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踮脚看了几眼,吃了一嘴的土,才朝地上吐了几口后,才说的。
“什么?不是才打了几天,怎么又开始了?”
瑾俞一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二话不说就往营帐门口去,毛毛躁躁出门胖墩怕她出事,连忙也跟上。
这次点了四万人出击,瑾俞不敢挡路,等到骑兵和步兵都出去后,她想见的那个人也早已经不见了。
惶恐无措的站在离门口十几丈远的地方,看着几个守门的士兵把沉重的木门关上,瑾俞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刚刚那个架势,今天这场要比上次的凶险多了。
“西贝!西贝!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啊?”胖墩拉拉瑾俞的衣袖,压低声音问。
“我……我没事。”瑾俞的脸被姜黄盖住,看不见惨白没有血色的模样,倒是那唇白的吓人,看见胖墩眼里自己失魂落魄的倒影,瑾俞知道不说一点什么出来,恐怕胖墩这里没法交代了,“我,我表哥在那里面,每次要出兵,我这心里就担心。”
“难怪你会那么紧张。”胖墩恍然大悟般笑嘻嘻的道,“放心吧!有大将军在,大家都会平安归来。”
“……”瑾俞动了动唇,默默地点点头,大家都那么信任端木青,唯独自己这心里没底,深吸了一口气道,“回去吧!说不定他们半夜就会回来,咱们把挖的野菜整好,一会儿给他们做煎饼去,晚上回来刚好能吃。”
“这个好。从前我都不知道野菜还能做得那么香呢!现在是从你这里学到了不少,等我回家后,就教爹娘用野菜做煎饼吃。”
☆、第九百六十九章受伤
胖墩这志气,瑾俞真不敢恭维,但对于一个长期吃穿不饱的人来说,果腹的要求是本能。
心里有事发愁,瑾俞就喜欢干活缓解,虽然没有精致的食材,但是用心做的吃食,还是不一样的。
一大筐的野菜清洗干净,加上一些野蒜,剁碎了和进面粉里。
军营里五天可以吃一次面食,别的营帐瑾俞不知道,自从十天前她接触灶台开始,有些东西就交给她来做了,因为味道不仅好吃,东西也不浪费加了野菜那些,还能比平常多了很多。
一部几千人的分量,不容小觑,从半上午就开始忙碌,一直到下午才把那些没有油,只用肥肉擦锅的饼烙好。
可是直到黄昏十分,大军依旧没有回来,瑾俞他们部的兵这次也倾巢而出了。
一直到酉时末,才回来几十个人,拉吃食去的。
瑾俞想问问战打没打起来,又怕引起别人的戒备,什么都不敢说,只帮忙把吃食装好让人送去。
“这要是明天还不能回来,恐怕就是对上了。”
柳叔拿着水烟滋溜滋溜的吸着,厚重的烟草味呛人的很,瑾俞以往不喜欢这个味道,一般在他抽烟的时候都不靠近,今天想多听一些,便靠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烟丝,殷勤的给他添上。
“柳叔以前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吗?”
“两军对敌,你以为都是上去就开始打打杀杀啊?”柳叔白了一眼瑾俞,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又继续道,“为了避免血流成河,都是先交涉协谈,不行了才开打的。当然真的来挑衅的,也不能手软,该打还是要打,该伤亡还是要伤亡的。战争开始,总避免不了流血。”
瑾俞的心里自然明白这些,上辈子活在和平的国度,战争对她来说只是新闻。
眼下这冷兵器时代的对峙,人们还能那么文明的开战吗?
提着一颗心,如此维持了三天,前方才传来好消息,大将军领兵潜入敌军后方,打的敌军措手不及,向后退了几百里地。
又一次大获全胜,得到大军回来的消息,军营的伙房就忙开了,大将军要犒赏全军。
终于不再是肥肉白菜,大家心情说不出的好。
柳叔作为伙房的头,一大早就带着胖墩和另外两个后厨的人,跟着营里的采买去附近的镇上买东西。
瑾俞的心七上八下的,得空就往营门口去,守门的几轮士兵都认识她,也不管,只要不出去不捣乱,就睁只眼闭只眼。
等回来了柳叔他们,大军还是没有等回来,瑾俞失望之际,和他们回去整理食材。
说是犒赏全军,也只不过是多买了一些肉,还有一些鱼而已,主食从糙米换成大米饭,也是极其奢侈了。
大锅肉做起来也很讲究的,瑾俞尽量煸炒出香味后,再加了后面训练场就地取材采到的香料。
几头猪的肉,骨头炖汤,猪肉煨上,鱼也蒸上,只等大军回来就能开席。
夜幕四临时,外面才响起震耳欲聋得马蹄声,瑾俞激动的想出去,被柳叔拦了下来。
“就要忙开了,你们哪里也不许去!热闹不是现在能凑的,等安抚好了儿郎他们的胃,你们再去,我没有意见。”
瑾俞没办法,只能跟着大家把饭菜抬去饭堂,大约等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有整齐的脚步进来。
因为今天加餐,分菜的人手也要多几个,每人一碗肉汤,两大块炖肉,还有一块鱼和一勺白菜。
饭堂里并没有多少喧哗,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带了欣喜的笑,但同时也挂了疲惫的倦容。
原本几千人的饭堂,少了几百个空位,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没有来,还是……
瑾俞心神不宁的做着手里的活,等到盆里的食物都分完后,她也舍不得早点离开,只想着听听吃饭的士兵能不能说一些战场的事。
谁知道这些人除了插科打诨外,对于在外打战的事情,那是只字不提。
“听说北狄那个第一勇士,被大将军砍了一只手!”
