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口中的“小宝贝儿们”是指二三四兄弟,不包括李天。在她眼里,李天可不是小宝贝儿,那是魔童降世,活哪吒。
几个小伙子她尤其喜欢李全,用她的话讲,生这么个儿子全家脸上有光,唯一不足是工作太危险,刀光剑影枪林弹雨的,成天跟着他提心吊胆。
李天模样随爹,脑子随妈。当年妈妈离开他爸什么都没要,拿着当全职太太几年攒的私房钱,看准时机进股市炒短线,收入相当不错。
与妈妈相同血脉的小姨,脑子比她姐姐还灵光,早早预测到整形在未来一定是赚钱好路子,放弃技校分配的国企工作去学医疗美容。学成之后整形行业还真起来了,她成了抢手人才,也因此有了抚养外甥的经济能力。到李天上大学的时候,小姨的工作室已经赚得钵满盆满。
她动不动就开车去学校,拉着四个大小伙子出去吃吃玩玩,处得又像家人,又像朋友。为了事业和外甥,她一直单身,等到李天大学念完才考虑终身大事。跟丈夫在国内办的那场婚礼,四个男娃做伴郎,来宾都以为是她从哪儿请的小明星,让她在人前赚足了风光。
这晚小姨又被群星环抱,饭桌上笑得像被金童玉女拥着的观世音菩萨,只不过金童有四个,玉女却只有一个。
到底是家长驾到,躲不开的催婚如约而至。
“天天啊,什么时候跟晴晴登记啊?什么时候办婚礼呀?晴晴跟我说了,她父母都不在了。人家跟了你,以后能依靠的就是你了,婚礼可得给她办热闹了,不能对付事听见没?”
李天耐着性子听着,张嘴问她:“我这菜做的不好吃吗?”
“好吃啊?”
“好吃怎么堵不上你的嘴!”
郝家安见风使舵帮腔怼他:“小姨这不是关心你嘛!”
“你别添乱,吃你的狗粮去!”
李天顶不住小姨的絮叨攻击,也怕她继续说下去,保不齐会说出点什么勾万晴伤心的词儿,于是筷子一撂,严肃认真对她说:“这么跟你说吧小姨,我跟晴晴的事,真的真的八字还没一撇。”
“你觉得八字没一撇,我心里‘鳖’字都写完了!早点结婚早点要个孩子,别学小姨,三十大几才结婚,活活给自己拖成高龄产妇的岁数。你自己不着急没关系,别耽误人家晴晴的青春!”
小姨嘴皮子比李天还溜,李天又不好顶嘴又不能直说,憋憋屈屈嘟囔一句:“你都从哪儿学来的梗……”
说完他后脑勺就挨了小姨一筷子:“嘟囔啥呢!”
娘俩再互怼下去,万晴可就要坐不住了,她忙给小姨夹快雪里红炖牛腩:“小姨吃菜呀,这事不怪他,怪我,我……”
小姨也是属猴的,给个杆就爬,转头数落万晴:“可不得怪你,你也不知道催催,净可他一个人屁眼子揩腚!”
李天终于受不了了,拍着自己大腿嚷她:“我说这位贵妇,吃饭呢,咱能不唠这厕所嗑吗?”说完就仰头翻白眼,还伸手抠自己人中。
知道自己确实言语不当,小姨闭麦,朝万晴不好意思地笑笑。
李天算是解脱了,但伤害转移到另外三兄弟身上。
“老二啊,还跟你爸僵着呐?这事也不耽误找对象,该找得找了……”
“三好呀,你也还没个伴儿吗?哎呀,小姨这人开化得很,你找男朋友也支持你!要不要给你介绍个欧巴?小姨认识老多思密达小帅哥了……”
来自长辈的催婚大法把他们一网打尽,哥俩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到来让李天抓狂。
小姨的眼珠子转到李全身上时候,其余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观战半天的李全已经摸清了小姨的战术,主动发兵,顺手还救李天于水火。
他给小姨酒杯满上,然后举起自己杯子,先跟她道个歉,接着说:“小姨,您别催我哥,也别催晴晴,要是没我横插一脚,估计您早都吃上喜糖了。”
万晴嘎巴一下咬了腮帮,李天瞪俩眼睛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刚要张嘴问咋回事,李全面不改色在桌下蹬了他一脚。
小姨也傻了,这唱的哪出?八点档韩剧演到家里来了?
