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只怕要如约而赴了。
打开窗子,望着浓浓的夜色,安澜眼神迷离。
夜风寒凉,如冰雨落肤,不免让人一个激灵。
身体遭受重创以后,安澜越发畏寒了。
即便是夏日的清风,她吹得太多了,也有些难以承受。
抱臂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清幽的眼眸似山涧清泉一样,清澈如许,只是眸底,多了几许不堪的浑浊。
手机在指尖转动,垂眸落幕,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点击发送键,短信息发送成功。
一分钟,她便收到了回复。
点开短信,只有两个字母和一个标点符号。
“ok!”
随手把手机扔在书桌上,安澜重新关上窗子,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看着迷离的夜色出神。
即便叶家的隔音条件很好,可楼下的争吵,不绝于耳。
偶尔会有叶奶奶尖酸刻薄的声音传上来,还有叶老爷子洪如古钟的声音。
啪!哐啷!咔嚓!
各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哭喊声,叫骂声,响彻交织。
帝都豪门中的no。1叶家,此刻真的是引发了世纪大战了。
任凭谁都想不到,引发这场闹剧的,竟然是帝都最有名望的两个老人。
a国的开国元勋叶正国叶老司令以及他的继任妻子王费芳。
若是传出去,可真是令人嘲讽至极。
叶老爷子不屑于与叶奶奶动手,他只是坚定了态度,铁了心要离婚。
然而,叶奶奶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缠上了就永远不会退缩。
她僵持着,就是不签字。
即便当初渺渺的事情说开了,叶奶奶依旧赖着老脸,死活就是不签字。
叶老爷子无法,只得摔了眼前的茶杯。
若是耍横撒泼,叶奶奶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这会儿,客厅里所有能摔能砸的东西,全都被叶奶奶砸了摔了个粉碎。
她边动手边骂,“想要老娘离婚,做梦去吧!三十年前,渺渺那个贱人就该死了,幸好老天有眼,她终于死了!三十年后,该死的人是安澜那个贱人,她怎么不去死……”
叶奶奶的暴怒谩骂,粗俗的语言,还有她那些骂人的话语,让叶辰歌和小家伙这对父子俩同时生气了。
她撒泼可以,她耍横也可以,但就是不能扯上安澜。
如出一辙的眼眸中,如同有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暗和嗜血从其中溢出来,冷厉围绕在父子两人周围。
“喂,男人!”小家伙连爸爸都不喊了,“有人谩骂妈妈了!”
叶辰歌犀利如利刃般的眼神没有从叶奶奶身上移开,冷冷应声,“耳朵没聋,听到了。”
小家伙撇嘴,“难道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要是没有表示的话,宝宝就不高兴了!
“等着看就好!”
叶辰歌唇角勾起一抹嘲冷的弧度,他怎么可能没有表示。
半个小时吧,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听到叶辰歌十分坚定的回答,小家伙拍拍小胖手,满意了。
“男人,可千万不要让本宝宝失望啊!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叶辰歌捏着小家伙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冷嗤一声,“能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反正他媳妇儿追到手了,儿子一边玩儿去!
要是小家伙知道此刻自己亲爹心中这么想的,肯定喷出一口陈年老血。
过河拆桥,居然用的比他都熟练。
这可不行!
没几分钟钟,小家伙又说话了,“爸爸,你说,太爷爷和那老女人到底谁能赢?”
见风使舵,小家伙敢认第一,便没有人敢认第二。
开始,还一口一个太奶奶喊得乖巧,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变成了老女人了。
其实,小家伙是想喊老巫婆的,但是想了想觉得太暴露心思了,所以就改成了老女人。
虽然跟小家伙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儿子眼珠一转,叶辰歌自然能够猜到几分。
他勾唇一笑,“自己猜!”
小家伙撇嘴,“当然是太爷爷赢了!”
