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一技之长,处境再差起点再低,甘甜也自信能再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的日子,根本不慌。
因为起点低,那些在这个世界里有名的古董商,名气大的赌石交易场所,再有一些高端商贾聚会拍卖会,她都是沾不到边的。也就是说,那些高端场所和那些非富即贵的人,跟她这样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钱没关系,就只能先来混混底层平民玩得起的古玩市场。
甘甜逛古玩市场主要是想捡漏,但捡漏和白手起家一样,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古玩市场的露天摊位上摆着的密密麻麻东西,基本都是仿旧的现代工艺品,大多数还都很粗糙,能淘到真宝贝的概率那真是太低了。
她在古玩市场逛了几天,每晚都是空手而归,兴致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白天继续出去淘宝贝。
几天的时间,甘甜把滨安市几个能去的古玩市场都去了一遍,离她住的地方最近的翡翠路古玩市场去的次数最多,每次逛的时间也最长。
因为她身条纤细长发乌黑柔亮,说话娇娇嗲嗲却不造作,和摊主说话的时候还会把口罩拉下来,凭着这样身形声音和脸蛋,穿得再穷酸再土得掉渣,摊主也不会给她不耐烦的脸色看,相反有时候还会给添个小板凳,让她看累了歇会。
也因为声音悦耳美貌逼人,大部分摊主都记住了她,闲得搓牙的时候和隔壁摊互相问——小甜甜今天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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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甘甜换下了常穿着出去的军大衣那张黄皮,没花钱买其他外套棉衣,于是穿了封景寒的羽绒服出去,仍然去翡翠路古玩城。
这几天天气好,正中午的阳光暖意融融,满城的白雪消融得连边边角落都不剩一丝残迹。
地铁坐三站路,下地铁后走约莫一里路到目的地。她现在对翡翠路古玩城已经算得上有点熟,进去后直奔那些卖古玩的摊子,问摊主有没有新进的东西。
摊主看她来了,笑盈盈地打招呼,一边把新玩意拿出来给她看,一边问她:“小甜甜这两天怎么没来?”
“小甜甜”这个称呼不是甘甜告诉这些摊主的,这些摊主根本没问出来有关她的一点私人信息,包括她的名字。大约是这三个字放在她身上刚刚合适,所以摊主们不约而同就这么叫了。
甘甜敷衍摊主两句,掏出身上的放大镜把摊主拿出来的新宝贝都看一遍。
动用自己脑子里所有的资料知识和过往经验,以及天生的鉴宝能力,还是没发现有什么真宝贝。
在淘宝这件事上她的耐心很足,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并不会轻易失望。
看她又没有想要的东西,摊主倒是挺失望的。
甘甜冲摊主笑笑,充分使用美貌这个非常好用的东西,撒个娇揣起她的放大镜,继续去往下一个摊位。
她当然不是个会撒娇的人,但她发现,很多话被现在“自己”的嗓子腔调一“加工”,基本都是在撒娇。
她就这样和这些摊主聊着天,一家一家看过去。
来卖这些东西的人,对古玩都有一定的了解,专家谈不上,但聊聊天是足够了,所以和甘甜也有话聊。
在一开始发现甘甜这样的女孩子对古玩有兴趣时,他们也挺讶异。看着她拿放大镜认真琢磨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开过她不少玩笑。
但她来了几回后,玩笑嘲笑就都没有了,大家不关心她是否专业,都乐意跟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聊天,看到她笑就觉得是种享受。
看了很多家下来,有点累,甘甜向面前的这家摊主要了个小板凳坐着。
这个摊主目光里亮着狡黠的光,笑嘻嘻地跟她说他这里收了一堆新玩意,要给她看看。不是真的为了给她淘宝,其实是在哄她玩,甘甜当然感觉得出来。
其他摊主全是,都在哄她高兴,宝贝不宝贝的没人在意。
被一条街的人用微微宠溺的态度对待,甘甜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虽然不太习惯,但也完全不排斥。
至于在专业性上开她玩笑她无所谓,都当她闹着玩才好呢,她又不需要向这些人证明什么。
她很感兴趣地向面前的摊主点点头,“什么好东西?”
