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了。”屈眳看着华远的背影,他也曾见过这人几次,他记性不错,再加上各国之间派出的行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自然记得。
“你再去睡,我去看看。”说完,屈眳让人把半夏给送回去。
他一直目送半夏回去,才到楚王那里去。
宋人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恐怕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到了门口果然见到父亲和带去的公子都在那里,说的是退兵的事。
商丘城内的情况和他之前料想的差不了太多,一片惨状,照着屈襄的说法便是,易子而食,哪怕是死人的骨头也能劈开当做柴烧。
不过屈眳认为这一切都是宋人自找,如果没有杀掉楚国行人,恐怕楚军也不会到这里来。
楚王听了自己弟弟对于商丘惨状的描述,过了好会才说,“那让宋楚两国联盟,如果想要楚军退军,宋人就必须和楚国结盟。”
这个条件并不算苛刻,甚至算得上正常要求。
华远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了,那么楚王发狠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此事小臣不能一人做主,还请楚君宽容小臣回去几日,和寡君商议。”
楚王点点头,让人送华远出去。
华远走远了之后,楚王开口,“宋人撑不下去了,我军也只有两天的军粮了。”
楚王的心肠,没有别人想的那么柔软,商丘城内的惨状固然令人震撼,但上位者的心肠比旁人想的还硬的多。
屈眳听到问,“国君的意思是退兵?”
“宋人这里也没吃的,郑人的军粮都还在路上没有来,全军上上下下,断粮一日都是问题。”楚王笑了笑,“此人来的到真是时候。”
楚王的提议宋人没理由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若是拒绝了,楚王雷霆震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料。最后宋公同意和楚国联盟,楚王退兵。
按照往例,结盟必须委质,楚国是不可能派人质来的,只能是宋国派人质过去,那夜夜闯楚营的华远就被送了过去。
华远到郢都之后,亲自上门拜访半夏,多谢那夜她的引见之恩。华远是个聪明人,知道若不是她高抬贵手,自己不一定有那个运气到楚国左尹面前,更别提其他公室还有楚王。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感恩戴德。
华远给半夏送了一笔丰厚的谢礼,半夏没有推辞,一股脑全部收了下来。
华远见半夏全都收了下来,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以后在郢都,还请吾子多多照料了。”
半夏听说宋国的那个国君,是个样貌都可以称得上十分美艳的人,华远是宋国国君的近支,但是他那张脸可真的看不出任何美艳来,尤其还留着胡子,最多她捂着心口面前赞叹一句,长得可真端正。
“马上就要下雨了,吾子还是再留一会吧。”半夏道。
华远自然是不会留下来的,眼前女子声名在外,何况听闻她和左尹之子又有密切往来。这男女之间没办法说清楚的,要是被人误会了,他在郢都也日子艰难。
谁知话语落下,外面就一阵沙沙作响,华远满脸惊愕,往外一看,只见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半夏笑了一下。
华远还是不敢呆在她这里,连连告退,抽身就往外走,哪怕被雨淋湿了也不管。一头撞到雨帘里。
华远刚到门口,就立刻有车行驰过来,抬头一看正是屈眳,屈眳的目光和华远一撞上,先是愣了下,而后保持着礼节微微颔首。
华远倒是好像真的做了什么被抓了个现成一般,匆匆走了。
午早就把门口发生的一切和半夏说了,半夏听得发笑。
屈眳走过来就听到半夏的在笑,她笑的很开心。
他走过来,面上也笑,“知道了?”
半夏嗳了一声,“知道甚么?”
她已经不太去渚宫了,自从军营里楚王喝醉酒险些出事之后,半夏就不爱进渚宫了,楚王是喝醉酒之后失态,但喝醉酒之后才会露出最真的意图来。
半夏觉得自己已经不敢去渚宫了,去了渚宫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楚王,和楚王打交道。
既然不知道,干脆就不去了。
所以渚宫的一些事,她也不太知道。
屈眳挥手让午退下去,午老大不乐意,结果屁股上挨了屈眳一脚。
半夏拉住屈眳,免得他真的把午给踹出好歹,屈眳被半夏拉着,也不和午计较了,他坐下来,脸上欢欢喜喜,贴在她的耳后,“我要做大夫了。”
半夏一愣,而后脸上爆出欣喜,“真的?”
“这种大事,我怎么可能会诓骗你。”屈眳心情很好,话语里都带着上扬的喜悦。
这次攻伐宋国,楚军退军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希翼。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成了大夫!
大夫!有多好!
