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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 第68节

    “哎呀,叔!我都长大了,以前的事就不能不提吗?再输,我请你喝酒,以大人的方式!”
    何湛含笑看他:“大人喝酒之前是不会强调的。”
    宁左见何湛还揶揄他,又找不出话反驳,怨声说:“叔!”
    何湛忍俊不禁。他抱着小孟兰,带宁左走出湖心亭,向花厅的方向走去:“安王呢?怎么不见他?”
    宁左不太好意思地揉揉鼻尖儿:“他在宫里帮忙呢。”
    “怎么?又是他出力,殿下领功?”
    从前宁右替宁左做课业,被发现之后,还要跟着宁左一起挨打。诸类事件,不止一次,很多次。
    宁左解释道:“我这不是顺着他的心意来请你了吗?这叫各有分工,事半功倍!而且是他让我跟父皇说请你去秋狩的,原本我可是奔着父皇那把宝剑去的。三叔,这次可不能算我欺负他。”
    “是。”何湛无奈地摇摇头,“殿下最占理了。”
    何湛将小孟兰摆在花厅里,又给其他的花盆浇起水来,宁左看着好奇,要了个花壶,同何湛一起浇花。
    期间,宁左跟何湛说了会儿话,他说要给宁华琼和何大忠上炷香。何湛掌花壶的手僵了一会儿,随即唇角扯开笑,以不合规矩的理由推辞了。
    宁左也没多在意,又抱怨起秋狩的事:“账目和行程安排都是弟弟一手定下的,先前说好让我负责守卫这一块,可部署起来的确很麻烦。”
    “皇上御驾在外,安危乃是重中之重,殿下一定要谨慎,不要出什么纰漏。”
    宁左讪讪地答道:“我也知道。”提到这个,宁左没了心情,将花壶扔下:“我还是再去巡察一遍好了。三叔,等去清风山的时候,到时候你跟我们乘一辆马车,咱们玩骰子。”
    “好。”何湛点头道。
    秋狩如火如荼地开展,待一切安排妥当,从皇城蜿蜒而出一千御林军,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肃整如巍峨不动的山;手执着锋锐长矛,庄严如高耸云霄的峰,誓死护佑天子贵胄。
    在队伍最前头领兵的人是凤鸣王宁祈,长眉入鬓,眸若点漆,美人儿一样的面容上覆着秋冬的霜,冷冰冰得不近半分人情。他手执缰绳,耳观八方,时刻警惕着潜在的危险。
    比起宁祈,何湛这个以景昭帝近侍随行的人却十分悠哉。他从府中带了一副牌九来,拉着宁左宁右在车厢里打牌。打了好几圈,宁左因要定时巡视队伍周围的情况,便放牌下车去视察了。
    车厢内只剩下何湛和宁右两个人,牌九是没得玩了,叫下人入车厢来拼桌也不合规矩,何湛就半倚着靠垫,闭目休息。车赶得不快,一路行得稳当,蹄蹄挞挞,比铁兰姑娘的铃铛都要催人睡。
    “叔…?”宁右将牌整理好,见何湛闭着眼,轻轻唤了一句。没有听见回应,宁右嘴角浮了些笑,将一侧的披风展开覆到何湛身上。
    何湛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歪,宁右睁大眼,伸手托住何湛的头。愣了一会儿,宁右忽觉这样的姿势实在滑稽,自己不禁笑出声。
    他坐过去,让何湛倚到自己的肩膀上,肩上传来的重感让他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心悦。
    大军路途赶得慢,傍晚的时候才赶到清风山的营地。宁左一直在景昭帝身边跟着,未曾再离开半分。
    队伍到的时候,来围猎的人都在事先安排好的营帐住下。自回京后,何湛身子愈发懒,这样一睡竟睡了一路。待至宁右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时间有点长,反倒让何湛有些头晕脑胀,身子像是浮在棉花云当中。
    宁右说:“叔去营帐里再睡吧?”
    何湛扶着发胀的额头:“这下晚上都不一定能睡得着。”
    宁右把披风搭在臂弯里,率先下马车,伸手想扶何湛从车上下来。何湛这次没再接宁右的手,弯唇笑着说:“不必了。”
    宁右半笑不笑地收回手:“叔这次参加围猎吗?”
