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后来时间流逝,他都快忘了这件事,是以方才说出那句话也没多想,经过系统任务提醒和督促,他才想起来。
    系统小声道:宿主,我悄咪咪说一句,你的积分没剩多少了,而隐藏任务完成了会有奖励的。
    楚棠以前做过几次这些任务,收获了不少积分。但拿来买药物商品就用得七七八八了,楚棠也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像其他宿主那样拼命攒积分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失败了呢?楚棠问道。
    系统回答:失败的话,惩罚是随机的,有的是扣积分,有的是即刻送回现代,中断几天传送,好让宿主在休息之余反思总结。
    楚棠这时候还不知道这些惩罚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就点了点头,没什么着急的。
    郁恪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哥哥,你还会离开我吗?
    楚棠一愣,回过神时,郁恪已经俯身过来抱住了他,热烈好闻的气息包裹住他,似乎让人无处可逃。
    我不会允许哥哥离开我的。郁恪小声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楚棠安抚了一下他的背,好好的,我怎么会离开呢?
    郁恪轻轻摇头。
    他说不清刚才的感觉,只是一瞬间觉得没由来的心慌,让他只想抱着楚棠,哪儿也不让他去,哪儿也不分开。
    等会儿要去另一个地方,楚棠先回自己的房间更衣。许忆刚替他穿戴好衣服,还没拿起腰带,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楚棠没回头,一袭金丝红衣,眉目清冷,淡淡叫了一声来人的名字,气势莫名压人:郁恪。
    一进门,郁恪的目光就黏在楚棠身上,像是要吃人了一样,半晌,他转过身牢牢关上门,闭眼平复下情绪,才回身,笑着走上去,无视了许忆,拿过一旁的腰带,道:我等急了,又想着哥哥或许不会穿戴这里的衣服,便过来看看。
    有许忆在,倒不必担心这些小事。楚棠道。
    许忆安安静静候在一旁,如同空气。
    郁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啊,原来许侍卫也在。
    许忆垂眸,仿佛不带一丝感情,谦卑道:伺候国师是臣的本分,不必劳烦陛下。
    朕是国师的学生,孝顺老师也是本分,郁恪挑挑眉,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道,退下吧。
    许忆跪在原地,没有动。
    郁恪也不恼,看向楚棠:哥哥。
    楚棠:
    一条腰带有什么好争的?
    他道:让我自己来就好。
    楚棠伸手去拿郁恪手里的腰带,郁恪却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道:怎么,嫌我系得不好?
    再耽搁下去,还要不要去干正事了。
    楚棠还没说什么,郁恪就道:时候不早了,哥哥你就让我系一次不可以吗?
    许忆像个木头似的,动也没动,看到郁恪旁若无人地对楚棠撒娇,眼神丝毫没变。
    郁恪也好像完全忽视了他这个人,松开楚棠的手,两手扯了一下腰带,仿佛在对待自己的仇人,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发出啪的一声,然后从楚棠身后绕过他劲瘦的腰线时,却又格外轻柔,是一种宣告主权的姿势。
    房间里流动着令人窒息的气氛。
    许忆捏了下拳头,眼神微微动了,抬眼看了下郁恪。
    郁恪镇定自若,从许忆的角度,明显能看到郁恪唇边的笑挑衅意味浓厚。
    行了,楚棠出声了,清冷的嗓音有些无奈,许忆你先下去吧。
    是。许忆遮住眼底低落的情绪,站起来,退出了房间。
    陛下,楚棠正色道,你为什么对许忆怀有敌意?
    郁恪低头,仿佛在认真给他系腰带,手指却分明没动。
    听到楚棠的问话,他凑过头去,在楚棠肩上挨挨蹭蹭,声音黏黏的,眼神却凉凉的,推卸道:我哪有?明明是他目无尊上在先的。
    楚棠推开他的头,郁恪笑容无辜得很,看着他眨眨眼睛,委屈道:哥哥偏心。又为了他要凶我。
    楚棠:
    他分明什么表情都没有。
    郁恪手指动作不停,很快就系好了,往后退了一步:好了,这天下还没有什么我做不好的事情。
    他说得很自豪,看着楚棠的腰,眼神也很骄傲。
    楚棠没让他躲避这个话题:许忆他很尽责,若有什么做的不对,你何不直接说清楚?
    好了,我知道了,老师教训的是。郁恪撇撇嘴,说了一句应承的,抱怨的话马上接二连三过来了,可哥哥的人,我怎么敢管教呢?要是打了骂了,哥哥一心疼,肯定又拿教鞭打我手了。
    他举起左手,送到楚棠眼前:你看,现在都还疼。
    几年前的伤怎么可能现在还有,他就是说来卖乖的。
    楚棠看着他的掌心,平静道:那陛下说,还有下一次吗?
