快。楚棠见怪不怪了,点点头:臣听陛下的。点完头之后,想起楚母说的多注意孩子的情绪,他便转过头去,看了看郁恪的神色。
    郁恪的脸有些红,眼神飘忽了一下:哥哥看我做什么?
    寻常问候应该不会让人无端脸红,楚棠回想方才,发现他在提到容约的时候有异样,便问道:陛下和右相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容约直来直往,郁恪登基不久,又年轻气盛,楚棠之前就担心他们共事时会不对头,磨合不来。
    郁恪喉结动了动,似乎有些紧张,道:没,什么都没有。
    陛下若有困惑,臣或许可以帮一帮。楚棠道。
    郁恪眼里好像燃起了两团小火苗:好!
    御书房里,金丝线绣的扇慢慢摇动,将冰块的凉气吹来。
    宫人都留在外头,楚棠和郁恪坐着,一片宁静。
    郁恪将一本奏折抽出来,像小时候交作业那样撒娇道:老师,这个我不会。你快来教教我。
    楚棠接过:臣看看。
    他坐在太师椅上,慢慢看着奏章。
    室内的气氛美好得不像样。这是郁恪明白自己心意后,第一次和楚棠这样独处,虽然楚棠和往常并无不同,但他心绪有变,只默默觉得书房里飘着的都是甜甜的气息。
    郁恪安静地站了起来,走到他背后,弯下腰,悄悄从身后抱住楚棠。
    楚棠吓了一跳,从奏折上回神,腰间被少年紧紧箍着,无奈道:陛下。
    郁恪将下巴搁在楚棠肩窝处,亲昵地蹭了蹭:哥哥,我好想你。
    少年这么直白,还真让楚棠的心跳了跳。他温柔道:嗯,为师也想我的爱徒了。
    郁恪笑得眉眼弯弯,真实融化了这些天的阴霾,像只小狗一样,又狠狠蹭了一把楚棠颈窝:我的老师天下第一好。
    楚棠有些痒,轻笑了声,放下奏折,道:陛下,臣为你带了个礼物回来。
    这一天的喜悦挤得郁恪心里满满的。先是楚棠回来,再然后是楚棠夸他,他已经很满足了。他明了自己的心思,像以前那样抱楚棠,却清楚自己的心境不同以往,带了些小心翼翼,生怕楚棠察觉。
    一听楚棠还有礼物要给他,他有些手足无措:是、是什么?
    楚棠说:就当是臣那晚莽撞打罚陛下的赔礼。
    郁恪心说,别说那晚打罚的几下,就是再打几鞭,十几鞭都没关系,有楚棠的礼物收,那点子痛算什么。
    陛下先起来。楚棠轻轻推他。
    郁恪听话地直起身,楚棠微微抬起手腕。
    郁恪这才注意到他左手上挂着一串长细的古佛珠,紫檀光亮,却沉淀得好似打磨过一样,透着细密的香气,最中间是一颗红珠石,晶莹剔透,比周围的檀木珠子要大一点儿,看起来就珍贵异常。
    楚棠解了下来,深色的珠子从他手腕上慢慢滑落,显得手指纤长,白皙如玉。
    郁恪的视线黏在他手上,半分都没移开。
    这是臣在明月寺为陛下求的佛珠,高僧主持开过光的,有避邪去煞、增盛福德的功效。楚棠道。
    郁恪知道楚棠也有一串佛珠,偏墨色,古朴无华,挂在楚棠手腕上却好像有了生命一样,格外漂亮。楚棠看书时就经常拿着它,珠子时不时碰撞,声音很清脆,郁恪在一旁念书,目光就会情不自禁被吸引过去,直到楚棠用衣袖掩盖住。
    郁恪轻轻吸了口气,唇瓣勾了一下,声音有些异样:哥哥亲自为我求的?
    楚棠点头。他回身道:陛下不喜欢?