“什么?”回到伙房,胖墩不知道从哪里凑过来说了一句,瑾俞被吓了一跳,意识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忙压低声音,拉着胖墩往角落去,“胖墩,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军营里可是不能议论这些的。”
“不能当众议论,不代表私下里不能说啊!”胖墩习惯性的挠挠头,“我还听说本来大将军可以直接杀了那北狄第一勇士的,但是被人放了暗箭,就差一点点,这战就不用再打了。”
瑾俞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端木青受伤了,别的完全听不到。
“虽然北狄这回元气大伤,但是没有退兵,可能还想卷土重来……”
“胖墩!”瑾俞突然喊他,眸光带水,声音都在发抖,“你有没有办法靠近主帅的营帐,帮我想想办法,好吗?”
“我……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
胖墩被这样的瑾俞吓到了,想说没办法,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试试。
等待胖墩回来给自己带信息的瑾俞,打破了三个碗,收拾的东西割破了手,还把厨房里干活的人,给撞倒了。
被柳叔指着鼻子骂,给点颜色就上天,以为能做几个菜就了不起了,不能干就趁早滚,别在军营里害人。
瑾俞的担心一下化作委屈,泪水开了阀门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也没有哭出声音,只捂着流血的手指站在那里掉眼泪。
“你……你……”柳叔被她吓一跳,以为瑾俞也会像以前那样,骂了就骂了嘻嘻哈哈就揭过,谁知道还哭上了。
“柳叔,霍西贝伤了手,你就别骂她了!”
被瑾俞撞倒的人,拍拍身上站了起来,一看瑾俞哭的那么惨,哪里还好意思责怪,忙找了草木灰要给她止血。
“一个个惫懒的货!赶紧的滚!别在这里添乱!”
柳叔嘴臭,哪怕也关心瑾俞伤的手,但这么多人面前,他还是没好气的赶瑾俞出去。
瑾俞掉了眼泪,心情得到舒缓,又觉得自己可真矫情,凭什么自己的不痛快,要表现给别人看。
☆、第九百七十章胆肥了
回到营帐,拿出前些天采的止血草药,塞进嘴里嚼碎,冲掉手掌上那人给她止血的草木灰,一寸长的伤疤泛着血水在掌心,之前不知道疼敷上草药,疼到突然冒汗。
飞快的用棉布包了一下,瑾俞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胖墩说的办法,能不能行。
胖墩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回营房来了,忙了一天大家都很累,营房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瑾俞看见他探头探脑的出现,便起来跟着他出去了。
“上次好多人向你学做菜,大家都知道你手艺活好,大将军受伤了,可能需要人帮忙调养,我找了人帮忙举荐你。”胖墩神秘兮兮的道,“西贝,你除了会做白菜,药膳什么的,会做吧!?我可是和人家夸了海口,说你什么都会的。”
“发现吧!我什么都会。”
瑾俞连忙拍胸脯应下了,她要见端木青,这回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他认出来送走了。
“行!那你现在就跟我去。”
“等等。我回去拿一下东西就来。”
虽然知道端木青那里的药少不了,可是瑾俞还是不放心的偷偷带上了,之前自己的小伤用不上,这可是好东西。
胖墩介绍的人,也只是一个掌厨,只不过他认识管主将营房吃食的掌厨。
瑾俞跟着胖墩大晚上跑了三个地方,最后人家上下打量了瑾俞一番,审视味道十足。
“你有什么目的?”
一个掌厨管事而已,那犀利的眼神,都不比外头喊打喊杀的士兵差。
“俺就是想凭着自己的手艺,让大将军吃好点,能有力气上阵杀敌。”
瑾俞结果端木青更凌厉的眼神,根本不怵那掌厨管事,说的简单又直白。
“大将军入口的东西,岂能让你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经手。我看你一心钻研要来这里,分明是居心不良……”
“大叔!我私下有话和你说!”
瑾俞被这忠心耿耿的掌厨管事给感动了,只有真心为了主子的人,才会这样的一个劲找茬,要不然都不会过问。
进主将伙房,是瑾俞现在的目标,心里执着的很,绝对不能被这个掌厨管事给打发掉。
看了一眼门口那两个威武的士兵,和胖墩还有一起来介绍等厨子,瑾俞示意胖墩出去,胖墩拉着那厨子立马就走。
“这里可是军营,有纪律有规矩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掌厨管事看了一眼瑾俞,瘦不拉几的,自己也不怕她使出什么诡计来,便打发了人出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千方百计挤进主将伙房,是要做什么。
“不瞒大叔说,我和大将军帐下的吴明是表兄弟,一直听他说大将军的丰功伟绩,敬仰已久,才千方百计要来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红口白话?”掌厨管事,不为所动木然的道。
吴明只有吴员一个兄弟,自小父母双亡,有没有亲人,身为护国公府管家的儿子,钟大自然一清二楚。
吴明兄弟俩还是在护国公府长大的,不可能会有什么表兄弟之类的,眼前这个霍西贝一看就是故意拿吴明兄弟的名头行骗的骗子。
“我这里有信物。”
这也难不倒瑾俞,只要不和她动粗,一切都好说。
伸手进脖子里扯出那块玉佩来,端木青给她之后,瑾俞一直贴身戴着,这么贴身的东西,身为随侍,瑾俞相信吴明认得出来。
“大叔可以把这玉佩给吴明,他看见以后就会知道我来了。”
那掌厨管事只当瑾俞是胡乱搪塞的东西出来贿赂自己,等看清楚那玉佩后,盯着瑾俞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审视。
对于自己主子的东西,他自然认得出来,但是为何会在这么一个瘦不拉几的男人手里,就耐人寻味了。