摊主笑得眉眼细成线,弯腰从地上的纸盒子里拎出一个红色厚塑料袋,揪住底部往甘甜面前一倒,倒出一堆古钱币,跟甘甜说:“小甜甜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有喜欢的送给你,不要钱。”
别的摊主此时都向这位摊主投来无语的目光——弄这么一大堆古钱币让小甜甜看,明显是别有用心想留人啊!
甘甜不去更多关心淘宝以外的事情,摸起一枚古钱币正反看看,“真的送我?”
“当然啊。”摊主阔气道:“这点东西我还送不起?”
甘甜继续琢磨她的古钱币,看过一枚再捏一枚,“那我得好好挑挑。”
一挑挑了个把钟头,在她看钱币的时候摊主和她聊天,笑笑着问她:“小甜甜今天穿的衣服是男朋友的吧?”
甘甜的注意力在钱币上,随意“嗯”一声。
摊主又问:“男朋友是做什么的?连件像样的衣服也不给你买……”
之前一直穿军大衣,现在哪有小姑娘穿那样的衣服,太土了。
甘甜有点反应过来摊主问的是什么了,目光从手里的钱币上移到身上的羽绒服上。这羽绒服是封景寒的,那个商业圈的大鳄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回回神,立马看向摊主解释,“哦,我听错了,不是我男朋友的,是我哥的。我喜欢穿男装,之前穿的那个大衣,是我爸的,你不觉得很复古很酷吗?”
“……”
摊主倍感神奇地笑笑,觉得这小姑娘的审美是不是和长相有点……不搭?
————
翡翠路沿街,除了路边摆放整齐的摊位,也有格调不一的店面店铺。
万宝斋二楼,店长抬手掸一下自己的灰色对襟毛衣背心,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金色望远镜,走到窗边,伸手送出去,对站在窗边的俊秀西装男青年说:“来了有一阵子了,现在正在何胖子摊位上看东西。”
俊秀的西装男青年接过望远镜,从窗口看出去,看到穿着黑色肥大羽绒服的女孩子坐在摊位边,正在捏着放大镜无比认真地看古钱币,看完一枚就丢在旁边,再看下一枚。
他用望远镜清晰地看着女孩子的一举一动,问灰背心店长,“问出什么了?”
灰背心店长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我下去打听了几天,满条街都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给她取了昵称叫小甜甜。年纪轻轻的,也不用手机,没有联系方式。至于多大了,是不是还在上学,都没透露过。”
西装男继续看着望远镜里的女孩子,“挑到想要的东西没有?”
灰背心店长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挑得很认真,但没挑走过东西。”
白净修长的手指握着望远镜,西装男薄唇轻动,“等她走后,把店里的和田白玉佛像拿一个给何胖子,等她下次来,让何胖子拿给她看。如果她看中了,就五百块钱卖给她。”
灰背心店长滞愣一下,那三尊一组的佛像可是明朝时期的真古董,而且玉质好,包浆自然,让何胖子当成地摊货五百块卖给那个小丫头?这是疯了吧?
抬手掏掏耳朵,灰背心店长向西装男确认,“少爷,您说什么?”
西装男的目光移开望远镜,瞥一眼灰背心店长。
没辙,店是人家的,人家说什么都只能照做。此时,店长只觉得心头有如刀割,仿佛还能听到血流成河的声音,再澎湃一点他就要七窍喷血了。
他抿住气,动用很大力气向西装男点一下头——少爷说让给,那就咬着牙给吧!
第7章
甘甜在翡翠路古玩城淘了一个下午,这次没有空手走,而是带走了一枚古钱币。
不是她发现那枚古钱币有什么不一样的价值,而是给摊主何胖子一个面子,假装挑了个喜欢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抓走一把何胖子也损失不了什么。
逛完了走着出古玩城,甘甜左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右手捏着古钱币弹着玩——食指拇指掐住,往空中一弹,落下来的时候再接住。
上了地铁就把古钱币揣在口袋里,摸着钱币上的粗糙纹路回家。
到家的时候罗吹子还没回来,她捡了本小说看了会,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罗吹子才拎着晚饭和他的小马扎到家。
到矮小的方形餐桌边放下小马扎和晚饭,罗吹子在小沙发墩上坐下来,伸手摸进棉衣口袋,拿出十三块钱放在桌面上,对正在掀塑料饭盒盖子的甘甜说:“今天赚的,买了晚饭,还剩下十三。”
甘甜不爱管钱,并不伸手去拿,掀开饭盒盖子,拿起筷子吃一口炒面,一本正经地鼓励他,“不错,比昨天多了三块,争取明天再多两块。”
罗吹子暗暗地给她翻了个白眼,打开自己的饭盒,夹起一大筷子炒面塞嘴里。
嚼着咽下去,自我否定地开口,“不行,赚得太少了,我打算转业。”
哟,这还有职业规划呢,甘甜掀起眼皮看着他,“转业去干什么?”