    郁恪收回手,仿佛真的很怕他再打一次一样:哥哥的人要是安安分分的,我才不讨打呢。
    楚棠摇摇头,转过身去找东西,郁恪从背后抱住他:哥哥别动。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青年手里拿着那枚玉佩,似乎很惊讶:这是什么时候掉的,来来,我给哥哥系上。
    楚棠在这里是被人伺候惯了,自然地张开手,道:陛下可拿到了通行令牌?
    拿到了。
    丝带穿过腰带,玉佩悬挂,流苏晃荡了两下。
    不知是不是楚棠的错觉,青年的手在他腰间停留的时间有点长,隔着衣服都有点酥酥麻麻的。
    待他看过去时,郁恪收了手,满意道:果然好看。
    因为要去的地方有些特殊,两人换了蔚瀛城市常见的款式。楚棠穿的是红彩绣芙蓉白滚边,窄腰长腿,身形修长,肌肤美皙如玉,冷淡的眉眼添了分薄薄动人,勾人又拒人千里。
    郁恪的颜色就低调了点,玉石墨色暗纹镶边对襟长袍,高大英俊,和楚棠站在一起,一俊美一幽冷,就是两位相交甚好的富贵公子。
    楚棠看了看郁恪,点头道:小心为上。
    他特意选了招摇点的,这样敌人的注意力会多放在他身上一些。没想到这小孩儿还和他挺默契。
    哥哥换了此衣,实在不像凡间人。郁恪嘴边噙着笑,眼神复杂。
    他拿了桌上的头巾,细细给楚棠戴好:哥哥注意着点,别又招蜂引蝶了。
    楚棠:这话从何说起?
    郁恪认真给他细数,道:小时候在京都过花朝节,哥哥收到花可不少吧,就我所知的,上门说亲的人也快踏破门槛了吧
    楚棠的下半张脸被遮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郁恪,无情无欲似的,淡然如琉璃:陛下不是吗?
    我才不是,郁恪哼道,有一次去酒楼用膳,我就离开包厢一会儿,哥哥就又救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人看着哥哥都不愿走了。
    那个陌生男人是在京城算卦谋生的,误入了别家的包厢,差点没被乱剑杀死,楚棠只是怕闹出人命才出手相救的。哪里来郁恪口中的蜂蝶?
    但他第一次养孩子,郁恪从小就这样,他只以为小孩子对大人都是这样有着占有欲,没看出郁恪有什么不对,又觉得两人之间已经说开了,不应该有嫌隙,便道:那臣注意着点。
    郁恪开心地笑了,凑过去抱他:哥哥对我真好,比我母亲还疼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哥哥。
    楚棠摸摸他的头,心里默默想,孩子熊是熊了点儿,可说好听话的时候确实是好听。
    有什么比自己养大的小孩子说要孝敬自己更动听的呢?
    楚棠想,难怪楚父以前不喜欢他,因为他不像个小孩,不会说这些好听话吗?
    命人盯着那些契蒙人后,两人离开了行馆。
    他们此次的目的地在另一边。蔚瀛州有很多繁华的城镇,其中有个远近闻名的罗喉城,以富荣混乱著称,因为在那里,灰色地带的生意发达,可以随意买卖奴隶人口,所以又叫奴隶地下城。郁悄的老巢就在那里,打探回来的消息说,郁悄这几天都在罗喉城。
    郁悄此人,奸猾狡诈,城府极深。楚棠手里有不少他犯法的确凿证据,但郁悄明显清楚自己正面硬抗是抵抗不了他们的,转而施起了障眼法,接连藏了换了几个地方,最终躲在罗喉城。狡兔三窟,所谓如此。
    楚棠和郁恪一致认为现在是主动出击的最好时机。
    思虑再三,楚棠对郁恪道:陛下,沈家四小姐在罗喉城不知所踪,臣此次前去,也是为了找她。如果和陛下的计划有冲突,到时候臣会自行
    他前几天收到沈右相的信,说沈芸竹来西北想找外甥,却在罗喉城失踪了,跟随的人也都杳无音信,他们都急坏了。沈家现在和楚棠交好,在这里又没有人手,只能求助于楚棠,拜托他将沈芸竹带回来。
    郁恪打断他的话:我不可能抛下你。
    似乎是楚棠做了令他满意的事情,他眼睛含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和我说,又要自己孤身犯险去。
    楚棠说:陛下平安最重要。
    郁恪没继续和他辩驳,只道:反正护好哥哥是我的责任。
    虽然郁恪相信楚棠聪慧过人,可罗喉城对楚棠来说,人生地不熟的,到底不在郁恪的掌控之中,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所以楚棠今日出发,郁恪坚决是要跟来的。
    罗喉城所在之地很隐秘,又因为有人守着,如铜墙铁壁,进出都需要通行令牌。
    来时遇到的那些黑衣人,不出意料就是郁悄的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罗喉城的通行令牌。但郁恪没有用他们的,命人去找了寻常的令牌,对比之下,那些杀手身上的令牌果然是不同的。
    只怕他们一进城,郁悄的人就要来了。
    郁恪冷哼一声:不愧是七皇叔的儿子,一样的狡猾。
    派人暗杀连沙是真,引他们出来也是真的。既然这么想要和他们见面,那就见一面好了。
    他侧头看了眼走在他身边的楚棠,笑道:不过相比父皇的蠢钝如猪,还是这种人要好玩一些。
    怎这么口无遮拦。楚棠道。
    郁恪搂着他的肩,说:难道不是事实吗?
