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配合,他自然吻得更认真更投入,叫她晕晕乎乎,等意识回笼的时候,人已经不自觉闭上了眼。
没了视觉,其他感官被放大至更加明显,呼吸产生的那点微末热意也变得铺天盖地,哪哪都是他的气息。
好不容易一吻结束,重获自由呼吸之际,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以后一定不能再随便逗他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她便是想逗他也逗不成了。
因为他说他收到了长老们送来的信,这几日就得动身回南海去了。
“长老们都压不住,必须请你回去。”她很在意,“南海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但有点麻烦。”叶孤城皱着眉道。
卢惊绿被他说得更在意了:“到底什么麻烦?”
叶孤城沉吟了片刻才开始给她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在,所以白云城的威势降了大半。
长老们在信上说,最近这一个月里,往来于南海之间,和白云城合作多年的几大商队,像约好了似的,一同赖掉了停靠、休憩以及入集市换货应交的费用。
这事闹得挺大,以至于其他小商队也跟着一道起哄,不愿遵守保持了多年的规矩,搞得飞仙岛现在一团乱。
本来三大长老处理这事绰绰有余,但眼下白云城成了众矢之的,很多事做起来就不那么方便了,更不要说,南海的其他门派还在边上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添油加醋捣个乱。
卢惊绿听懂了,这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为免情势越来越乱,长老们商量之下,还是给我送了信。”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有再明显不过的歉意,“我既继承了城主之位,就得对岛上的百姓负责,所以我得回去一趟。”
“那是当然。”卢惊绿立刻点头表示赞同,“你放心回去吧,我和素素在移花宫挺好的,还是飞仙岛上的事更要紧些。”
她自觉这话说得十分体贴大方善解人意,岂料叶孤城听后,表情更不好了。
沉默片刻后,他望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们也很要紧。”
卢惊绿:“……”
见她不语,他还以为她不信,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卢惊绿总觉得他似乎有点委屈。
她心软了,挪过去主动牵住他的手,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的。”
叶孤城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她继续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走,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啊,眼下飞仙岛需要你,那你自然要回去。”
“你若因为我和素素不回去,那我反而会觉得……”她声音小了下去,人却离他更近了,“觉得我是不是喜欢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绿:有些人表面上千里追妻,其实每天都是需要我哄的小公主。
啊我继续写,这几天精神不好更得少,真的抱歉!明早大家来看二更把!
第47章 溪水
叶孤城这趟得了楚留香的消息就直奔绣玉谷, 全程轻车简行, 要不是长老们坚持,他甚至一个剑侍都不想带。现在接到传信准备回去,自然也不需要太多的准备, 吩咐一声就可以直接出发。
如果不是想着起码要跟卢惊绿说一声, 今早收到信的时候, 他就该动身了。
但真的跟卢惊绿见了一面后, 心里头那点不舍便彻底探了出来。
临走之前, 他看着睡得正香的女儿, 满心都是遗憾, 道:“可惜素素还不好长途跋涉。”
卢惊绿本来想提醒他,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 但见他如此,又将那句话吞了回去。
片刻后,外面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打破屋内的沉默, 也将他唤回了神。
两人对视一眼,竟是同时应的声, 说这便出来了。
出了宫室, 他们一起往外走, 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说来奇怪,之前听他说要回南海处理要事时,她半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像她说的那样, 事有轻重缓急,如今飞仙岛比她更需要他,可真的到了即将告别的时刻,她又恨不得这时刻来得晚一点,更晚一点。
好不容易走出绣玉谷,他先她一步停了下来,站定侧首,目光幽幽,似是有话要说。
于是卢惊绿就等着他开口。
等了许久,他只微微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哪怕半个音节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既如此,她便也什么都没说,只在他伸手的那一刹迎了上去。
长风似水,未能冲开这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卢惊绿趴在他肩头,任凭那股许久不曾出现的酸涩感从胸腔扩散至全身,末了闭了闭眼,头一回喊了他的名字。
“叶孤城。”完完整整的三个字。
“嗯。”他低声应道。
“叶孤城。”又是一遍。
“嗯。”他也又应了一遍。
她咬紧了唇,在声音变调之前,飞快地道:“我不会想你的。”
这句话让他沉默了一小会儿,仿佛在努力辨别什么,但最后他没有向她确认什么,他只是轻声说道:“但我会想你。”
……
“阿绿怎么了?”这天傍晚,移花宫二主二客齐聚饭桌边时,怜星对卢惊绿那脱水植物一般的蔫态表达了好奇,“难道是和叶城主吵架了?”
