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
向四不解,“主子,此事只怕与世子妃无关,倒极有可能是罗如烟下的手,至于什么原因属下还不知道。”
他救下司琴的时候从她的嘴里吐出了罗如烟三个字,事后他又冷静的查了查,的确是她下的手没错,可,可为什么主子不直接找罗如烟算账而是去找了慕幽若?
向天冷道,“与她无关?哼,这世子后院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会与她这个郡主无关?再者,我们此时去找罗如烟只怕她会以各种借口否认掉,倒不如去找慕幽若让她治治罗如烟。”
向四恍然,原来,竟是如此啊。
这,或许就是叫隔山打牛吧,同时也能给罗如烟一个警告。
果然,没过几天罗如烟便被慕幽若做了处置,将她拎出来跪在院子里让众姨娘看看。
“罗如烟,不要以为本世子妃看中你你就能如此的肆无忌惮,要知道我才是这后院里的主母,那司琴纵然是你带出来的丫鬟,可却不归你管,若是你看她不惯大可以扔到我这里来处置而不是由你来处决了,来人,罗姨娘觊觎,罚跪三日。”
慕幽若的大发雷霆是罗如烟没想到的,她更没想到的是司琴的事情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捅出来,可是不对啊,司琴不是死了吗?幽若又怎能认定这人是她杀的?
罗如烟刚要开口“自辩”却没想到向四用单架抬出个人来,虽然她的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可是还能看出她并没有死。
这?
怎么会?
向四也冷冷的看着罗如烟,司琴此时依旧昏迷着,可是王妃说了只要好生的将养着便无事了,凌王妃啊,她的医术果然高明,而且他求人也是求对了的。
“罗姨娘,世子说了司琴不再是你的奴婢了,她现在是个庶民,世子说大小姐承蒙她照应,便再又请她来做大小姐的奶娘。”
说完,向四便命人将单架抬了进去,不过不是抬进罗姨娘的院子而是大小姐自己的院子。
罗如烟一懵,庶民?可,可司琴的卖身契还在她那里呢,怎的就能说是个自由的庶民了?不过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或许司琴的卖身契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吧,否则,向四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慕幽若无缘无故的来处置她或许也就是因为向天吧。
“呵呵,好一个向天啊,他不是看不起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却不动声色了呢?”
只是罗如烟没有得到答案,而是被慕幽若罚跪在了这里。
……
“爹爹,司琴她怎的还没醒过来?是,是哪里不舒服吗?”向令儿大大的眼睛看着司琴。
向天牵着她的小手,柔声道,“她还很虚弱,只要再好好的用上几副药就可以了。”
令儿突然想到什么,而后飞快的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爹爹,用这个用这个,这个是仙女姨姨送给我的,她说令儿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吃上一粒,这个给司琴吃,让她快点好起来。”
向天看着这荷包,双眼微眯,仙女姨姨?谁?
不过,当他打开荷包,看到熟悉的瓶子时,他怔住了,“原来是她?呵呵,叶琉璃啊叶琉璃,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世子院我竟不知?”
叶琉璃,他唯一看不透的女人,也是此生唯一得不到的女人,他的此生遗憾啊。
“主子,罗姨娘说想要见你。”
就在此时,向四过来禀报。
“主,主子,还是不要去了吧,像她这样狠毒的女人只怕是没什么好话可说。”向四打心眼儿里开始嫌弃了。
“不见?今日不见明日却也是要见的。”
向天双眼微闭,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院子里,除了那一闪一闪的柱灯之外就只有那个还直直的跪在那里的人了,灯照在她的身上倒映出她纤弱而又优美的影子。
可是向天却没有一丝的喜欢。
罗如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身子微微一颤,而轻声一笑。
“若非如此,你是不会过来见我的吧?”
向天也道,“没错,如果可以,这一生我都不想见到你。”
“呵呵,你还真是无情啊,你我好歹也是夫妻一场,竟说不想见就不见,向天,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当年在猎场之上第一次见你骑着大马飞奔过来的时候我便深深的爱上你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气魄的男子。”
罗如烟看着她身边的一盏柱灯,幽幽的说道。
面对这样的深情表白,向天也只有一句,“那又如何?”