李全清清嗓子继续:“您也知道我,从小就不会跟女孩相处,晴晴是第一个我能和她说话聊天,逛街吃饭的女生,所以我就……我就寻思试试跟她交往一下呗。我当时不知道我哥也喜欢她,以为他跟她就是玩玩,像他从前那帮女的一样。”
话说到这,李全看着小姨,小姨也看着他:“你们仨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我和我哥都喜欢晴晴,但她不喜欢我俩,确切地说,她还不能确定自己更想跟谁处对象。小姨你相信我,那张结婚照绝对是假的,是我哥为帮我办案子拍的。他俩的事吧……怨我,他先入为主,我是后来者,要是没我插一脚,晴晴可能早跟我哥处了。”
李全言辞诚恳,字字珠玑,要说是在这演小姨,那也演得太真了点,看得对面郝家安呆呆端着饭碗,筷子掉了都不知道,嘴里米饭都忘了嚼。
小姨瞅瞅李天,问:“真的?”
李天心里正乱糟,他不清楚李全演的什么节目,但不得不说这招可以,至少能抵抗一阵,小姨一时半会儿不敢催他和万晴的事了,于是点头承认:“别人说话你不信,全儿说的你还不信?千里迢迢跨国来催婚,催跑偏了吧!”
抬头喝干杯中酒,小姨拍拍万晴手:“对不住啊晴晴,小姨瞎操心了。这俩小子吧,天天是我看着长大的亲外甥,全全更是好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什么建议,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也是好孩子,小姨一见你就觉得有眼缘,最后挑谁,小姨都帮你张罗婚礼,要是一个也不要的话呢……”
桌子上除她以外的五双眼睛齐齐看过来,她故作大喘气又干了杯酒,才笑嘻嘻说:“你要是一个都不要,就跟我拜个干姊妹,以后你就不用管天天叫老板了,让他管你叫姨!”
大家一哄笑,气氛终于又回到先头的热闹。李天学小孩子样蹬腿儿,埋怨小姨没事儿就爱认妹妹,让他这些年没少管比他小的姑娘叫姨,顺路回赠李全一脚。
小姨倒是振振有词:“让你辈分低一点是为你好。也不知道你们爹咋想的,给孩子取名取这么大,又天
本書首發衧яоǔsんǔЩǔ(肉書箼),乄γΖ啊又全的,凡夫俗子背不起的好吗!”
万晴好奇:“这有啥讲究么?”
“有句话咋说的,话不能说太满,事不能做太绝,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起名也一样的。名字起太大,命里就缺这少那。天够大不大?全是不是满?这些字眼最好不要单独做名字,得搭配点啥,皇帝还得有个外号叫狗剩子呢。”
在李天幼年印象里,小姨没少建议妈妈把他名字改改,比如叫“李天赐”啊“李小天”什么的,都比叫“李天”安全。妈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这些所谓命理玄学,直到李天患病那年,才思考或许孩子小姨说的在理,“天”这个字确实太大,所以儿子才遭此生死劫。
后来小姨几次张罗给李天改名,都被他打哈哈过去。他想着自己遭得难已经不少,先是差点没命,再又没了家,接着没了妈,这就够人受的,往后也不该再有啥大灾大难了。至于李全,七年不见天日的私生子身份,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惨。
这顿饭吃了很久,大家陪小姨闹到夜深,该送她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哥儿几个都喝了酒,只有万晴因为嗓子发炎滴酒未沾,于是开车送小姨回酒店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李天嘱咐她俩注意安全,又劝二三兄弟回去休息,却没放李全回家。
“全儿,你留下,帮我收拾一下屋子再走。”
崔明朗刚说他也帮着收拾,李天啪地把门就关上了,留他和郝家安在门外面面相觑。
郝家安轻轻把耳朵贴上门板,闭着眼睛听屋里的动静,崔明朗冲他翻个白眼,回家睡觉。
屋里李天正壁咚着弟弟,带着压迫性的低气压,几乎贴着鼻尖逼问他:“你为啥扯那种谎骗小姨?!”
李全盯着他的眼睛:“不那么说,怎么解救李先生。”
李天磨磨后槽牙,喷着酒气问:“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跟我就别装傻了,你喜欢你嫂子是真的假的?”
李全偏头嘿嘿发笑,笑得李天心里发毛,抬起掐腰的手捏上他脸:“笑个屁,回答我!”
两腮被捏的李全呈现出一个怪异地索吻脸,他就势朝李天闭眼嘟嘴要亲亲,气得李天直抓头发。
看他急赤白脸的德行,李全摇头:“还用问么,那些话当然是假的。”
李天松开他,抱膀看了他好一会儿,仿佛打量一个陌生人。
就在李全被看到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李天把他扯进卧室,在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把睡裤伸到他眼前。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