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与山灵也算是有点化的一师之谊,谢圣一下又紧张起来:那回头我还是常去它那儿给它讲讲相声吧。
撩开帘子进入后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正着的元凤也跟
着开口:我也去给他多唱唱歌唱唱道。
元凤心里打着算盘呢:方才自我也说了,这点拨之恩里,他也是占了那么一块儿的。往后他再多出出力,回头昆仑山灵当真化出灵体了,那山灵不就也欠他恩情了吗?昆仑山灵欠他恩情了,那得住在昆仑山上的三清,是不是也就得欠他点因果了?
正想着呢,从后院传来一声响如雷鸣的怒吼:元凤!!谢圣!!
祖龙龙卷风一样地狂刮过来,把后台通往后院的门板都直接撞开了,激愤之中,祖龙怒容满面,抬起的手指都微微发抖:你们怎么可以!
元凤上台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这么重要的工作,他本该可以多做准备,提前搞起宣传,保证能有更大的场面,更好的现场效果,可是!!他们就是不和他说!要不是不周山倾倒,他从账房出来看情况,他甚至都不知道唱歌的是元凤,还听得点头不已,心里想着不知是哪族的才俊,不知道能不能招募到无名山来!
谢圣汗颜:不是,这事儿他想说,原本就是做个实验,看能不能成功,但一看祖龙那不可思议、仿佛遭到背叛一样的表情,声音就虚下来了,这是我们不对。那你要接这工作吗?帮元凤的舞台做宣传?
他当时没和祖龙说这事儿,一方面是想事情没定数前别给祖龙太大的希望,另一方面也是想,祖龙和元凤的关系虽说经过数百年的相处,不如以前那般争锋相对,但也算不上友善,他总不能给元凤找一个有旧仇的经纪人吧!再说了,祖龙也不一定乐意当这个经纪人哪。
你问我?你问我??祖龙眼睛都瞪大了,难道不是谢圣他们先背着他搞小团体,偷偷工作的吗?现在居然还问他,仿佛是他不乐意合群一样。
谢圣狂汗:我错了,我错了,哥。以后这事就麻烦您多劳神,行不行?
祖龙怒气渐消,露出了这还差不多的神情,转头就计划上了:既然如此,我觉得这相声、歌咏想达到最高收益,那最好还是分开表演,干脆分两个专门的场地,以后节目多了,也可以准备全天候个人的表演除此之外,歌咏和相声的形式不同,在效
果上也可以多下心思这个门票也可以考虑一起搭配着卖
谢圣打心眼里敬佩祖龙这头脑。这些想法在洪荒里虽是破天荒头一遭,但在后世那都是有专门的词汇的:专场、舞美、套票,谢圣觉得,就祖龙这个经济头脑,这个工作狂的程度,要是放在后世,那妥妥的也该是个人生赢家,金融大鳄幸好当初他慧眼识珠,将这位人才招来做了账房!
被送下山的客人们并没有自我那般的推算能力,更不可能猜到是昆仑山有了山灵。人的秉性就是热爱这种奇葩的八卦,修道者也没什么区别,大家各自回家后都纷纷将故事散布开,还添加了一些或是狗血、或是苏爽的剧情:
元凤一曲,霸气雄浑,如有摧枯拉朽之势,杀伐之气令昆仑山也为之倾倒!
英雄落寞,当初龙、凤、麒麟三族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却为天道所桎梏,皆成瑞兽,元凤这一曲,听得昆仑不周山也为之催泪折腰!
不光是这个,你们看我的境界,在听完元凤一曲后也是一举突破了瓶颈!就该知晓,当时那一曲有多么得令人嗟叹,令天地失色
甭管这些故事和事实有多么不符,但元凤歌咏的名气确实是打出来了。很多人都怀揣着好奇,慕名前来,想听听能让昆仑不周山倾倒的歌咏有多厉害,结果来到山海茶社,倾听一曲,境界多少都有所松动提升。
这么一来二去,元凤以音韵传道,可助修炼的消息如同春风一般,一下吹遍洪荒。
你不要骗我,听歌修炼?太荒唐了。而且谁不知道山海茶社传道是给人讲道?某座山中,一位以力证道的修道者怀疑地问友人,我最不耐烦听人啰嗦,旁人就是再怎么夸那茶社,我也不乐意听。你可不要诓骗我。
嗨,真不是。老胡你这就是在山里头闷着头修炼,不接触外界的消息,太落伍了!你看我,我的修为,难道这还不是最好的证据吗?我也不乐意听人叨叨,但元师这个音韵传道,你真的得去体会一下啊!友人脸上至今还带着那股子演唱会结束的兴奋劲儿呢。
他本身也是走以力证道的,当时知道元凤以音韵传道,还是他出
门,以切磋会友的时候意外发觉的。他那位朋友已经卡在地仙的境界百余年,只差一脚的功夫,再不突破就得陨落了,他收到切磋邀请时,还是抱着最后一战的心思去见老友的,结果见面一瞧,对方的境界竟突破了!仔细一问,才知道这是去山海茶社听元凤传道的结果。
那位老友也是走以力证道的,且修炼火行,性子比他还急,想安稳听道是不可能的,但就是这样的性格,却在听元凤传道结束后突破境界,可见元凤之道与以力证道相合!
