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时而蹙眉,时而展颜微笑。而叶真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梦里,一个极不真实的梦中梦。
与此前后差不多的时间,苏漠在楼底下同那个安保发生了剧烈冲突。
刚才他没办法,又到处转了一圈,回来想看看情况,叶真没看到,看见了裴北司!
苏漠脚底直冒冷气,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果他现在不进去,以后可能就见不着活的叶真了。
该死的安保一直拦着他。
苏漠火了,一拳把安保打的满脸是血,剩下三个看见也都冲了出来,苏漠以一敌四,顺利抢了门禁冲进去。
……
“那一年,皇帝驾崩,新皇登基,我为皇叔。新皇猜忌我,把我好兄弟崔武的未婚妻赐给我做妻子。后来新皇派我镇守玉门关,路上我收到崔武密信,副将李达外通敌国,在赤水谷重兵埋伏,等着取我项上人头。”
“我遂改道,没想到崔武在嘉西关深陷重围,我连忙前去支援。等我赶到时,崔武只剩最后一口气……”
叶真从没见过那样一双既清澈又痛苦的眼睛,好像一个人喝了就多酒,走了很远的路,他想让自己忘记那些事,却始终忘不了。
“所以,你每一世都在找她,想向她解释崔武不是你杀的,或者你只是为了帮他。你们都是棋子……”
裴北司蓦然抬头,他才说到这里,她就全知道了?
“不,我不是为了向她解释。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开始我是想向她解释,后来我发现她每一世都活的很短,有时候十几岁,有时候二三十岁,总是早早的就死了。我就渐渐想,我要让她活的时间长一点。时间长一点,我才能完成我对崔武的承诺。”
叶真没有问裴北司那是什么承诺,什么承诺她都没兴趣知道。
“所以后来你知道她天生就有这一种病。你一直在想方设法救她,你学医,你出国留洋,你到处寻找匹配她血型的人,你终于发现了我。但是现在的世界和你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了,就算是有钱你做这些事也要小心,所以你假装爱上了我,伪装成宠爱我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你……”
“不许说!不许说!”裴北司上前捂住叶真的嘴,这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曾经作为将军的他,见过多少枯骨,叶真一条命,和蝼蚁并无区别。但是,他的心为什么那么痛?!
他害怕她看他的眼神,她越笑他觉得惶恐。
叶真奋不顾身的撕打他,这个老不死的老妖精!她不该动手的,但就是想抽他!
这边打的正厉害,那边苏漠冲了上来,他没有门禁,也不知道密码,索性抬脚对着门猛踹,刺耳的警报声很快响了起来,这声音终于传入休息室后面的密室,让打得正激烈的两人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你别想。”叶真盯着裴北司。
裴北司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脸,叶真打了他那么多下他一下也没还手,但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我昨天去看了岳母和叔叔,他们对我说手头有点紧,我就把他们安置在我闲置的一套别墅里了。”
“你很高尚嘛。”叶真冷笑,叶美兰是原主的妈,她用了原主的身子,不可能不管叶美兰的死活。
“真真,你听话,我们的事以后再谈,你妈出什么意外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叶真发现这个男人刚才还令她有些同情,这会儿赤裸裸的露出了伪君子的嘴脸。
“呸!”
裴北司却不管她吐到了哪儿,拉着她站起来,先仔细把自己收拾了,然后把她的衣服也给理了理,最后拽着她手腕向外走去。
外边,一大群安保追了上来,把苏漠围在中央,苏漠又跟这些人打了起来。
裴北司看见是苏漠怔了怔,然后拉着叶真快步走到门后,不过他并未开门,隔着门问:“苏漠,你干什么?”
苏漠正想问他把叶真怎么了,忽然看见站在裴北司后面的叶真冲他拼命挤眼。
看见苏漠时,叶真就想起来一直跟在她车后面的那辆路虎,开始她没注意,现在跟苏漠对上号了。至于苏漠为什么跟来,叶真觉得她好歹刚救了他,他总要有点良知。不过叶真又担心,裴北司都能这样,苏漠能好到哪儿去。
没想到苏漠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肩膀一抖,先把两个安保抖掉,指着她骂道:“裴北司,你还和这个贱人在一起!你对得起菲宝,对得起你自己吗?”
第74章 最后一个要求
裴北司神色阴郁,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回去吧。”裴北司道。
叶真意识到他现在对苏漠也不信任,他下一步的做法可能是囚禁她,隔绝她与外界的联系。如果她不能抓住苏漠这最后一根稻草,等着她的只有死。但她怎么才能抓住苏漠?
“我回去?我就是来找她的!这个骗子,我还以为她改邪归正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没有想到,苏漠并没有听裴北司的,反而有种叶真不出去他不会走的架势。
裴北司眉头微蹙,问道:“她又怎么你了?”
苏漠只是不想走,没想到裴北司会问,但他立即编出了一个理由:“我跟她的账还没算完,就算她现在是你老婆,但我以前送给她的房子也该还给我,她不还我就算了,背着我卖了把钱拿了是什么意思?那可是2个亿!”
本来就在怀疑叶真身份的安保们震惊了,竟然是这样狗血的八卦!
“这笔钱我补给你。”裴北司只想息事宁人。
安保们倒吸一口气,2个亿说的跟两颗大白菜一样。
叶真眉毛不觉蹙起。
苏漠阴阴一笑:“她还没全卖完,我用她的名义也办了些事,抽个空把文件都改签了吧。”
叶真心底稍微平缓,苏漠这么说,裴北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的话未免有鬼,很可能有机会了。
谁知裴北司忽然望向她:“好,我跟你去。真真,你先到我办公室里等我一会儿。”
叶真瞳孔放大,但裴北司将她完全遮挡住,她看到他眼底的警告,被他拖着进了办公室。
叶真:“你想干什么?你在违法,裴北司!”