罗如烟嘴角的苦涩更浓了,“那又如何?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全部,为了你我屈身做姨娘,为了你我可以忍受那个轻言轻语的冷嘲热讽,而且我还在想只要我付出真心,只要我一心为你谋夺你就会高看我一眼,可是结果呢,你竟为了区区的一个奴婢而设计于我,假借着那个慕幽若的手来处置我,向天……你,你想要杀我你直说,何必如此?”
伤心,幽怨,愤恨和委屈一股涌上了罗如烟。
罗如烟是个美人儿,南渊的绝世双娇不是说说而已的,如此颜色的女子,如此深情生动的表现饶是一个铁打的男子也会有所行动。
可惜啊,向天不是铁打的,而是钢铸的,他不仅没有行动,脸上反而是冷笑连连,眼中的讽刺极浓,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罗如烟,你想对我说你有苦多不值吗?可是,本世子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对,因为你只不过是个姨娘。”
第九百三十三章 情面
姨娘?
这是两个多么伤人的字眼啊,她罗如烟这么多年来得到的却只是他对她“姨娘”两个字的评价,她的身子因为心底的悲怒而微微颤抖着,银牙紧紧的咬住,艰难的从喉间发出些声音来。
“向天,你的心竟真的如此冷漠吗?我用我的柔情都感化不了你得不到你的半点怜惜?”
罗如烟,她好伤啊。
向天此时就像是拥有了铁石心肠一般,继续开口说道,“怜惜?罗如烟,你这样说不感觉自己太虚伪了吗?你真的敢你所做的一切全然都是因为我?你敢说当日你见着我不是因为我是南渊最有前途的公子不是因为想要摆脱在叶府那寄人篱下的苦处?”
呵,真是有够可笑的,到现在这个女人居然还在说这样的话?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内心的真正想法,她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他。
当年,罗春芳将她养在身边,纵然她是叶府主母,可到底是个继室,而一个续室将侄女儿养在身边而那个曲州罗府却不管不顾就像是没有这个女儿一般,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她自然是想要逃离的,而逃离的最好法子就是将自己嫁出去,嫁给一个世人瞩目之人,以满足她那虚荣心。
向天顿了顿,而后再道。
“那一年,你明明没有了狩猎的资格了,叶琉璃间接的将你的位置给顶替掉了,而你呢,却不甘心,去了昌国公府呆在安知容的身边借着她的身份再次进去了,哼,可是你并没有停止你的行动,当时,竟叫你发现了我对叶琉璃有意,所以,你便又窜着蔡如丝合谋杀死叶琉璃,只不过叶琉璃命大没有死成。”
当年之事,他没有忘记,他当年十分在意叶琉璃,就算是那次遭到了“璃儿”的砍杀也没有忘记调查叶琉璃的行踪,没想到竟让他查到了这个?
罗如烟不可置信,“你居然知道?”
“哼,你以为这南渊又有多少秘密可以瞒得住有心人?只要稍稍查寻就一定知道了,罗如烟,当年我不想纳你为妾不仅是因为长公主府那边不允许,还有你的心术不正叫我恶心,我不想跟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
这是他当时的直觉,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的爱他,无论这个女人做了多少事情他也不会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抬回来之后将她与别的女人放在一处,这也是暗暗的告诉她,她其实跟轻言轻语一样,只不过是暖床之用,别无他途。
“呵,呵呵,原来,原来是这样?我,我竟一直没有发现你的真正用意?这,这都快六七年了,我竟如此的糊涂?”