抱着对道的执着,他狠下心硬头皮跑去山海茶社,买了张元凤传道的门票,结果一听,不得了了,他卡了千年的境界竟也隐隐松动,并且云凤一曲收尾时一鼓作气、突破了境界!
友人硬拉着老胡,使遁术往山海茶社赶:门票我都买好了,你必须得去。难道我还会害你吗?最近你不是正觉得道心动摇,有些迷茫,正巧让元师替你开开道!
两人一路急赶,来到麒麟崖山脚下,只见平坦的草地之上,摆起了整齐的桌椅,一个崭新的、样式新奇的舞台架设在桌椅前,所有人都在围栏外排队检票。
奇怪,上次我来的时候,舞台还是在山上呢友人纳闷地挠挠头,觉得问题不大,抓住老胡赶紧检票进入。
老胡被友人一通安利,此时也有些心动了。带着一分期待观察舞台:那台子形状十分讲究,边缘弧度圆润却不规则,仔细一瞧竟是制作成了祥云的形状,台面也不知被什么染成了洁净的纯白色,其中晕染着一丝墨色,特别有玄妙的意境。台下的观众席也设计的别有洞天,由木栏打成简单大气的支架,同样纯白无锡,细看仿佛是他山玉石打磨而成,阳光下还折射着剔透的光。其上更搭着雪白的织云锦,风一吹飘飘然,置身其中,如上三十三天外一般。
老胡一个大老粗,坐在着仙气飘飘的舞台中,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坐得束手束脚的,总觉得自个儿一个大咧咧的动作,就可能会破坏这景。
友人还抱有着先前听道的印象,毫无怀疑,他渐渐寻味出不对来:你确定,元凤所说之道,与我等所修之道相合?
友人非常肯定
:当然了!我的境界就是听元师之道提升的!
说话间,台上五色神光一闪,元凤自天而降,神凤的芳华转瞬即逝,只在观众眼中留下璀璨的映影,下一刻,他便踏着仿佛暗含玄妙的步伐,无声走到中央坐下,一身雪白衣裳拖曳至地,几乎与整个舞台融为一体。
接着,一声清鸿澄净的吟唱自元凤口中而出,如同钟鸣,令天地寂静。伴随着简单肃穆的音韵高低起伏,老胡还未来得及怒骂友人诓人,心绪就被元凤高深的法力与音韵中暗含的道,强势地拖入澄明的心境之中。
以力证道的修道者多半心境浮躁,性格比较急,他们修炼修身却忽略修心,这往往会导致最终因心境匹配不上道行而走火入魔。老胡来听道之前,其实就处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而不自知,此时伴随着沉静而稳重的音韵,他心中的烦闷、暴躁,逐渐消散,已略微有探头之势的心魔也因心境重新澄澈而逐渐退却。
老胡本还想愤怒离场,现在彻底忘却了这个念头,只觉心胸间一片坦然,平和,好像能体会到那么点盘古大神当年开天辟地的宽广胸襟。
谢圣在舞台后旁听,不由得也闭上眼睛。这歌声让他产生了一种如在寺庙中聆听晨钟暮鼓,静看时间如梭的感觉,特别让人心思澄净
祖龙:嗯,这效果不错。以后可以隔六个昼夜,办个上午、下午两半场。上午就讲以力证道,下午就传如何修心。不能太频繁了,要知道物以稀为贵
谢圣瞬间从宁静的心情被一秒拉回凡俗的铜臭中,看来元凤传道还是要看境界的,像祖龙这种道行和元凤一般深厚的,听到音韵半点叶想不到澄净心绪,只能想到怎么卖票,怎么收钱,以及怎么卖出更多的票、收更多的钱
甭管元凤每隔六天分上午场、下午场分别传授不同的道,这个安排最初是不是起源于祖龙的精打细算,总之往后的数百年间,元凤是实打实地证明了:以音韵传道确实可行!
客人们感恩元凤为他们传道,尊称元凤为元师。元凤的名声逐渐与谢圣并肩暂且不提,原本元凤的修为是在准圣之下的,只差临门一脚,经过数
百年的积淀,终于也跟着突破了境界。
元凤成就准圣那天,祖龙、始麒麟比谢圣成就准圣时还要激动:这说明什么?说明谢圣给他们指的这条路子是对的!