“没。”白飞飞抢答了一下,“我刚问了,说是叶孤城要回南海去了。”
怜星恍然:“哦——”
邀月则皱眉:“他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鉴于邀月本来就对叶孤城颇有意见,卢惊绿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下:“南海那边出了一点麻烦,他不回去便不好解决。”
“什么麻烦?”这是其余三人都想知道的。
卢惊绿便把叶孤城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复述完摊了摊手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真的有点麻烦。”
“确实。”这是因为姐姐懒得管事而对管理手下颇有经验的怜星。
“不过也不难解决。”这是做事比叶孤城更简单粗暴的邀月,“挑最大的商队,杀鸡儆猴一下就行了,说到底还是他的手下太没魄力,就这么点小事,居然也处理不了。”
“话不能这么说。”相比她们姐妹,白飞飞显然要更了解南海的情况,“这事看上去是商队们不守规矩,其实背后未必没有南海其他门派的授意,照我看,他们说不定就是想趁叶孤城不在,直接把飞仙岛拆分入腹,只是上来就动手难免名声上不好听,所以才先把水搅混。”
“无论如何,浑水摸鱼总是比明晃晃动刀枪要好掰扯一些的,还能避免事败之后被秋后算账呢。”
卢惊绿本来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但现在听白飞飞这么一分析,顿觉自己低估了这件事的麻烦程度。
也对,她想,他为了让她放心,肯定是要把情况往轻里说的,但就算是这样,他说的也还是有点麻烦,而不是没问题。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为他担忧了起来。
人一担忧,就容易神思不属,卢惊绿也不例外,所以一顿饭结束,她几乎没吃几口。
邀月本来想劝,不过被怜星和白飞飞拦了,说是这种时候她听不进去,等过几天大概就好了。
“刚分开嘛,总得让她缓缓。”
没喜欢过人也没看过言情话本的邀月很不解:“可阿绿刚来绣玉谷时,他们不也分开着?”
怜星哭笑不得:“……你不能这么算啊姐姐,那时他们俩估计还有啥误会呢,如今误会说开了,两情相悦再分开,那阿绿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舍得?”
白飞飞补充:“而且就算没有误会,主动分开和被迫分开,也是不一样的。”
邀月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总算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感情真的很麻烦,还是练武比较简单爽快。
怜星:“……”也、也不无道理?
另一边卢惊绿缓了两天,也冷静了不少。
虽然她还是很担心叶孤城回去后的处境,但她知道自己再担心也没什么用,与其持续焦虑,倒不如化焦虑为动力,早点把剑法练好,方便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时,能帮上他的忙。
想通了这一点后,她便再也没在吃饭上亏待自己了。
相反地,为了能有体力在邀月的试炼下撑更久,她还努力提升了一下自己的饭量。
邀月满意于她的上进,拿出了十二万分精神指导她。
也是到了这时,卢惊绿才渐渐发现,她二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但相比刚开始跟邀月学剑的时候,她现在已经懒得为此一遍遍望洋兴叹了,她觉得有那个功夫不如多练几遍剑。
功夫不负有心人嘛,说不定练着练着,她就能慢慢游过这片海洋了呢?
日子在这样的节奏里过得飞快,转眼秋去冬又来,绣玉谷外的风也重归凛冽。
卢惊绿住在四季如春的谷内,对天气变化感触不大,但冬日里昼短夜长,她却体会得再深不过。因为邀月不会为天亮与否改开练时间,所以入了冬后,她几乎日日天不亮就抱着剑过去了。
这一日练完结束,邀月难得多夸了她两句,说她剑形已成,算是入了门。
以邀月的标准,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所以卢惊绿特别高兴,连带着回去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可就在她穿过花林,即将走到自己居所的时候,她听到了从东南方向传来的一声尖叫。
那个方位有一条连通谷内谷外的清溪,移花宫的宫女们平日里会结伴去那浣衣,说是那溪水夏日里比井水清凉,冬日里又比井水暖和。
而这个时辰,动作慢的那几个应当还没浣完。
卢惊绿听到那声尖叫,有些担忧,便提着剑过去看了一眼。
她过去时,怜星和白飞飞已经赶到了。
方才发出尖叫的宫女弯着腰,一脸仓皇地回话,道:“我洗衣服洗到一半,感觉溪水的颜色好像不太对,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满脸是血的人顺着水漂了进来,然后我就被吓了一跳……”
卢惊绿听着她的描述,朝她此刻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人。
说实话,那近乎七窍流血的模样是有点吓人,不怪那个浣衣的宫女猝不及防之下被吓得尖叫出声。
“这人应该还没死吧?”看着看着,她也有点不确定了,忍不住问离其最近的怜星。
怜星已经在那人身旁蹲了下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道:“没有,还活着。”
卢惊绿刚想说那就好,怜星又补充道:“但他身中剧毒,这会儿也离死不远了。”
白飞飞对毒研究甚多,听闻此言,当即一同蹲下,扣住其脉门,垂眼认真探查了片刻。
片刻后,她惊奇道:“天一神水?他中的竟是天一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