话说到这里便再也没有明白的了,罗如烟她不笨,只几息之间便知道了向天话里的意思。
“可,可为什么你不将我休了,竟还要任由着我在后院?既然讨厌,那就该……”
“那一年,我原本是想将你休了的,只不过是想你的身子好了再做打算,可惜啊,你又变着法的上了我的床,还,还怀有身孕了。”
向天,又道。
那一年,她竟大胆的去刺杀慕贵妃,慕贵妃的脸被毁,花嬷嬷被刺死,而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惩罚,虽然保了一命下来,可到底不会再得重用了。
只是他小看了这个女人的本事,她居然有孕了,而那时他不知为何,却停下了手来。之前院子里也有一个女人怀了身孕,可惜被她给弄没了,那个时候的孩子的出生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利的,毕竟幽若还没有进门,可是此时……他却有些想留住了。
而最后事实证明,他的不忍是对的,看看现在的令儿,聪明可爱心地善良,只要好好的教导一定不输给京中的其他小姐,他很喜欢。
“……我以为,你成了娘亲就会收敛性子,而看在令儿的面子上我也得过且过不再计较,可惜啊,你本性不改竟对自己身边的人下了手?罗如烟,你知不知道你变得有多可怕了?你知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留你?”
她现在敢对司琴下手,也难保有一日她会对令儿下手,他一想到这里便恨不得现在就除掉这个女人,以绝后患。
罗如烟的脑子此时嗡嗡作响,她现在一团的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做错了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我有错?我,我只不过是想要出人投地,我也只不过是想愿得一人心,我更只不过是想要活着难道我就错了吗?司琴她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我被送到叶府的时候她就一路跟随,可是,可是那一日她竟劝我,让我……”
她说不下去了,她只感觉那一日的司琴疯了,她竟劝她不要对向天动手,还说让她多多的考虑一下令儿?她考虑?她考虑了他们又有谁来考虑她?所以,她就下手了,这一切也不还都是因为她不听话?
“向天,你就因为一个丫鬟而要杀我吗?”
“你觉得呢?”
“呵,呵呵,不,你不能杀我,我对谁都亏欠,可是我对你却不亏欠,所以,你不能杀我。”
“亏欠?就算是我对你亏欠也是你自愿的,我没有一丝的强求,哼,成为姨娘那也是叶浩用着欧阳重的账本给强压下来的。”
这就是当年的真相,虽然此番说起来很无耻,但,这是事实。
罗如烟彻底的软下了身子,他说得没错,当年她是那样的想嫁给他,哪怕是个姨娘,浩儿是她的弟弟,他不惜背叛着四皇子也要来替她完成心愿。
只可惜,她如此精心得来的却是这样的苦果。
等,等等。
“浩儿呢,浩儿呢,我弟弟他不是跟在你的身边吗?他去哪儿了?他少说也为你卖了这几年的命,他是不希望看到你杀我的。”
没错,没了以前的情但还有浩儿卖的命,这个“条件”总可以了吧,所以,他不能杀她。
向天看着罗如烟如此厚颜无耻的面孔竟有说不出的恶心来,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了。
“如果活着是你所希望的,那么好,本世子饶你一命便是,不过,罗如烟,你今后别再想用任何事情任何人为借口为你求情,因为你的借口在这一次全部……用光。”
说罢,向天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九百三十四章 春悄悄,夜迢迢
这是一次极不快的谈话,也是一种恩断和意决,自此,向天再也不欠罗如烟什么,而罗如烟也别想在向天的身上打任何的主意,哪怕是“活着”的主意。
向天走了,只留下罗如烟孤寂的跪在那处发疯似的狂笑着,这样的月色,这样的画面真叫人恐怖啊。
只不过他们没有发现那花草之间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她正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叶琉璃和宗政九互视,轻轻一叹,而后将这个小身子给抱了起来坐到某个无人的屋顶。
向令儿她也不害怕,只任由着她抱。
宗政九挑了挑俊眉,说了一句,“倒是比她爹讨喜多了。”
叶琉璃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糗人?”
“我又没说错,不过,我们将来的女儿一定比他的还要好看还要讨人喜欢。”宗政九又道,而后说完便看着身边的女人,心中暗暗的盘算着什么。
叶琉璃不得这个男人,她轻轻的点了点向令儿的鼻子,用着极柔的声音慢慢说道。
“令儿,知道你的名字其实很好听,《诗经。大雅》中有云,如圭如璋,令闻令望,这可是表达美好的意思,不过,我最喜欢的却是小令尊前风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所以……令儿,纵然你眼晴看到了,耳朵听到了你所看所想的事实,但,那也不是结果。”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