    “不了,既然是以皇帝近侍的身份来的,臣也不好渎职,让太子难办。”
    宁右略略低下头:“叔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在车里也只称王爷殿下…”
    何湛弯着唇:“这是规矩,不能坏。”
    宁左叹着正想开口说话,营外传来一声通报:“睿王觐见——”
    何湛抬头望了望,脚步已经改变方向,往人群最多的那处走过去。
    宁晋骑马而来,列于道路两旁的士兵杵长矛跪地迎接。他换上雪点蓝道袍,广袖穿云,风吹得白袍猎猎鼓动,眉目入画,墨笔都失几分韵彩。
    他缓缓行道路中,就像黑夜中最亮的星,熠熠生辉。宁晋目光不经意地扫视一圈,果然看见了立在士兵后的何湛。
    何湛与他目光相接,轻轻俯首。
    宁晋未停,行至主营帐,下马请见景昭帝。皇上驻在清风山,他理应前来拜见。
    之后不久,宁右也被召去主帐中,同他们一起用家宴。其余臣子则是在自己营帐中用膳。
    何湛没什么胃口,找了几个随行服侍的小太监来他营帐中,带他们玩了半宿的牌九。小太监还想在国公爷这里捞几笔,到最后输得就差光屁股了。
    “哈哈!你看你看,这怎么又赢了!”何湛一拍桌子,得意伸出手,“来来来,脱脱脱!”
    几个小太监哭丧着脸,伏在桌上就嚎起来了:“国公爷——不带这样玩儿的——”
    何湛看他们真是输得没钱了,故才放过了他们:“行,都输哭了。不罚你们了,下去吧。”
    小太监们一瞪眼睛:“谢谢国公爷!”
    “小油条,还敢跟我玩老千。”何湛敲着几张骨牌,伸着懒腰将小桌踢到一侧。
    他掀起帘帐,往外看了看。果然已至深夜,温柔的月光泻在营地当中,清风山中松涛阵阵,回荡着些许鸟叫的声音。除了巡营的士兵,其余人都已休息。
    何湛没有一点睡意,也不能随意在外走动,只能乖乖回营帐中躺着,培养培养睡意。
    他睁着眼,睡不着;闭着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待至夜浓得如泼墨,何湛好不容易摸着周公的衣角,意识也渐渐沉下来。营帐里忽地闪现出一个黑影,携着清风的味道,行云流水一般躺到何湛的身侧,从容得不像话。
    何湛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第79章 婚约
    月光如同浸了水一样,秋虫啁啾,满天满地都沉浸在肃落的夜中。
    躺在他身侧的人呼吸声浅而稳,好像真只是来拼床睡个觉的。何湛默然背过身去,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好让彼此睡得安稳一些。
    宁晋不怎么喜欢何湛这样的小动作,手探进何湛的里衣里,轻轻一用力就将他整个卷到自己怀中。
    何湛哼笑了声:“还以为你修行几天,变得清心寡欲了。”
    “面对这样的诱惑,清规戒律显然不堪一击。”
    挺会说话。何湛笑了几声,没再回答,只说:“晚上跟宫里的几个千里眼、顺风耳打过牌,他们还不知道梧桐殿的事,见我也不害怕,看来宫中的确没什么风声。这件事你就先不要去碰了。”
    宁晋愉悦地亲了亲何湛的额头:“打个牌就能知道这么多事?我的三叔,怎么这么厉害?”
    “牌桌上,只要你懂得技巧,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真的?”宁晋没有玩过,说,“那叔跟我玩一局?”
    何湛:“两个人不够啊,三个人才行。”
    宁晋:“所以叔加上他们两个,刚刚好了?”
    何湛先反应了一会儿“他们”到底是哪两个,才缓过弯来,问道:“去皇上那里,你们都说了什么?”
    宁晋显然并不想细说:“无非是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
    何湛没有应答。宁晋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恨不得将他揉在自己身体里,一并带走,永远不分离。宁晋再问:“真没有两个人玩的?除了这个,还有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的办法吗?”
