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娥受到宗家不公的对待、被受欺凌,起初的她只想着远离宗家、替自己创建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直到那碗落胎药的到来,她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有孕、又被剥夺了生子的权利,她意识到在宗家眼中自己就是任人宰割的螻蚁,她逃脱不了宗家的操弄,唯有毁掉宗家,方有一线生机,就此昭娥开啟了对宗家的復仇。
昭娥对宗家的愤恨来源已久、日积月累,落胎药成了导火线,引爆她心底最阴狠的一面,原先她以为此事是炽人、昭琋所为,一番查探后,发觉兇手另有其人,最终找出了幕后黑手。
昭娥捅破了那层窗纸,今夜,她要结束一切……。
昭珉被揭穿后,不疾不徐,悠悠道:「早知道瞒不了你,所以呢?现在要杀我了?你的烬螟蛾虽然有用,但用在杀人可没那么好使,在你毒死我前,我就能一刀要了你的命。」
「烬螟蛾的作用不在杀你,而是困住你。」昭娥的烬螟蛾沾上了秘製毒药,一碰上便必死无疑,昭珉若想离开这间充满烬螟蛾的祠堂,必然躲不开烬螟蛾,即便逃了出去也难逃一死。
「既然你发现了,为何不提早做准备?早早对我下毒不好吗?」
「以你的本事,提前下毒定会被你察觉,你能帮我对付宗家,这么好的棋子当然得先留着。」
「那可如何是好?咱俩斗起来难免两败俱伤,岂不便宜了旁人?」昭珉两手一拍,提议道:「这样吧,我算计过你一回,是我理亏,咱俩赌一把,我赢了,我不杀你、你我各走各路、永不干涉,你赢了,我这条命你便拿去。」
昭娥思索了会儿,问:「赌什么?」
昭珉咧嘴一笑,道:「你猜猜,为何连风昭琋都不知你有孕、我是如何得知的?」
昭珉的提问让昭娥颇为意外,她本做好了生死较量的准备,未想昭珉出了这样一个题,昭娥道:「这种题我答什么都是错。」
「要你这么空猜确实不太公平,我给你两个选项,答案我就刻在他的头上。」
昭珉走到半死不活的炽人身前,拿刀在他额上划了几痕,期间,昭娥心底惴惴不安,昭珉是个心计深沉甚于昭娥之人,他在此刻重提旧事,想来别有用心。
昭珉道:「每回你被风昭琋强迫服下迷香丹、狠狠被玩弄过后,回狗尾坡的路上,有那么几次在马车上不知不觉睡去吧?」
「那又如何?」昭娥细想,的确如此。
「你学医多年,没发现马车上掛着的香囊有迷药参杂其中吗?」
昭娥走出宗家总是身心俱疲,加上香囊本身气味浓厚、掩盖了迷药气味,昭娥并未发觉,只觉得自己太过疲惫而昏睡过去,原来她一早落入昭珉的圈套。
「你趁我昏迷,做了什么?」昭珉与昭琋同为天乾、又是兄弟,昭娥理所当然猜想他和昭琋犯下同罪、玷污了自己,不悦质问于他。
昭珉耸肩、摆手道:「我没风昭琋变态,我们虽不是亲兄妹,好歹是近亲,对你我可提不起性慾。」昭娥稍稍松了一口气之际,昭珉露出诡譎而不怀好意的笑容,称道:「所以我便找了一些朋友来好好伺候你,说起来,你怀的也许不是风昭琋的种啊。」
昭娥大惊失色,被昭琋强行佔有已让她深感厌恶,如今得知昭珉曾找人趁她昏迷而行姦淫之事,她忽然一阵反胃,一想到她的身体竟在她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蹂躪,她便觉得这副身体噁心。
她紧握着双拳,指甲没入掌心、刺伤皮肉,一滴滴的鲜血滑落,昭娥的眼中久违地出现了愤怒,她一生多舛,相比怒意,更多的是对世界寒心的冷漠与不公的恨意,昭珉的言词让她再次感受到一股想杀人的强烈衝动,不是解决多年宿怨的平淡杀意,是巴不得立即将其碎尸万段的盛怒。
「风昭珉!」