果然,话落,叶奶奶估计摔东西摔累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鼻孔中发出如牛一样的响声,狰狞而又恶毒。
年过七十,身体自然是不行了。更何况这三十年来,在叶家叶奶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发了一大通脾气,一会儿的时间,就气喘吁吁,不行了。
反观叶老爷子,除了面部沉冷不悦之外,拄着拐杖站在一边,没有丝毫变化。
这大概就是心境的不同了吧!
叶老爷子说,“王费芳,你今天就算是把天捅破了,这婚也离定了!”
叶奶奶哼哧一声,扭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小家伙一眼,什么都不说,倔强如同一只老黄牛。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庭院中有汽车轰鸣声响起。
伴随着夜风,沙沙梭梭,如脚步踏在枯枝败叶之上,发出嗡鸣之声。
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冰冷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来了……”
话语低沉,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怀中的小家伙听的。
显然,小家伙听到了,他好奇的询问,“什么来了?”
叶辰歌大手覆在小家伙的西瓜发型上,“好戏要上演了,宝贝,准备好了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家伙,一听说即将有好戏上演,顿时两眼精光。
“看戏,当时是时刻准备着了!”
叶辰歌崔垂眸看看怀中的熊孩子,不由得失笑出声。
“上楼去把爸爸放在书桌上一份离婚协议出拿出来。”叶辰歌把小家伙放在地上,低声吩咐道。
小家伙欣然同意,“好。”
这种跑腿的事宜,他很乐意做。
小家伙上楼,叶辰歌则是迈开步伐,坐在了沙发上。
沙发上一片狼藉,已经很难落座了,可叶辰歌坐下,却有种独一无二的贵气。
“爷爷,爸,坐吧!”叶辰歌出声提醒老爷子和叶海,“一会儿会有人才收拾残局的,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叶海虽然想问,可看到叶辰歌那笃定的模样,便什么都没说。
而叶老爷子则是让叶奶奶气得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要能离婚,就随着叶辰歌折腾去了。
叶老爷子没想到,他一生叱咤疆场,晚年竟然让孙子来帮着自己离婚,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可真的全都丢没了!
几分钟后,汽车的轰鸣声听不到了,接着便是踢踢踏踏地脚步声,在寂夜中犹显清晰。
王费奇在外面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出来,甚至连佣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便在儿子和孙子的陪同下,一起不请自入了。
玄关处,一个精致的清朝斗彩花瓶滚落在脚下。
花瓶没有全部碎裂,粗粗一看,瓶身上多了好几道裂痕,瓶口处还缺失了一大块。
这样的伤痕,一看就是摔的。
估计是因为地面上铺着地毯,缓解了冲击力,所以,花瓶才没有全部碎裂。
可即便花瓶没有碎裂,也不值钱了。
若说一个完好无损的清朝康熙年间的斗彩花瓶价值三十万的话,那么一个破碎的伤痕累累的斗彩花瓶,三千都没人要。
看到这个斗彩花瓶的那一瞬间,王费奇的儿子,也就是王家现任的当家人王朔心尖一阵发颤。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可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可真就不妙了。
短短一瞬的时间,冷汗便如同针尖大小的露水一样,密密麻麻地密布在王朔的额头。
见到三人进来,叶家三人没有一个人起身,尤其是叶辰歌和叶老爷子,恍若未闻。
叶海还算客气,对三人点点头,“请坐!”
王家三人呆愣了。
请坐?让他们坐在哪里?
一片狼藉废墟之上吗?
“三位不坐吗?”叶辰歌开口了,话语中一片嘲讽,“既然不想坐的话,那我们就站着谈吧!”
“辰歌,不知喊我们来,有何事?”王费奇想要倚老卖老,他不应承叶辰歌,反而转移话题。
然,叶辰歌根本不是他能够拿捏的人,自然不吃他这一套。
见到自己娘家的人来了,叶奶奶顿时有了底气,她冷哼一声,起身扶着王家三人坐在了另外一边的沙发上。
“不知叶少喊我们来,到底想要说什么?”一坐下,王炜就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