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楚侧妃说,郢王殿下每逢五,七休沐,今日是六月初四,不该……
    想到这,连诗音呼吸猛地一滞,她回头看了看已经在低头行着万福礼的楚侧妃,便感觉到有人给了她当头一棒,惊的她彻底酥了脚。
    楚侧妃忍着得意,装着一脸的严肃。
    她瞥眼瞧着连诗音因不甘心而抿起的唇,便越发觉得她简直是愚不可及。
    试问一石二鸟的机会能有几次,她怎会瞧得上一个烟花女子的归顺?
    再说了,就连诗音那双能说会道的小嘴,又能比一旁的狐媚子强到哪里去?嘴唇厚且翘,楚嫣一眼看上去,就能瞧得出来,这等女子一旦入了夜,该是何等的放荡不堪。
    这时,郢王抬脚跨进了内室,看见这一屋子表情不一的女子,不禁眉头深皱。
    “究竟是何事?”
    楚侧妃上前一步,按照她原本准备的,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解释了一番。
    包括连诗音是怎样挑起事端,又是怎样拉帮结派的。
    连诗音大呼冤枉,刚欲解释,就被许儿封住了嘴巴。
    郢王冰冷的目光略过连诗音,很快就落到了唐妩身上,然后道:“那她呢?”
    楚侧妃提起帕子,俯过身子低声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妹妹倒真是个可怜人。”
    “妩妹妹命苦,不知道被哪个狠心的下了暗香,这药不但对女子身子损害极大,怕是还会威胁到殿下的身体。”她说完前头的话,又补充了这样一句。
    郢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低声质问道:“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殿下,女子身上能不自主地泛起香气,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用了姜花,要么是被人下了暗香。妾身……妾身只知道那姜花十分名贵,一克就要百两……可妩妹妹出身清苦,又哪里用得了……”楚侧妃面露不忍,说到最后,声音都已哽咽。
    她一边叹着气,一边试探着郢王的反应。
    楚侧妃见郢王久久不语,便知道今日这事怕是只能成一半,便赶紧改口道:“不过为保妥帖,妾身还是想找个大夫来给妩妹妹看看,殿下以为如何?”
    虽说她没有万分的把握说唐妩是被人下了暗香,但就凭唐妩的出身来看,一个烟花女子的娘,那是无论如何也用不起姜花那种名贵的药材来保胎的。
    “既然是看病,那便宜早不宜迟,就现在吧。”郢王看楚侧妃的目光不同于平时,那双眸之中泛起的寒气,便是警告。
    楚侧妃再也不敢使什么算计,她挥手叫了许儿,让她赶紧请徐大夫进来。
    暗香这种药,确实能使身体泛出幽幽的香气,但是这代价,却是谁都付不起的。
    一旦用上,就会彻底沦为取悦男人的工具,再无甚尊严可言。
    待徐大夫诊完脉,众人便屏息凝视,等待着结果。
    “回禀殿下,唐夫人身上并没有暗香。”徐大夫道。
    “你可是诊仔细了?”楚侧妃实在不甘心,便又问了一次。
    徐大夫笑了笑,然后道:“侧妃放心,老夫数十年如一日地钻研各种药物,像暗香这种并非罕见的药物,那定不会诊错了。”
    徐大夫整理完药箱退下后,郢王就让唐妩起了身。
    但由于她太过紧张,以至于腿麻了都不知晓,这才刚用力,她就身子一歪,扑向了桌角。
    就在马上要撞上的时候,郢王眼疾手快,伸手便将她扶在了原处。
    东次间的桌子方方正正,没有一点弧度都,这要是真撞上了,头撞破了都是轻的……
    郢王修长匀称的手指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唐妩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手背上的微起青筋。他刚要松开,就被唐妩反手拽住了。
    唐妩的腿依旧使不上力气,她只好拽着郢王的手臂借力屈膝,柔声道:“谢殿下。”这普普通通的三个字,经过她的口,竟变成了一句绕梁之音,缠缠绵绵,欲罢不能。
    就连在一旁的楚侧妃,都听出了一身的酥麻。
    烟花之地的女子就是这点好,她们极其会审时度势,只要给她们一丝机会,她们就会牢牢把握住。
    她受了冤枉,他都看在眼里,今日他肯为她做主,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唐妩见郢王没有推开她,她便将他的手臂握更紧了。她踮起脚尖,将嘴唇送到他的耳边,低声祈求道:“妾身实在站不住了……不知殿下可否送妾身回去?”唐妩也不清楚,她唇边这温热的气息,究竟能不能拂进他的心里。
    她能否将死里逃生,换成因祸得福,也只有赌这一次才知道。
    赢了,楚侧妃便再也无法轻易拿捏她;输了,落在楚侧妃手里,那她从今往后就夹起尾巴做人。
    第8章 守宫砂
    唐妩踮起脚尖,将嘴唇送到他耳边,低声祈求道:“妾身实在站不住了……不知殿下可否送妾身回去?”
    郢王表面不动声色,但唐妩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僵了起来。
    唐妩乘胜追击,下一秒,就跟没长骨头一样的靠在了他身上。重量突然降临,郢王便只好以拳为杖,托住了她的身子。
    唐妩看着他规规矩矩的手,心里实在急的不行。
    她不相信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竟宁愿当个拐杖,都不愿握一握她主动送上来的腰肢。
    此时郢王站的位置正好背对着众人,后面的楚侧妃还没瞧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郢王主动搀住了那个小狐狸精。
    楚侧妃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画面,她真真是看不得。
    为了让郢王回过头,她示意许儿放开了连诗音的嘴。
    没了桎梏,连诗音连忙匍匐上前,大声道:“殿下!妾身能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前些日子,妩妹妹拿了包药给我,让我去下在殿下的茶水里,可那药是禁药,我实在不愿,才只好半夜偷跑到了安善堂去找侧妃做主。殿下若是不信,去她的房里一看便知。那禁药,就藏在了枕头下面!”