罗吹子继续吃面,“去要饭。”
“……”
这出息。
甘甜嘴里的面没咽完,面里放了辣椒,被罗吹子的话惹得呛一下,辣椒呛进呼吸道,猛烈地咳嗽起来。
罗吹子看她瞬间呛出了眼泪,连忙起身去倒水,放下水杯就给她拍背,一边拍一边说:“老大,你激动个啥?”
甘甜喝口水压一下,抽张纸巾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吸着鼻子说:“你可真让我感动啊……”
看她眼泪鼻涕跟真的一样,罗吹子“嘿嘿”一笑,“应该的应该的,我好歹也是你爹嘛不是?”
这特么占她便宜呢,甘甜转头杏眼一瞪,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罗吹子还是立马收了脸上的笑,腾一下坐回自己的沙发墩上,摸起筷子戳一下桌面对齐,叉起面就往嘴里塞。
罗吹子说想转业去要饭,还真不是一时兴起。
就他摆摊算命这么一段时间看下来,要饭的随随便便赚的都比他多啊。今天还听到了一件让人妒火中烧的奇葩事,据说滨海市最近突然冒出来一个要饭的,非丐帮圈子里的,乞讨的没人认识他。
无门无派,但抢生意是个好手。
要是个身世凄惨的也就算了,偏偏这人不瘸不瞎,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长得还贼帅。
这长得贼帅的小伙子也不卖惨,就写个牌子放在面前,六个大字——会做饭,求包养。
然后让人气愤的事情发生了,路过的大妈阿姨小姐姐,看他两眼就给他掏钱。
这小伙子是在赤裸裸地败坏丐帮的风气啊,败坏风气也就算了,还抢大家的碗饭,自然就引起了公愤。
很多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想弄他,不能弄死弄伤至少也得把他弄走。结果呢,这个小伙子却不是只靠一张脸蛋吃饭,还身怀绝技,很会打架。十个八个不是他对手,一般人根本弄不了他。
乞丐圈子里没人能对付得了他,这口气出不了,于是最近在招人,说谁能铲除那个圈中败类,就让他做领导。做不到帮主这个级别,但领导十个八个老少乞丐那还是没问题的。
罗吹子自觉身手不错,于是主动应了聘,明天就去弄那个小白脸。
甘甜吃着面,听罗吹子先是无比气愤后无比痞气地说完,看他一眼,“你成吗?别被人打残了回来。”
罗吹子哼一声,“我吹爷那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还能打不过一个小白脸?”
甘甜吸一半面条停住,看向他,“上帝保佑你……”
虽然说得挺事不关己的,但第二天甘甜还是跟着罗吹子一起出去了。古玩市场捡漏的事情不着急,很多时候看的是个缘分,她兄弟的安危她得顾着啊。
出去后和招用罗吹子的那几个人碰头,领头的看罗吹子带了个女孩子来,表情一拉就不高兴了,操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口音说:“你这也太不专业了,咋还带个妞?”
甘甜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脸上戴着口罩,只能让人看得到一对眼睛。她站在罗吹子旁边,显得很小只,羽绒服上仿佛涂着两个正红大字——拖累。
眼睛自然频率地眨两下,甘甜不说话,无所谓眼前几个灰头土脸的邋遢糙老爷们怎么看她。
罗吹子笑笑,“我家老大在家闲得骨头疼,出来看看热闹,不妨碍办事。别浪费时间了,人在哪呢,我们这就过去吧。”
领头的脸色还是不大高兴,一副不指望罗吹子能办成事的样子,语气不好地说:“那小子换地方了,今天在地铁里,跟我走就行了。”
甘甜手插口袋跟在后面,勉强跟得上这几个邋遢老爷们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