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跟在侍者身后,那浓郁的迷迭香气,让她颦蹙眉头,这种味道太过浓郁,她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压下心中的不适,安澜没有说话,只是清澈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一个侍者,在身上喷如此浓郁的香水,这本就不合逻辑,如果不是有人授意,一个侍者,为何会这么做呢?
轻轻扯动唇角,安澜眉目低敛,有些人,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宴会进行过半,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楚衍已经有几分不耐。迷迭香的气味飘过,他烦躁的起身,打算离去。
转身的瞬间,不经意看到安澜的身影,本欲离开的想法就此打住,他不动声色地寻着那抹倩影而去。
把安澜带到会场中央,安平和许霞玲并肩而站,一个道貌岸然,一个刻意温婉。
侍者颔首开口,“先生,夫人,安澜小姐到了。”
安平摆手示意,侍者恭敬退开。
“刘总,这位是安澜,我的大女儿。”安平笑呵呵地对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介绍,话语的讨好意味,不言而喻。
刘总赤裸灼热的眼神落在安澜身上,眸中的欲望似是烈火般灼热,他频频点头,垂涎三尺,“不错不错!果然姿色过人,国色天香……”
“刘总喜欢就好。”许霞玲迫不及待地应声,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安澜送到刘总怀中。
许霞玲招手,一位侍者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两杯香槟,两杯红酒。
迷迭香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安澜只觉得浓郁得作呕。
冷眸一扫,依旧是那个带领她过来的侍者。
“澜澜,来敬刘总一杯。”许霞玲率先端起一杯红酒,不顾安澜的意愿,硬是放在安澜手中。
“是啊,澜澜,刘总不常来帝都,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是必要的。”安平这话说得冠冕堂皇,阴鸷的眼睛落在安澜身上,半是威胁,半是诱哄。
然,安澜是谁,如何会受他威胁。
只见安澜轻轻摇晃着酒杯,任由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如血一样的妖娆。
她突然笑了,笑得冰冷而没有一丝温度。
“安平,我以为你应该会了解我,没想到你还真是无知的可以!你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会给你面子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如果你不了解安澜,安澜上校的性子应该听说过吧,你觉得她会受你威胁么?”
安平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他脸上横肉抖动,显然是气的不轻。
“安澜,不要忘了,你还是安家的人,你身上流着安家的血!”
“是么?那么我可真是感到耻辱!”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她晃来晃去,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恍如天际梵音一样,轻叹一声,“好酒。”
看到安澜把酒杯送到唇边,一直在暗处悄悄窥探的秦若和安娜好一阵激动,她们期盼着安澜喝下,哪怕只有一口也好。
然而,安澜却只是嗅了一下,随即移开。
秦若捏着手指,心有不甘,“就差一点!”
安娜也一阵巨大的失落。
看到安澜没有打算喝下去的想法,楚衍悬在嗓间的心,顿时落了下去。
特制的迷迭香气味,加上红酒,混合后的效果,觉得令人难以想象。
“安总,看来你这大女儿很叛逆啊。”刘总幽幽感叹,话语中听不出喜怒,只是那充满了邪恶欲望的眼神却不曾减弱分毫。
也对,如果太温顺的小绵羊,征服起来就没有意思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征服了,温顺了,才有意思,不是么!
刘总的话,让安平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尴尬的笑笑,“刘总见笑了,这女儿都让我给惯坏了……”
安澜冷笑,惯坏了?说得是她么?安平你还真有脸说出来!
“是啊!我父亲把我惯坏了,所以我连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中了。”
安澜的话,每一句都让安平和许霞玲恨不得扑上去打死她,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又不好发作,只能窝在心中强忍着。
只是,他们似乎忘记了,纵然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也不是安澜的对手。
银狐队长,怎么能够轻易让他们得逞呢!
趁着安平给刘总赔礼道歉的时刻,许霞玲快速伏在安澜耳边,小声说道,“安澜,想想安宁,不要为了一时之快,而让自己后悔!”
安澜微微侧目,目光冰冷,“威胁我?”
“不,只是善意提醒。”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安澜逼近许霞玲,那种冰冷的气息,仿佛雪花落在肌肤融化的刹那,刺骨寒冷。
许霞玲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对上安澜那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她瑟缩了,后悔了,那次经历不经意间窜入脑海,冷刹那间袭遍全身。
“你……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猜猜看……”
冰瓷般的手指落在了许霞玲的脖颈之上,珠玉一般,却带着刺骨的寒凉。
“想不想重温一下过往的记忆,我相信应该还是很美好的……”安澜的话,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音,许霞玲顿时脸色大变,刻意伪装出来的温婉端庄被惊恐所取代。
内心奔涌而出的恐惧,让她尖叫出声,“啊——”
许霞玲的尖叫声,惹得众人侧目而视。
诧异,不解,嘲讽……
各种眼神落在了几人身上,尤其是刘总,淫邪的眼神质问安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安家惹到了什么人吗?”