见昭娥怒火中烧,昭珉笑得更加得意,说道:「好了,你猜猜,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怒火盲了昭娥理智,全然不顾的她抽出墙面掛着的一把剑直直衝向昭珉,举剑一刺,昭珉竟毫不反抗,剑身刺入昭珉胸膛,昭娥瞠目结舌望着眼前口吐鲜血的昭珉,昭珉握住昭娥持剑的手,朝自己一拉,剑身彻底穿过昭珉的身躯......。
「你!」
昭珉的手顺着昭娥的手臂移至双肩,他的脸上还是一样掛着令人不悦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也不打算放过你。」昭珉将昭娥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要你这辈子永远困在这场恶梦中。」
昭珉松开了昭娥,倒卧在地,嚥下最后一口气前,他仍直勾勾地盯着昭娥那张惊恐的脸,一脸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了世间……。
昭娥来到炽人身前寻找答案,只见他额头上刻着「我不说」三字,直到最后,昭珉都将她玩弄于股掌,他晓得昭娥无论如何都会杀了自己,因此佈下这一局,让昭娥馀生陷在这个没有答案的赌局中痛苦挣扎。
「啊──!」
昭娥放声怒吼,彷彿想将这么多年来所受的一切委屈宣洩出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受人摆佈,可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摆脱宗家的束缚,从一开始……她便在局中。
昭娥崩溃地跌坐在昭珉尸首旁,她多希望昭珉还活着,至少能有机会得知答案,可现在她只能不断被过去侵扰,细想着每一个记忆中的蛛丝马跡,昭珉说得对,没有答案的她这一生都将困在这场恶梦中。
一声微弱的嗤笑从一旁传来,是残存一口气的炽人,见证了这场大戏,对于昭珉、昭娥这两人的窝里斗,他感到无比舒心。
昭娥爬起身,问他:「你很得意,是吗?我无法对昭琁下手,因此你就无所顾忌了?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看重她?我便罢了,你两个儿子全都入不了你的眼,却偏偏对一个私生女宠爱有加,她究竟有何特别?」
歷经多日刑罚,炽人已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即使能,他也不会将内心所想告知昭娥,旁人只知他继承燧明族宗主之位、荣光无限,殊不知在这位置上,除了名声,更多的是禁錮,他的婚姻、他的言行、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得为了宗家着想,在这院墙之内,自由是最不该奢望的东西。
炽人自懂事以来便与烈人争斗不休,好不容易当上宗主、以为能过上想要的日子,事实上全是痴心妄想,他之所以宠爱昭琁,是因为昭琁的存在是他挣脱宗家桎梏的证明。
那年,炽人因公外出,结识了昭琁生母,照理炽人连收一名妾室都得考量宗家利益、与燧明族宗亲商议,可这次宗家管不了远在他乡的炽人,炽人得以毫无顾忌与昭琁生母浓情密意,最终有了昭琁,昭娥死后,他不顾宗亲反对应是将昭琁接回宗家,看着昭琁,就令他感到人生不至于索然乏味。
只是,作为被剥夺自由的人,炽人最后也成了剥夺他人自由的人。
他争夺一生、守护一生的东西……究竟有何意义?
这一刻,他忽然后悔了,若是他不曾当上燧明族宗主、不曾迎娶飞星,是否今日也能儿孙满堂、幸福悠然?
昭娥瞧着血肉模糊、生无可恋的他,觉得如今说这些也没意思,她拾起方才杀了昭珉的剑,用同样的方法,刺穿了炽人的心脏。
炽人死了、飞星死了、昭琋死了、昭珉也死了,她的復仇成功了,可为什么此刻的她一点也不开心呢?这一手的血终究换不回她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