只有谢圣还在无奈地为狂热的元凤粉们操心:我觉得咱们还是做个声明吧不能说现在突破就不闭关了,光指望来听演唱会。没这样儿的,咱们还是说清楚,元凤传道,能不能领悟看个人,而且也得自己先打好基础啊。
都说红能养人,元凤如今刚成就准圣,气色比往日更是不同,红光满面的,之前祖龙表示趁此机会不如搞一个回馈观众,加演一周,都特别好说话的一下答应了:可以啊。
谢圣放下竹简:那你是不是想想,要不要更上一层楼了?
从没有人嫌弃自己太火的,元凤听闻这句,眼睛都亮了:小谢老师还有什么新主意?
那当然了。谢圣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就是元凤这边没出成效,所以一直没说,如今元凤成就准圣,他这个新建议就好站得住脚了,师父教徒弟,光教心法也不行啊,是不是也得教点儿招式?舞台舞台,得有舞啊。
元凤的笑容渐渐收敛:舞?
老一套了!肯定又是觉得掉面子,谢圣早有准备,此时娓娓道来:都说了是招式,此武非彼舞!凤族战斗最为养眼,如何战斗,如何打赢,那都不是太大本事,如何优雅的战斗,怎么武得行云流水,兼具威力和美感,这样的本事,也就只有您有啦!
跳舞不行?没问题,后世的春节晚会上,不还有武术表演么!激昂的有少林武术,沉静的有太极剑,武也通舞,什么样的音乐都能与之契合。
谢圣是真的很努力在试图集齐一个春晚!
元凤还想推辞,祖龙却在听到新工作的瞬间,顿时激动了,一掌拍在桌上,把可怜的木桌拍成了齑粉:做!为什么不做!给我做!
祖龙宛如一个苛刻的、疯狂压榨自己艺人的恶毒经纪人一样,还非常狂热地看着谢圣: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了,一块说出来。
谢圣:
谢圣:恳求公司做个人,不要让我们小元哥哥太辛苦
谢圣那句玩笑话,俨然没有被恶毒经纪人听进去。祖龙连跟了元凤三天,不停地叨叨这件事,元凤又为誓言所困,不能大打出手,于是几天下来,人都憔悴了,为了能安安稳稳地享受自己的猼訑毛每日保养,被迫同意了歌武表演。
考虑到自己的名声不能毁,元凤答应后还是好好地钻研了一番,梳理出一套简单的体系,尝试加入自己的歌咏里。
我再确认一下,确实只展示招式,不展示威力,不会一下把舞台踩塌,也不会把我们麒麟崖打飞,对不对?
歌武首场演出前,谢圣死死拽着元凤,不安地再次询问。
元凤觉得谢圣再三问的都是废话:那当然了,把舞台踩塌很优雅吗?麒麟崖打飞扬起的尘土如果遮住了我的美貌怎么办?
谢圣:
怎么说呢,突然觉得特别安心。
元凤很龟毛地又整理了一下自个儿的发型,这才矜持地上台去了,为了这次的演出,他还特地更换了演出的服饰,衣衫极为修身,而袖子与袍角又极为宽广,仅仅是站在舞台之上,便有种云之君兮,冯虚御风的感觉。
伴随着吟咏声如金石相撞,元凤足尖轻点,便踏空而起,飞袖而驭风云,立掌而止狂澜,整套动作流畅而兼具大开大合的豪迈气势,一招一式都极为讲究精妙,在保持了最大的美感的同时,细心的人在心中一番演练,也能轻易看出这招式的凌厉强势之处。
谢圣以前看春晚的时候,除了相声小品,最爱看的就是武术表演,此时都恨不得自个儿也能跟着一块学起来,口中都忍不住哼起了哼哼哈嘿。正心痒难耐间,大地骤然震颤。
只见昆仑山头岩石崩摧,树木倾折,遥遥可见矗立与山间林中,展露出一方小角的三清殿,在这场山崩中轰然倒塌。
观众们都惊呆了,三清殿啊!!塌了??
怎么塌的?为什么昆仑山又崩了!
元凤在台上也是震惊了半晌,才缓缓走下台来:我看,是不是山灵也想学我这个招式啊
之前就是,侧耳倾听一下把大家吓得不轻,如今更是看得兴起,一个伸展,直接把三清殿给弄塌了。
元凤迅速地说:
这武是你让加的,我是被祖龙逼迫的!
谢圣也徐徐回过神来:咳。
他转过身去,伸手抠了抠自我的袖子,靠近几步超级小声地说:爸爸,疼我呗?你看看这个
三十三天外,鸿钧讲道已将至尾声,此时心念一动,忽听得自我传讯。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道祖也不禁:
谢圣,为何这么大能耐。
下头的求道者们都警觉地抬起头:又停顿了!一场讲道,道祖也就是在红云离开的前后停顿了几次,而后就再没停过,如今这次停顿,又有何深意??
鸿钧微微闭眼,将讲道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