    连诗音的表情悲痛欲绝,真是一丝一毫的心虚都见不着。
    楚侧妃一听这话,佯装怒道:“你这招式一次不够,难不成还要陷害妩妹妹两次?”
    “妾身绝不敢欺骗殿下和侧妃,若是唐妩的枕下没有那药,妾身任凭处置。”说完,她还朝地面狠狠磕了几个头。
    等再抬起的时候,额角都破了皮。
    楚侧妃嘴角勾起,她等的就是这番话。
    只要连诗音敢说,她就敢确定,唐妩的枕头下面,一定有猫腻。
    有了足够的由头,楚侧妃为难道:“殿下,这……”
    郢王回过头,黑漆漆的双眸对上了她的视线,轻斥道:“侧妃可还记得刚刚曾说过的话?”
    经过郢王这么一提醒,方才她指认连诗音有罪的话,就如同是寒风中的冷刀子,噼里啪啦地往她脸上刮。
    楚侧妃咬了咬唇,半响才道:“妾身明白该如何做了。”
    殿下的态度可谓是十分明显,再多说下去,也只会讨了嫌。
    看样子,那狐媚子的枕下到底有没有那药,他是根本就没打算追究。
    随后,郢王唤来了曹总管,交代了几句话,就带着还在挪着碎步的唐妩,离开了东次间。
    唐妩的戏演的倒是足,这一路上,就没见那条腿用过力。郢王走的稍微快一点,她就跟着喘。
    最后郢王将她扶到了榻上,然后坐到了她身侧。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意思仿佛再问:“闹够了吗?”
    唐妩与他对视,直到见到他眉眼间漾出的一股笑意,她才缓缓坐直了身子。
    她是耍了小聪明,但也知道得有个度,郢王明显已经看破了她的小伎俩,她再装下去,那就是矫情了。
    她匆匆下地,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了郢王面前,柔声道:“妾身谢过殿下。”
    郢王接过茶杯,晃了一下,“怎么,一进这屋子,你的腿就走得动了?”
    唐妩脸一红,即便他着语气依旧低沉,她也还是听出了他的调侃之意。
    唐妩跪在他脚边,仰起小脸道:“妾身有罪,实在不该当着殿下的面謾辞哗说。”与其继续鬼话连篇,还不如老老实实认了。
    郢王道:“那你何罪之有?”
    “妾身的脚其实刚刚就好了,但为了引殿下来这儿,才不得不故意在殿下面前撒了慌……”
    郢王听完这话,伸手便捏住了唐妩的下巴,微微上挑。
    他有个直觉告诉她,她并不简单。
    如果她今日被验出了暗香,那也算合理,但验出的是姜花,这便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并且,他近日来已不止一次地在郢王府附近见到承安伯了。
    有些原委,他稍一打听便知。
    承安伯是什么名声,又常去那些地方,这些查起来,实在太容易了。
    “你与承安伯,是什么关系?”
    承安伯三个字一出,唐妩瞬间大惊失色,她实在没想到,入了郢王府,她居然还能听到他的名字。
    郢王见她脸色煞白,便已猜到了几分。
    唐妩心脏突突地跳,就快要喘不过气。她深知说谎无用,因为凭郢王的本事,但凡他想知道的事,就没有能瞒住的。
    可若是直说,她也无法预料那会是个怎样的下场。女子被男人看了足心,与被扒光了衣服有何区别?
    况且,一旦沾上承安伯这三个字,她说的话,还会有人信吗?
    唐妩还未开口,泪珠子就已是到了眼尾。
    “承安伯,是曾去过一次院子里,大妈妈不敢忤逆他,只好叫妾去伺候他。妾身在院子里的那些年,从未接过客人,在进去之前,大妈妈只告诉我进去唱一曲即可。可妾身没想到,那人……竟不是来听曲的……妾身身上本就污点重重,唯独一桩,是从未打算与人说,但妾身实在不敢欺瞒殿下,也不愿欺骗殿下。”
    她大喘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日,院子里的姐姐褪去了我的鞋袜,将我的一双腿,隔着屏风,交到了承安伯手里。被他……把玩了许久……我喊了好几声不要,但没人管我死活。后来妾身实在受不住,便踢翻了茶水……”语毕,唐妩便坐到了地上,跪都跪不住了。
    她双手捂住脸,想着,接下来的福祸,便再也不是她能决定得了。
    她感觉到郢王站起了身子,在居高临下的位置注视着她。
    想必,他那副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该是堆满了厌弃吧。
    她甚至有些后悔,就这样将自己交代了。
    直到她闻见他衣袖之间若有若无的墨香,她都不敢想,他是要将她这个罪人扶起来。
    郢王抬起手,用略有粗糙的指腹轻拭了她的眼角,然后道:“你不想见他,本王便永远都不会再让你见到他。”
    “那殿下会不会觉着,妾身这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唐妩追问到。
    郢王摇头,说他不会。
    唐妩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她在那个院子里呆了太久,被驯化的久了,她甚至有些受不住别人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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