    来到城门口,门卫喝道:什么人?无令牌不得踏入罗喉城半步!
    随身侍卫出示了令牌,他们才毕恭毕敬地让开,道:实在是城主严令,请二位公子见谅。
    郁恪神情懒懒的,手中扇子啪一声合上,道:无事。
    一进到这座城,绮丽奢靡和罪恶堕落的气息一并涌来。高楼林立,来来往往的人都光鲜亮丽,繁盛如日中天,然而偶尔经过几辆关押着奴隶的囚车,又给这繁华添了几分邪恶腐朽。
    郁悄作为城主,每每出现在罗喉城,都是在万宝楼的拍卖大会上,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今日会在这里出现。他们到的时候,万宝楼的拍卖会恰好开始。
    座无虚席,探子提前买了座位,两人在一楼的隔间落座。
    所有隔间和包厢都是开着门以便能看清一楼拍卖台,楚棠环视一周,发现二楼有一间包厢是关着门的。
    郁恪看到了,却毫不在意,转头问楚棠:行路辛苦,哥哥要吃点什么吗?
    明明是来干正事的,他却好像来看戏一样,悠闲自在。
    楚棠摇头:不饿。
    拍卖师绘声绘色地讲解台上的宝物,竞价和敲锤子的一声比一声高,看得出这里的奇珍异宝是足够吸引人的。
    在楼里伺候的人分为两拨,一些是手执鞭子的管事,见到客人满脸笑容,另一些畏畏缩缩的,做什么都要看一看管事,明显是受过管教的奴隶。
    楚棠眉眼冷淡。
    郁恪瞅了他一眼,忽然凑过头去:有什么想要的吗,哥哥。
    耳边传来青年低沉磁性的声音,楚棠耳朵一热,回过头看他。郁恪好似毫无察觉,凤眸闪着诚挚的光,执着道:楚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一定给你拍下来。
    楚棠正要摇头,就看见台上拍卖师拿上了新的宝物。
    红布上放的是一个精致的胭脂盒子。拍卖师热烈道:诸位,这是西域来的容光霜,传说已久,众人遍寻不得。如今被万宝楼找打,此物由深海珍珠研磨,淬以天山雪莲花瓣,无论是男人的伤疤,还是女人肌肤上的一点点瑕疵,都能平复如初。仅此一盒,绝对不能错过!
    听起来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对有需要的人来说,还是挺珍贵的。而且万宝楼明确标示,货不对板,假一罚十。因此,竞拍的人挺多的。
    楚棠想起宋双成脸上还没好全的疤,他那次去青楼没讨到药,还被宋老将军训了一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次来到蔚瀛,私底下曾让人去打探容光霜,被楚棠听到了。没想到在这儿出现。
    郁恪顺着楚棠的目光看过去。他多懂楚棠啊,立刻就知道楚棠在想什么了,无奈道:就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
    府里什么都有,楚棠道,陛你也送过我许多,实在想不出。
    郁恪在桌下握了下他的手:行吧,以后哥哥总会有自己要的。
    他举起手中的竞价牌。
    郁恪财大气粗,一下子就将价格提高了许多,众人看过来,一打量就知道他们不是寻常人,牌子就放下了。竞争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个人在和郁恪竞价的了。
    郁恪此刻就像个挥金如土的富家公子,举牌子举得快极了,看都不看对手一眼。
    楚棠看了,按住郁恪的牌子:是宋公子。
    宋双成在对面,因为有人阻挡了视线,没看到他们,也在忙不迭举牌,时不时龇牙咧嘴,露出肉痛的表情。
    郁恪握着他的手一并举了起来,拍卖师兴奋地叫价后,郁恪就放下了牌子,回头,深情道:管他是宋公子还是宋小姐,哥哥难得想要一件东西,虽然是为别人,可我倾家荡产也要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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