    郁恪道:怎么会。哥哥为我戴上吧。
    他伸出手去。
    楚棠将佛珠套在他手上,绕了几圈,深红珠石垂落,好像将少年的戾气封在里面了一样,戴上的那一刻,郁恪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郁恪摸了摸珠子,道:我很喜欢。
    那陛下原谅臣了吧?
    少年想起那晚的事,好像有些生气,有些难为情起来,昂着头沉默了一下,仿佛抵挡不了对那串珠子的真心喜欢,别扭着点了点头:好吧,我原谅哥哥了。只是以后注意着点,别和那些人靠太近。
    楚棠端详了下他的神色,发现少年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开心,松了口气。
    楚母说孩子好哄,买点他喜欢的玩具就行,可他不知道郁恪喜欢什么,而且郁恪什么都有。回到明月寺时,他突然想起郁恪他小时候在国师府就时常拿他腕上的佛珠玩儿,便在回宫前求了一串。
    幸好投了少年所好。
    郁恪又弯下腰抱了他一会儿:哥哥真好。
    楚棠的目光重新回到奏折上,说:陛下,这东缉事厂的事
    夜晚拂风,杨柳依依。平静如镜的清湖里,清荷莲花露在风中,容约站在白玉栏杆前,默默出神,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右相今夜好兴致,禀完事情来赏莲。不怕家中美眷守空房吗?
    容约回身,少年帝王自长廊深处走来,黎原盛等人提着灯笼在身后跟着。
    陛下万安。容约行礼道。
    平身。
    容约道:陛下方才说笑了。
    郁恪眨眨眼,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天真地问道:容卿是不是在等着偶遇哪位佳人?
    没有,只是陛下宫里的荷花分外美丽,不知不觉便停留了许久。容约笑道,笑容有些勉强。
    郁恪在心里哼了一声,状似不经意道:是吧,国师方才也在这里看了许久。
    容约一顿,问道:国师在宫里?
    郁恪不答,看向一边。
    黎原盛看了看他的脸色,机灵地说道:丞相有所不知,今日陛下和国师下棋,天色已晚,国师便宿在宫里了。
    容约问:国师第一天回宫,想必是累了。
    郁恪往前走了几步,容约跟着走,黎原盛停在原地。
    见那些人都没有跟来,容约道:陛下和国师可是有什么争执?
    郁恪不动声色道:为何这样说?
    容约道:陛下这段时间的脸色不太对,对国师也好似有不虞之色。
    楚棠离宫前,郁恪刚被楚棠打了一顿,又将将明白自己的心思,少年不知该怎么做,哪儿能不避着点儿楚棠呢。没想到这些异常在别人眼里就是闹矛盾了。
    郁恪说:自然没有。
    他反问道:朕瞧容卿对国师才不大对劲,好像时刻在注意国师啊。
    少年笑着,眼神却锐利如箭,仿佛穿透了夜色。
    容约镇定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和国师有同僚之谊,自当多注意。
    两人的视线对上,君关怀臣有礼,暗地里却莫名有火/药味。
    陛下。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胶着的眼神。
    两人回头。
    楚棠换了件白底色滚边羽缎,长发披散着,像是刚沐浴完,露出来的皮肤都透着莹莹的水色。
    他走过来,问道:陛下和容相倒心有灵犀,夜晚一起来这儿赏莲?
    郁恪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出来了?
    月色太亮,睡不着,想着这里荷花开了,便出来走走。没想到遇到了容相。
    容约噙笑,颔首示意。
    郁恪听了他的话,忽然道:容卿喜荷,国师也喜欢青荷,真是缘分。
    楚棠看向他,少年却直直望着容约,眼里闪着不明的情绪。
    容约轻轻地笑了,仿佛有些腼腆。
    楚棠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平静地转了一圈。郁恪却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哥哥,走了,夜里风凉,快回去歇息吧。
    他把楚棠拉走了。
    在走廊转弯时,楚棠余光瞥见容约还在原地,直直看着这边,仿佛在注视着谁。郁恪也很反常,好像在阻止着他和容约见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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