……
周围窃窃私语的讨论,像蜜蜂一样,在大厅中嗡嗡直响。
“还想威胁我吗?”安澜依旧淡漠,仿佛被众人围观的人不是她而已。
“安澜——”安平不知从何处跑过来,他厉声喝道,安澜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移开了视线。
“安平,想要威胁我,你觉得自己有资本吗?”
“放手!”安平呵斥。
安澜仿若未闻,手中力度不减。
“放手?给我一个理由!”
帝都豪门各种秘辛都有,每个家族都有那么一点见不得人的事。然,在一个隆重的生日宴会上,当着众位帝都豪门贵胄的面闹这么一出的,却是古往今来第一次。
见过安澜的人,为安家唏嘘不已,抱着看戏的心态,欣赏这一场闹剧。没有见过安澜的人,从安平和许霞玲的只言片语中,断章取义,对安澜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裴翠秋得到消息,立即跑过来,看到安澜掐着许霞玲的脖子,美眸中闪过一抹冷厉。
“老大!”声音高亢,在纷杂的会场中显得尤为清晰。
老大?一个女人喊另外一个女人老大?
这是怎么回事?
“联系安宁,如果安宁出事,让安家分分钟消失!”冰冷的声音,狂妄的口气,却让人觉得似乎她天生就该如此。
“是!”裴翠秋立即联系安宁,与此同时,她使用了银狐特战队特殊的联系方式,让他们待命。
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感叹了一句,“真狂妄!”
安澜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因为她是银狐队长,凭借一己之力,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特种兵界留下神话般传说的人。
“安平,不要以为我身上流着安家肮脏的血液,就会放纵你们为所欲为。你们最好期盼着安宁毫发无伤,如果安宁少了一根头发,后果自己想象。不要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不相信的话,完全可以试试。正好,今天有不少人在场,都可以作证呢!”
安澜的话,一字一字地传出去,像是敲击的鼓点一点,重重地落在了安家人的心上,在场的听到的人,也不免感慨良多。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对着与自己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亲人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安澜上校果真是安澜上校呢,的确是够冷血,够无情!
“许女士,七年前你对我做的一切,一点一滴我没有忘记,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聊聊人生,来算算过去的旧账了。”安澜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每个人神色各异,看着安澜的眼色,晦暗不明。
许霞玲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吓得还是因为窒息而呼吸困难。
“安澜!”安城黑着脸,想要上前把许霞玲救出来,可又害怕安澜的实力,在距离安澜五步远的地方站住。
安娜看到许霞玲被安澜掐着,不期然想起那次经历,她吓得躲在秦若身后,不敢上前。
如果许霞玲知道她宠爱的女儿因为害怕而不敢露面的话,只怕心寒得能够结冰了吧!
有些时候,自作多情,掏心掏肺地对待别人,最后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人家还不领情的话,那可真是够讥讽的。
“安澜,放开我妈,有事冲我来!”安城黑着脸对安澜怒吼,然而安澜一脸淡定,对安城的怒气充耳不闻。
“急什么,早晚会轮到你的。”
秦若双手环胸,她抱臂看着那一场闹剧,询问身后的安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妈想要把安澜送到刘总的床上,却没想到安澜会来这么一招。”安娜愤怒的跺跺脚,咬牙切齿,一脸不甘愿。
她怎么能够甘愿呢!按照计划,人前颜面尽失的应该是安澜,怎么会反过来,颜面尽失的变成了安家的当家夫人呢!
这一反差,放在谁的身上,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秦若眸中闪过一抹狰狞的恶意,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走到一边静静地看着,唇角得意而又嘲讽的笑意泄露了她的情绪。
安澜,闹出这么大的一场闹剧,最后看你怎么收场,叶家人又会怎么接受你。
楚衍不知何时站在了秦若和安娜身后,他悄无声息的,彷如鬼魅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声开口,“好看吗?”
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安娜吓得哆嗦了一下,秦若却镇定不少。
蓦然转身,撞如一双幽深如古井的深邃冰蓝色眸中,仿佛大海一样神秘,难以窥探。
“你是谁?”安娜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惊恐的望着眼前冷漠似冰的楚衍,战战兢兢。
似乎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秦若无比镇定,她抱着手臂,上下打量楚衍,“请问,我们见过吗?”
“见过与否,很重要吗?”眸中的嘲讽一闪而过,楚衍淡淡道,“秦小姐,以后我不想听到你跟叶辰歌的绯闻,也不想听到任何对安澜不利的传言,如果有,后果自己想象。”
楚衍的话说得很直白,一字一句,像是冰凌一样,不带温度却包含警告意味。
秦若轻抚额头上垂落下的几缕发丝,漫不经心地询问,“你跟安澜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与你没有关系。但是,不要让我知道你想要找安澜的麻烦,那只能说你在为自己找不痛快。”楚衍单手斜插在裤兜里,冰蓝色的眸薄凉无比,他冷冷地睨着秦若,仿佛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