拥有自己的封邑,还有家臣。想要做什么,完全没有必要去看父亲的脸色了。
更重要的是……
屈眳两手抱住她,“我说过,等我做了大夫之后,要娶你。”
承诺他一直都记得,从来没有忘记过。半夏之前握在他手上,原本她以为至少要等到屈眳二十好几去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你才做上大夫,应该也很忙吧?”半夏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掌收紧,他的手背就在她的掌心里,他的一只手几乎是她两倍,只能勉勉强强拉住一只而已。
“嗯,的确事很多。”他说着,整个身子贴上来。她的背部就这么贴在他的胸膛上。
“好多事啊。”屈眳抱住她,头颅都埋入她的脖颈里,言语里听出他在撒娇,半夏眼眸一转,她回过头来。
他年岁比她小,但是眼下已经长成一个男子了。
屈眳看她回头过来,伸手轻抚自己的面庞,“要不要去我的封邑一趟。”
话语在问询,却没有任何容她拒绝的余地。
半夏点头,道了一声好。
屈眳果然开心起来,他开心的时候让她寻回一些当年那个十五岁少年的痕迹,不过这个痕迹很淡,一下就不见了。
屈眳行事风风火火,既然她答应下来了,那么就立刻行动。才有过一次战事,除非紧急,不会马上有下一场,所以屈眳直接带着她去了他的封底。
一个名叫申的地方。
卿大夫们很少会到封邑上,但封邑上全都是一应俱全的,比起郢都里的屈氏宫邸,或许有一些不及,但是却已经很好了。
半夏到了这里,屈眳就令人称呼她为女君。
女君是下头称呼女主人的,这已经摆明非要娶她不可了。
半夏听了只是笑。
入夜之后,屋子里头点上了灯,半夏坐在镜台前,她没有做什么妆容,那些东西她嫌弃伤皮肤,就算非要用,也得用自己的。
“半夏好像不是很高兴的。”屈眳懒懒躺在她的身后道。
把人给带了来,两人如何相处,全看自己的心意。哪怕有过肌肤相亲,还没有像这次一样,两人和夫妻一样相处。
屈眳想到夫妻两字,心里如同涌入热泉。
半夏拆了头上的玉笄,头发放下来,她站起来,去把身上的长衣脱下。
屈眳一把摁住她,抬手对外面进来的侍女道,“用不到你们,下去吧。”
侍女沉默对屈眳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你要我自己来?”半夏问。
屈眳摇摇头,他伸手伸向她的腰间的丝绦。穿衣有讲究,就连脱掉都没那么容易,他拆掉了她腰间的一对玉组,才解开丝绦,将贴在后腰的衣角抽出来。
这件事之前也没有过的,在情事里,他会很粗鲁的扯开她的衣襟,撸起她的裙裳,但是这样,就这么把衣裳脱下来,还是第一次。
半夏一回头,她脖颈修长,回眸一看,看的他心头都停了一下。
他将手里的长衣远远的抛出去,丢到一旁去,然后一把将她抱住。
“父亲……”屈眳想起屈襄。
知子莫若父,更何况屈眳也从来没有遮掩过他的意图,屈襄不肯他娶她,没有他的首肯,其他族人自然也不会接受她。
“左尹怎么了?”半夏问起。
“我在想,当时那个宋人跑进来的时候,你怎么去找父亲。”屈眳低声道。
半夏当他吃醋,“那也是没办法,怎么现在才说?”
“不,只是觉得下次遇上这事,你就能找我了。”
随口搪塞她的一句话,她没有怀疑,“还是和以前一样。”半夏掰着手指和他数,“你以前就是这样,时不时就生气,就和……”
半夏故意拉长了调子,她眼眸看过去,白皙的肌肤泛着一层珍珠样的光辉。
屈眳听到她故意拉长了调子,追问,“和甚么?”
“和赤鲑一样。”半夏道。
赤鲑就是河豚,她一面说一面还伸手出来比划,“被人捞出来,立刻胀气,气鼓鼓的。”
她手指抬起来,圈了个圆圈,做出个气鼓鼓的模样来。
屈眳哪里没见过,他还记得赤鲑不单会胀气,而且身上的刺都会撑起来。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很是不善的盯着她,半夏张开嘴笑的开心,突然笑到一半,停了下来,看着他似笑非笑,心下大觉不好,连忙补救,“不如我跳舞给你看吧?”
屈眳这才点头,似乎有放她一马的架势。
半夏高高兴兴的从他怀里钻出来,跳给他看。
舞姿婀娜多姿,屈眳不是第一次看她跳,总觉得她一次比一次好看,也一次比一次摄人心魄。
她反身过去,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打横抱起来。
半夏没半点防备,就整个被他抱起来了。她一条胳膊圈在他的脖子上,“这么早!”、
“不早了,天都黑了。”
外面的确已经黑了,不过对半夏来说,还早着呢。
他把她丢在床上,摁住她乱动的腿,直接压了下来。
她身上冒出一层密密的汗,她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屈眳湿热的身躯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在这个时候,他几乎是贴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半点罅隙。
半夏攀住他的臂膀,屈眳的躯体健壮,肌肉隆起,随着他动作的加快,她口里近是销魂的颤音。手掌摸在他的身躯上,感受到他的销魂处。
外面除去蛰伏在草丛里的虫蟊鸣叫之外,再无其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