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幼真把自己采摘的果子洗净了,递到舒恒面前。
少女的十指葱白如玉,指甲尖尖,粉粉的手心摊着几颗鲜红欲滴的树莓。少年专心致志地看着烤鱼,低头张嘴叼过一颗,他的舌头不期然地舔到了她的手心。
又热又湿,还有点痒。
但看小郎君眉目淡然,好像这亲昵的动作,没有半分亵渎似的。银幼真按捺住怦怦跳的心脏,心想江湖儿女都是不拘小节的嘛,她不能用俗世那套来看人家。
“少侠……”
“我叫舒恒。”舒恒抿了抿唇,目光询问似的望向少女,银幼真浅笑道:“我姓银,名幼真。”
银?舒恒长眉微微挑起,银姓乃是国姓,姓这个的不是皇亲也是国戚。“难道你是宫里的人?”
银幼真点点头道:“我是娉婷郡主,当今圣上是我舅舅。”她说的极为平淡,并没有以此为傲的意思,舒恒也并没有常人那般激动,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听,竟然意外的和谐……
舒恒把鱼肉递给银幼真,自己也大口咬了一块鱼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此处三十里地外是白云县,县内设有县衙,你是郡主,可以去召见白云县令。”到了县衙,自然就会被县令好生招待,好吃好喝的护送回都城。
银幼真愣了下,知道他这是要道别的意思,咬了咬唇道:“不知道,此地距离清州郡守府还有多远?”
清州郡守府,便是周家三郎周怀远所在的地方。
舒恒想了想:“约百里路,驱马车一日就可到达。”
银幼真有点激动,小手抓紧了舒恒的袖子:“舒恒……你可否送我去清州郡守府?”
“不行。”舒恒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开玩笑,他可是干的土匪一行,跑去清州郡守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银幼真见他坚决,有些着急道:“为什么?我是从公主府偷跑出来的,万万不能和官府照面,舒恒你武功高,行事又妥帖,没有你带着我,我可怎么办?”
舒恒叼着鱼肉:“你去郡守府干嘛?不是不能和官府照面么。”
银幼真道:“我找人。求求你了,带我去吧。”
“拍我马屁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银幼真搓着小手,一脸地恳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好舒恒,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
舒恒还是摇头,银幼真越发着急,不自觉地向他靠的更近:“你要怎样才肯帮我呢?”她一着急,嘴巴不自知的微微张开,红色的樱桃小口饱满欲滴,睫毛浓密的大眼睛中满是恳求。
该死,下面有反应了。舒恒别扭的动了动身体,心里想着不能怪他,练武之人身体本就格外敏感。何况,这小兔子实在有点过分的诱人。
“也,不是不行……”舒恒别过脑袋,顿了顿,银幼真立刻欢呼一声,恨不得抱着舒恒脑袋亲一口:“谢谢你舒恒!”
“嘁,用不着谢我,我可不是什么善人,送到目的地之后记得付我酬金。”
“没问题!酬金付你双倍,你就是善人,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善人。”少女言辞凿凿地夸奖,舒恒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她,此生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心善,内心居然,有那么一丁点的得意。
银幼真获得了新的护卫一枚,心里满足的很,正想咬一口喷香的鱼肉,忽然,身边少年极速按下她的头,银幼真差点没一脸怼到火堆里去,两只黑色羽箭从她头顶掠过,钉入火堆里,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舒恒站了起来,将大气未定的银幼真护在身后,十名黑衣人带着铁质面罩,手中长刀皆闪着寒光,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两人面前。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冷声道:“小子,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一行人看着藏在舒恒身侧的银幼真,黑衣人头头又道:“我们的目标是她,跟你无关,现在速速离开,爷便饶你一命!”
银幼真闻言瞪大眼,一时间心思急转直下,这帮人浑身散发着不同的气场,饶是银幼真不懂武艺,也能感觉出来这帮人和先前的土匪完全不同。她与舒恒说到底只是陌生人,他会不会丢下自己……银幼真咬着唇,看着少年颜绝的侧脸,心提到了嗓子眼。
舒恒歪着头,冷峻一笑:“废话真多,我偏要管。”
他竟愿意为她拼命!银幼真呆立当场,一时间内心千头万绪。
那厢舒恒话音刚落,人已略了出去,居然已经先声夺人的动起手来。
他的动作太快,一人尚未防备之下,已被他一掌拍断脖子,他夺了武器,一上手便知是把削金断玉的好刀。少年脸上露出兴奋的痞笑,看的围攻他的人心惊不已。
众人心知他绝不是善茬,都拿出过命的功夫缠斗起来。
银幼真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红唇紧紧地抿着,发不出一丝声响,不想给舒恒一点半点的负担。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名黑衣人见银幼真独自站在火堆旁,便脱开身去朝银幼真奔了过去。
银幼真掉头便跑,但黑衣人脚程奇快,不过片刻就追上她,她正尖叫着抱头之际,从远处飞出一把匕首,正中黑衣人后心窝。
银幼真死里逃生,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那厢舒恒已经杀的黑衣人节节败退,这群人固然身手了得,但对他舒恒来说,还不足为惧。
将刀口对着黑衣人头头的脖子,舒恒道:“说,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半晌突然眼睛一瞪,身体软了下去,舒恒揭开此人面巾,见他唇角发黑,便知已服毒自尽。
余下受伤未死的几人也都一一效仿,速度快的连舒恒也没办法问话。
这是一支组织纪律森严的队伍。很明显,不能让人知晓任何的秘密。舒恒呼出一口气,汗水打湿了鬓角,漆黑的发丝贴在莹白的脸上,他斜睨了不远处的银幼真一眼,心下在思考这小兔子到底是惹了哪个要命的人。
如果他没猜错,这帮人和先前打劫的土匪,是有那么点关系的,其人狠毒,先是派土匪劫车,一计不成再派人追杀。
银幼真已经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两次啊,舒恒在短短的几天内,已经舍命救了她两次。
舒恒纳闷地看着她:“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
银幼真噎了一下,满腔的感动顿时化成狗遍地乱吠。
舒恒又道:“虽然没死,但挨了一刀。”
银幼真吃了一惊,焦急地扑过去在他身上东看西看,“让我看看,哪里,哪里受伤了?”
舒恒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银幼真握着他的大手,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是一只毫发无损的手。
舒恒皱着眉,把手指凑到她眼前,“这儿。”
银幼真终于看见他食指上的一点点血迹。
……
银幼真忍着强烈翻白眼的欲望,深吸了一口气。
舒恒嘴角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他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正欲收回手,银幼真却拉着他的手指头,凑到自己嘴边,噘起红红的嘴巴对着伤口吹气。
“不疼,吹吹就不疼啦。”
她像哄小孩,也像哄心上人一样,温柔地哄着他。山风吹起她娇软的鬓发,女孩儿清凉的气息吹在小郎君的手上,吹得他又痒又麻。
舒恒愣住,轻咳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头。
“走了。”
他大步流星地转身走向马车,银幼真提着裙摆跟了上去,在舒恒看不见的角落,女孩儿一边偷笑一边暗想,他可真容易脸红啊。
-------------------------------------
作者有话说:
舒恒:严肃点,我一点也不喜欢脸红。
银幼真:真的咩
亲一口之后,舒恒满脸红晕,脸热异常
舒恒凶恶脸:“笑什么?!我这不是害羞,我是热的慌!”
银幼真边笑边点头:“对对对,你是被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