裴北司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医用绷带,把叶真绑在椅子上。
“我就出去一会儿,等我回来就放开你。”
叶真不停的挣扎,挣扎中,手向后摸去,裴北司脸忽然向后,绕过椅子抓住她的手,掰开,从指缝里拿出银针,举到她面前看了看,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叶真嘴唇失了颜色:“你是魔鬼吗?”
这个人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就发现了他和原主的区别,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裴北司擦了擦头上的汗,他感觉从未如此艰难过,但还是道:“乖,听话,你睡一会儿。”
看着他取出一支针管走过来,叶真绝望的闭上眼睛。
最后一滴镇定剂推入叶真体内后,她睡着了。
裴北司把针管丢入垃圾桶,最后看了一眼叶真,把门锁好,向苏漠走去。
她太聪明了,性子又野,不这样,他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
苏漠见只有裴北司出来,心里担忧,脸上却怒气冲冲:“她人呢?”
裴北司拉住他:“她不想见你,我跟你谈也是一样的。”
苏漠甩开他:“你又替她收拾烂摊子!”
裴北司有些无奈的站在那儿,对赶到的安保主任和安保们道:“你们去忙吧,苏漠不是外人。”
等安保们走后,苏漠道:“裴北司,你到底搞什么?别对我说你爱上了叶真,你才认识她多长时间?!”
其实苏漠觉得,他忘了一件事,他也许可以劝说裴北司放弃那个疯狂的念头。但凭着对裴北司的了解,苏漠并不敢挑破。这个人,极度的理智和克制,如果他真陷入那种疯狂中,凭着他自己的财富和权利,他根本不可能阻止他。所以,苏漠也只是在边缘试探。
一瞬间,裴北司看向苏漠的眼神充满幽深。
苏漠心脏不由一紧,他以为他已经被裴北司看透了。
忽然,裴北司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苏漠,你知道吗?菲宝下午又发病了,我现在先去查房,你跟我一起,等完事了,我们再谈。”
苏漠楞了一下,他摸出手机,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信息,打开一看,正是助理通知他菲宝发病的消息。因为苏漠在追踪叶真的路上曾尝试给叶真打电话,无果后他怕被人打搅,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没想到错过这么重要的事。
苏漠一阵自责,望着裴北司:“那好,先去看菲宝。”
……
两人很快到了住院部菲宝所在的楼层。
进去之后,苏漠就感觉到里头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以前他来的时候,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多是笑脸相迎,但今天,他们的眼神虽然表达了恭敬,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一个护士端着托盘小跑过来,她开始没有看见裴北司和苏漠,等到了跟前才猛然看到两人,急忙停下,但好像才想起所端之物,下意识的想藏起来,却已经被苏漠看到了。
“菲宝又吐血了?”苏漠尾音发颤。
护士看了一眼裴北司,鼓起勇气点头:“对。院长,你走后,夏小姐又吐了两次血。”
和苏漠眼底的紧张不同,裴北司俯身仔细看了看托盘上的呕吐物,然后直起身示意护士离开。
“这些碎片既有肺部的又有胃底的,这说明她左心和右心都发生了心衰。走吧,她在前面。”
苏漠不知道自己怎样挪到了菲宝的病房外,她现在不在平时的那个病房,而是进了隔壁的无菌病房。隔着透明的玻璃,苏漠看见菲宝一动不动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她身上插满了管子,眼睛闭着,好像死了一样,只有一旁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着她微弱的心跳。
苏漠的手不由按在玻璃上。
“苏漠,你还要阻拦我吗?”
裴北司的声音传来,苏漠不知道怎么回答。
……
叶真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这个房子所有窗户都是焊死的,唯一的出口是一楼的大门口,但是门口站着两个不明国籍、全副武装的白种人。无论叶真用什么语言和他们交流,他们没有回应,如果叶真想往外迈一步,就会立即被推回去。
叶真知道自己是被囚禁了,她现在就是一个活的心脏供体。她想和裴北司联系,却连手机都被收走了。想想也知道,这个房子里根本没有能和外界联系的通讯设备。
“我要见裴北司!”
再又一次被无视后,叶真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她必须见到裴北司,她这样被隔离,只能等死。见到裴北司才有机会。虽然她恨不得抓过原书作者的笔,把裴北司这个人彻底抹去。
原书说这个人是蛇精病,她还不信,他是个老蛇精病啊!
叶真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后不久,裴北司果然来了。叶真就知道,她这个活心脏供体还是很重要的。
叶真给自己做了些手脚,其实不用做手脚,她的身体也到了临界值。经过几个月的调理,原主的媚经已经基本疏通,原主的媚骨也得到了滋养,这还要多谢裴北司让叶真尝到情欲的滋味,在滋养中,叶真体内的那具媚骨已经达到顶峰状态,如果不是有意克制,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带着媚态,至于无形中散发出的幽香,浓度也达到了顶峰。
裴北司来之前还对自己说一定要提防叶真,他太了解她了,她绝对不是束手就擒的性子。但撞开门,看见她对着系在窗子上的丝袜,心脏还是猛地一颤。
“下来。”裴北司冲叶真伸手。
叶真好像没有灵魂似的回头,从椅子上倒下来。
裴北司接住叶真的时候嗅到一股幽香,但再闻的时候那股幽香好像消失了。他抱着熟悉的胴体,身体涌起了熟悉的感觉,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以前还有借口,现在的他不能。
叶真伸手去摸他额头上的汗:“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只要她在,他什么都答应她。
“你爱菲宝吧?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叶真苦笑。
裴北司没有回答,他不太清楚她为什么问这个。他应该是爱菲宝的,他每一辈子都是在寻找她,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