    何湛抵着他的胸膛,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一个,只能两个人的。”
    “什么?”
    何湛往上挪了挪身子,与他四目相对,蹭着他鼻尖,继而亲了亲他的唇。宁晋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何湛:“你想问的,不需要打牌就能知道。”
    宁晋口干舌燥得厉害,喉结滚动,咽下全是干涩的欲火。他撤开一线距离:“叔…”之前何湛从来都是半推半就的,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以前就难能控制,如今更是…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掌控住力道:“上次,你喊疼…我不敢再碰你…”
    “那,你想问臣什么就直接问,臣绝不会有丝毫隐瞒。”
    “何湛…”
    何湛昏昏浮浮的脑子猛然清醒几分。宁晋很少唤他的名。纵然是在最情迷的时候,也只会乱喊几声他的字,显然这时候宁晋很清醒:“你能不能随我去道观?”
    “为什么?”
    “我问师父,此可算有悖天道?他只问了我,是否无愧过往?是否不畏将来?”
    何湛手心中捏出汗来,问:“你怎么回答?”
    “我来了这里。我想带你去观中,以天地为证,以日月为盟,愿与君结发,许白头之约。”他双手捧着何湛的脸,眼里急切又害怕,可每一个字都念得很认真。
    平时多少傲然都在何湛这里被恐惧淹没得一干二净。
    他说:“那天你跪在我面前起誓,我都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福气…我想了很久,才敢还你这样的誓约。我不会逼你回答,现在也好,以后也好,应也好,不应也好,都凭你作主。我的命都给你,我的一切都凭你作主。”
    他很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搁在何湛脸上的手冰凉冰凉的。
    何湛轻轻抱住宁晋,亲了亲他发热的眼眶,说:“臣会好好记在心里的。”
    两人相拥而眠,天蒙蒙亮的时候,宁晋动身回道观中,临走前他还将何湛蹭醒,同他说了几句窝心话,将何湛扰得睡不着觉,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营帐。
    何湛待宁晋走后又补了一个回笼觉。
    等到小太监来营帐请,说是第一轮的狩猎已经开始,安王问他要不要去看。
    要,自然是要。何湛应声,醒了醒神,从床上爬起来。
    风吹得红旗猎猎作响,鼓声传得很远很远,远方树林中惊鸟不断掠枝飞起,一场激烈的角逐隐在涌动的翠涛当中。
    景昭帝坐在场中央,置着黄帷遮阳,不断有人从密林中跑出,将林中狩猎情况传给景昭帝。
    何湛姗姗来迟,景昭帝没有责怪他,只问了问他是否要参加第二轮的狩猎比试,见何湛摇头,景昭帝微笑着请他坐下。
    宁右提前替何湛空好了位置,见他来,招手引何湛坐到他的身侧。
    何湛敛袍,规规矩矩地坐下。宁祈坐在他的对面,冷冷地睥睨他一眼,仍是板着个脸,好像何湛偷了他家的鸡一样。何湛觉得宁祈的脸比他坐得椅子都要硬。
    太子之位无人,宁左应该是同众人去参加狩猎了。
    第一轮的狩猎持续了半天,他们往山顶上跑,差点寻到猞猁狲的行踪,但因为时间不够,只能无功而返。宁左自是当中最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一行下来,收获颇丰。他之前答应要给宁右寻到麋鹿,据说这一片山中有鹿出没,但宁左没能找到,所以有些兴致缺然。
    第一轮狩猎称为首狩,在此之后不会马上进行第二轮的狩猎,而是拿猎物做祭天仪式,请求上天宽宥杀戮之罪,保佑大靖国连年丰收。
    上天宽宥不宽宥,何湛不知道;反正只要做了祭天仪式,都会默认老天爷是宽宥的。
    跟着一番仪式下来,何湛的老腰都快不行了,不知当初宁晋是如何在登位那天坚持下来这么多繁文缛节的。亲自体味一番,何湛才觉得心疼,心疼宁晋。
    第二轮的狩猎于晚暮的时候开始,因为开始的时间是在晚上,危险性高,夜晚出没的动物都极具野性和凶性,此次本就考验胆量和勇气,险是险,却也是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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